陈灵虚登时想起,直起身子,道:“不错,我险些给忘了。”
苍狐问道:“什么兵刃?”
陈灵虚指向远方白云渺渺的高山,道:“据传在那高山之下,藏有一件神物,是古时候天神丈量天地的绳子,老祖宗做梦时梦见此物行踪,说若能得到此物,或能扭转局面,能够向那吴奇复仇,因吴奇也有一件极厉害的法宝,非单打独斗能胜。”
苍狐稍觉不信,但知道盘蜒手中有一根银针,此物施展开来,委实诡异莫测、气象万千。那泰家老儿既然预料到此节,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
四人即刻上路,朝那穆青谷行去,又行了半天,靠近山下,树木渐变,长得十分高大挺峻,便是树边野草也约有一人高矮,兼之草木茂盛,密集如海,阳光透过树叶,伴随雾气,万物皆似笼罩在金纱之下。
苍狐闻空气中花草清香,忽然警觉,道:“雾气有毒!”
陈灵虚登时反应过来,体内真气鼓荡,遍体流转,抵挡雾气,他虽不及万鬼那般天生百毒不侵,但内力浑厚,寻常毒物害他不得,傅瑶儿也急忙运功抵御。曲封纵然麻木,手足无法稍动,可体内神功卓绝,更远胜苍狐,雾气全无效用。
苍狐放心不下,他怀中有吴奇赠予抗毒的药物,取出分给陈、傅二人吃了,道:“小心呼吸,每一口皆需凝力化解。”陈、傅二人点头答应。
再前行一个时辰,雾气变绿,瞧来愈发诡异,但毒性却似消退不少。而雾气之中,倏然有一巨爪浮现,向四人招手,苍狐见此爪如此宏伟,大声道:“何方妖魔,想要诱咱们上当么?”
陈灵虚身子一颤,似心有灵犀,道:“大哥,它似是在指路。”
傅瑶儿道:“你这人太笨了,谁都相信,这摆明是陷阱呢。”
陈灵虚道:“你信我一次,这是龙爪,它在帮我们。”
苍狐缓缓点头,于是换作陈灵虚领路,越往前走,那青气色彩越浓,毒性越小,直至全看不清两旁事物,陈灵虚毫不动摇,只跟着那巨爪前行。
不知行了多远,眼前一变,那青气刹那全无,只见一块圆滚滚的大石卧于眼前。那大石前后里许,其上绕着一圈青色长绳,刻着一条极威武的巨龙,涂成碧绿色。
苍狐往身边一看,不禁心惊,原来道路两边皆是树藤蔓草,长满倒刺,若先前不跟这龙爪行进,非被那许多枝条缠住,即便不死,也非受重伤不可。
骤然间,那大石上传来声音,那声音极为洪亮,一旦传来,四面八方全是回声,说道:“天灵者陈灵虚,我已观察你许久了。”
陈灵虚不由敬畏,跪倒在地,说道:“前辈,弟子为解救世人而来,盼能借我神兵利器,能够守护世道。”
那声音又道:“我观你言行举止,以及生平事迹,皆无过错,确是品德无瑕、善心侠骨之辈,兼之身为天灵者,恰可得我真传。”
傅瑶儿笑道:“你是山神么?为何能盯着灵虚哥哥?”
声音答曰:“正因他是天灵者,我才传梦于泰家老者,命他带灵虚过来。那吴奇盗取蜃龙神针,冒犯天威,意图难测,只怕有极险恶的心思。我助你击败他后,你当将那蜃龙神针返回原处。”
苍狐心想:“原来师父那件法宝叫蜃龙针。”
声音说完此言,那大石上的长绳蓦然缩小,它本来约有数里之长,眼下变作一六尺长鞭模样,归于陈灵虚手中。
陈灵虚大喜而笑,又不住向那大石磕头,眨眼间,那大石上的绿龙浮雕消失,随后狂风呼啸,乌云涌动,雷声滚滚,空中传来龙吟,一条遮天蔽日的大青龙现身于层云之中。
三人惶恐万分,又不由自主的跪下,傅瑶儿道:“原来世间真的有神龙么?”
那大青龙道:“我乃世间青龙之祖,兄长夔龙、烛龙,兄弟蜃龙、麒麟,皆为乾坤所造之物,伴随天神而生,天神灵魂飞升之时,又融入天神残躯,将其铸造为神兵。你得此物后,需得先败万鬼宗主吴奇,夺回蜃龙针,再败万仙宗主张千峰,夺回夔龙琴,将两者物归原地。苍狐,你既是他义兄,自当助他完成此事。”
苍狐、陈灵虚皆感心惊,道:“那夔龙琴在万仙手中么?”若要击败吴奇,已是千难万难,再加上这久居南方、深不可测的张千峰,青龙交下的担子真重的无以复加。
青龙身子摇晃,陈灵虚身前出现三人,青龙道:“此三人乃我神灵凝聚而成,陈灵虚,你仗这青龙鞭,与三人交战,若能得胜,方可离去,如若不然,施展不出这青龙鞭效用,面对蜃龙针、夔龙琴,徒然送死而已。”
陈灵虚心想:“青龙前辈是助我练功来着,我需独斗三人,不可让大哥、瑶儿相助。”
傅瑶儿嗔道:“青龙前辈,你这边三人,灵虚哥哥只得一人,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苍狐挥手制止她,退在一旁,傅瑶儿嘟嘴不快,却也只能退开。
陈灵虚一振长鞭,只觉沉重异常,似有千斤一般,他看那三人,皆穿得破破烂烂,将花草堆成衣衫,面目黝黑,胡须数尺,各自手持一鹿角杖,不过长短不同,有的似是短棍,有的则是法杖。
三老者闷声不响,那持法杖者朝陈灵虚一指,一阵寒风袭来,悄然蚀骨,陈灵虚急忙躲开,所站之处一片霜寒,冰雹霜雪笼罩十丈方圆。
持长棍者转动兵刃,蓦然伸长,一根尖锐的树枝刺向陈灵虚,陈灵虚使心灵剑诀,气力倍增,以青龙鞭缠住尖刺,只觉敌人内力怪异,阴毒险恶,极难以防范。单此一人,武功已不在楚小陵之下。
持法杖者将杖子往地上一敲,轰隆一声,地面裂开,十道树根飞向陈灵虚,陈灵虚迫出全力,一下子挣脱那长棍老者。再甩动长鞭,将树根击落。
就在这时,短棍老者跃至近处,瞬间击出数十招,每一击皆蕴含风火,夹杂雷雨,凌厉绝伦,陈灵虚知抵挡不住,咬紧银牙,将心灵剑诀运至极点,猛然一击打出,只听喀喀两声,陈灵虚胸口中棍,那短棍老者脑袋被打的飞上了天,他一口鲜血喷出,翻滚数圈,脱离敌人猛攻。
傅瑶儿面无人色,惊呼道:“灵虚哥哥,你怎么样?”
苍狐心想:“这短棍老者功力太强,这一击已伤了义弟内脏,加上义弟催功太急,内力已所剩无几,这可如何是好?”他若出手,或许能与这三老者打成平局,但眼下却偏偏不能相助。
短棍老者脑袋在地下滚了滚,蓦地伸出蔓藤,与身子又接在一块儿,完好无损的站了起来。
陈灵虚神情震惊,傅瑶儿哭道:“你赖皮,赖皮,今天不比了!”
苍狐望向青龙,神色满是祈求,青龙叹了口气,道:“陈灵虚,我借这青龙鞭于你,是想令你运此神器,而非用你那心灵剑诀。你感应不到这兵刃上的奥妙么?”
陈灵虚眼睛一亮,似大彻大悟,手上挥动长鞭,虎虎生风,隐隐散发灵气,但他伤势太过沉重,忽然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青龙将那三老者散去,道:“傅瑶儿,替他疗伤,一天之后再战。”
傅瑶儿急忙将陈灵虚搀起,查看他伤势,咬紧嘴唇,心如刀绞,苍狐见了,也是惊怒交加,原来那老者一击震碎陈灵虚大半经脉,若再贸然运功,立时变成废人,莫说一天之后,便是苍狐全力替他医治,十天也未必能复原。
傅瑶儿怒指青龙,骂道:“你是故意害他的!什么青龙鞭,根本屁用没有!他若用自己的鞭子,岂会被那老头伤成这样?”
青龙道:“树木之间,蕴山河日月灵气,可以伤人,亦可治人,此乃天人合一之法,亦是当年十二神中的农神所创绝学,唤作神农天香经。你虽学不会这功夫,但运用我这鞭子,效用也相差不远。”
陈灵虚睁开眼来,道:“瑶儿,你让开,让我...我试试。”他与小默雪一般,也是天灵者,与神器投缘,心中隐有感悟,握紧长鞭,挥了出去,卷住一树木,那树木蓦地枯萎,陈灵虚身子颤动,不一会儿功夫,脸色已然好转。
苍狐顿感欣慰,微笑点头,傅瑶儿大喜,道:“这才差不多嘛,不然还算什么神器?”
青龙低哼一声,又道:“若你将神农天香经练得炉火纯青,与敌人交战,身处树林之中,或是海洋之内,万千灵气,皆为你所用,几可立于不败之地,便是阎王也敌不过你。这神鞭虽未至最高境界,但与苍狐联手,或能与手持蜃龙针的吴奇一战。”
陈灵虚转动手腕,将神鞭再度挥出,砰地一声,击中一座小山,那小山飞快腐蚀,不久融出一个半径十丈的大洞来。傅瑶儿吓了一跳,苍狐喝彩道:“义弟,好强的灵气。”
青龙道:“树木间的灵气,实则不容于血肉之躯,故而以此伤人,潜移默化之间,敌人难逃一死。故而此鞭攻守一体,若运用得当,未必会输给苍狐。”
苍狐由衷替陈灵虚欢喜,笑道:“义弟天赋卓绝,若真能圆满,我自然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