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英俊把这位白衣少侠连拖带拉的拖到了一处荒废的茶水亭,白衣服拖成了黑衣服,水缸子里一点水也没有了,郝英俊忍住了没去喝地上水洼的水,哪知道这时候白衣少侠醒了。
郝英俊看他睁开眼之后更加丰神俊朗,皮肤如同上好的玉膏一样滑嫩,浑身的气质谪仙,她说,“少侠醒啦,醒啦我就走了。”
少侠:等等,你这个人怎么说话不算话,说好的以身相许呢。
白衣少侠咳嗽两声,吐了两口血出来,郝英俊大吃一惊,“你伤的很重,要不要看个大夫。”
等了一会儿,少侠没有说话,郝英俊又试探性的问一问,“你是不是哑巴”
白衣少侠终于说话了,“不是。”
郝英俊说,“不是就好,你醒了就快点儿去找个大夫看病去吧,我先走一步。”她还模仿者古人抱了抱拳,哪知道白衣少侠又咳嗽两声,那双腿竟是像断了一般无力,他从亭子里站起来,又倒在了地上,白衣少侠扶着柱子,勉强没有摔下去。
郝英俊说,“你的腿怎么了”
白衣少侠淡淡的说,“无事,不过是断了。”
郝英俊我操一声,这丫还无事啊,你的腿断了啊大哥你怎么说的就像今天吃白饭一样轻松啊
白衣少侠似乎抓准了郝英俊心软的毛病,显得越发可怜,郝英俊一咬牙,“要不这样,我送你去看大夫,但是我没有钱,你有钱吗”
白衣少侠点点头,郝英俊决定还是做到底,蹲下身子来,少侠问她,“你干什么”
郝英俊拍拍自己的背,“背你啊,还是你想让我拖着你走,你的衣服都让我拖烂了。”
少侠脸色僵硬了片刻,说道,“扶着我就行,我尚可走路,只是吃力一点。”
郝英俊问他,“真的”
少侠点点头,于是郝英俊改为扶着他走,走了一半,郝英俊这才开口问他的名字,“还没请教你姓什名什。”
白衣少侠半天才开口说话,“殷离。”
郝英俊点点头,“好名字。”
殷离问她,“你呢。”
郝英俊说,“我忘了,我也是半路醒过来,脑子不太好使,正准备给自己取个名字,不过我看起来不太像有文化的样子,我不认识字。”
殷离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年年如何。”
郝英俊说,“你要给我取个名字吗,我听这个年年就不错,年年有余。”她思考道,“干脆叫余年年,怪好听的。”
殷离摇头,“不好。”
郝英俊说,“有什么不好的,我救了你的命,你少说些话吧,看你的伤口在流血,你会武功吗有没有点穴止血的”
殷离说,“你对陌生人如此不设防吗”
郝英俊摇头,“说句实话,你可能觉得我瞎套你近乎,贪图你的美色,其实不然,我总觉得我见过你。”
她说,“我对你的眼缘很好,才想着救你。”
她又说,“当然,如果你要报答我的话,就给我点钱,我不要太多,给我个几百两打发我就好了。”
殷离心里一沉:说好的以身相许呢。
郝英俊扶着他,当真找了一个赤脚郎中,那郎中检查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奇了怪了,老夫行医多年,从来没见过如此奇怪的症状,这少年郎的脉象分明无伤,怎么又是断腿又是吐血的”
郝英俊说,“不会啊,大夫,你仔细看看,他真的吐血了,两海碗啊那么多吐血就跟吐口水一样随便啊怎么可能没有内伤”
她心下一想,说该不是个庸医吧,这郎中瞎了一只眼睛怎么看的好人
郝英俊顿时不敢让这医生瞎开药了,拉过殷离小声的和他商量,“你看这样,我觉得这个医生不是很靠谱,咱们要不还是找个热闹的地方,最好就是去镇上给你看看,你的脚还能走路吗”
当然能,殷离根本就是骗她的。
殷离说,“不能。”
郝英俊摸摸下巴,“我看过欧阳先生走到哪里都是坐着轮椅的,有一个大汉帮忙推他,轮椅尚可买,不过我找不到有什么大汉来推你,你看我虽然看着小,但是力气挺大的,你要是信得过哥们儿,我帮你一把。”
她说到最后,“我这个是不收钱的,我只收你的救命钱,你也别不给我,咱们行走江湖的就是少了钱,不好办事,我看你一副贵公子的样子,想来是有钱的。”
她把账一笔一笔的算的十分清楚,仿佛一等殷离的脚好了,她就要离去。
郝英俊这人跑起来是很快的,就跟兔子一样快,挖了很多个洞,你在哪个洞门口堵她都堵不到,殷离高中的时候就是由于年少无知,吃了这个大亏,所以他心里清楚,断然不能让郝英俊从他身边逃开。
殷离从口袋里摸了些散钱给她,郝英俊又向郎中打听,哪里能买到轮椅,那郎中说,穷乡僻壤的上哪儿买,郝英俊见买不了轮椅,就去猎户家借了锤头和木材,殷离在屋里装了几天病,没看到郝英俊进来,觉得自己白装了,三天后见她推了个十分粗糙的轮椅进来,脸上全是灰,头发里都是木屑,一双手上伤痕累累,用破布条包了几层,郝英俊说,“没给你买到轮椅,但是我自己琢磨了一个,你拿钱就当付给我的工钱,我便不还你了,你上来坐一下能不能动。”
殷离看到她满手的伤,顿时感到后悔,装什么不好装断腿,怎么买不到轮椅不和他说一声,要钱也不是这么个要的。
他内心后悔的翻江倒海,面上却不显露出一点,坐上轮椅之后觉得硌人的很,一想到这椅子是郝英俊做的,就说了声,“可以。”
郝英俊于是欢天喜地的把钱放进了自己的包里,推着椅子要上镇上去,她曾经是个十分爱聊天的人,如今只有殷离听她说话,殷离挺久了,十分恍惚,仿佛拉回了十年前的那个模样。
郝英俊说,“我动手能力不错吧,这椅子我折腾了三天,好在你给我的钱有剩,猎户的妻子给了我些吃食,拿把米前些天用来给你煮了粥,剩下的我换成了面粉,做成了饼,路上带着能吃,我不知你吃不吃得惯饼,不过出门在外也没这么多讲究。
郝英俊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件外套,一件很大的外套,用来遮风避雨足够,但这外套大的能当床单了用,她自然要一个大的外套,才能遮住她从白骨身边拿来的鸿蒙剑和苍生令当然,她自己是不知道这俩玩意儿是什么。
他们走了大半天的路,才走到了镇上,殷离拿出一部分钱找了客栈,他腿脚不便,郝英俊又做了男装的打扮,店小二留了一间房,殷离去看郝英俊的反应,发现她对此事并无反感,郝英俊肚子饿了,殷离说,“你下去吃点儿东西,我在房间里等你。”
郝英俊其实想说,这都已经到了镇上了,你给钱小二就会帮你叫郎中,我就不跟着你了吧。
她仔细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下楼吃完了饭,再跟殷离摊牌不迟。
她落座于二楼靠窗的位置,这酒楼的名字取的十分雅致,叫浸月楼,是镇里数一数二的好去处,此时正值饭点,下面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小二上菜的时候让郝英俊拦住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楼下也太热闹了吧。”
小二热情的很,“客官有所不知,武林英雄豪杰此番前来望日山为的就是十一日之后的天狗食月的奇景,相传天狗食月鬼门大开,二十年前松苍道长在此处留下鸿蒙剑与苍生令,苍生令出号令苍生,武林盟主的位置空了这么多年,现在可算是热闹起来了”
郝英俊拈了一颗花生米吃,眼珠子一转,又问他,“松苍道长是何人,为何得苍生令便可号令苍生,那要皇帝有什么用”
殷离出手大方,小二自然待郝英俊为财主,说话都客客气气的,有问必答,“客官怕不是江湖里的人,不知道个中的蹊跷,小人也是在望月楼做了多年小二,听来来往往的侠客们谈论的,这松苍道长是二十年前江湖中举足轻重的前辈,武功在江湖生死榜上排名第一,这是秀玲珑亲笔写的名字,错不了,但要说松苍道长最要说的还是他那把佩剑,名唤开辟鸿蒙,江湖上称之为鸿蒙剑,此剑由天山千年寒冰所打造,寒冰欲水不融,遇火不化,削铁如泥,比铁做的宝剑还要凌厉三分,这把剑在武器排行榜上亦然位列第一,松苍道长德高望重,深得武林门派的信服,二十年前与魔头段无涯一战之后,将魔头困于望日山,也将武林至宝苍生令和宝剑鸿蒙剑留下镇住段无涯,此后松苍道长便力竭而死。”
郝英俊听罢,又问,“那这些人来,都是为了苍生令不成他们既然知道苍生令在何处,为何不早早地来取走。”
小二压低声音,给她满了一杯茶,“嗨,这我就有所不知了,小人只知道苍生令和鸿蒙剑不是那么好得到的,鸿蒙剑认主,若非有缘之人,定不能寻到它,再者松苍道长一身出神入化的山河悲剑法早已失传,就算这些大侠们拿到了鸿蒙剑,没有剑法不等于白拿吗,这剑拿回去,至多当个武林权利的象征,我看他们主要还是冲着苍生令来的。”
郝英俊还想问两句苍生令是什么东西,小二却说不清楚其中的门路了,郝英俊仔细一想也能明白,这人充其量只是个打工仔,听到的都是坊间八卦,能知道这么多就不错了,小二下去的时候还好心提醒了郝英俊,“客官看着秀气,孤身在外定要小心,江湖上那些大侠打打杀杀,舞刀弄枪,这刀剑无情,杀了人官府都管不了,这几天的人还算少,再过几天各大门派的掌门和拔尖的弟子全都聚到了这里来,客官千万小心,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小二左看右看,最后又说了一句,“小人也是听说的,这回连朝廷都参和进来了,可见那苍生令的诱惑力有多大。”
郝英俊满肚子疑问,这苍生令什么来头,要真有这么厉害,那不是人人都能当皇帝
她在楼下吃完了饭,瞥了一眼各个桌子上坐着的,果然不乏有一些佩刀佩剑的江湖人,更有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郝英俊的大腿都没人小胳膊粗,她不敢多看,赶紧往楼上跑,打开门见着殷离,一张嘴就停不下来,把刚才从小二那里听来的见闻跟倒豆子一样,对殷离说了一遍,末了还补充,“殷少侠一定要小心啊,你这腿断了之后,千万别去招惹什么人。”
她说完就收拾起自己的包袱,准备离去,殷离见她的样子是不留下来了,心里想着难怪不得店小二开了一间房间,郝英俊全无拒绝之意,她是压根没有打算留下来。
郝英俊却是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包袱里的令牌掉了出来,落在了殷离的脚边,这块牌子是从庙底下带出来的,郝英俊看见了正好问殷离,“殷少侠,你识字不识字,这牌子上面写了什么”
殷离皱眉,问她,“你这块令牌哪里来的。”
郝英俊只当是个小玩意儿,捡了就捡了,也不打算隐瞒,“庙里头捡的,怎么了,这块牌子有什么不对吗”
殷离说,“你可认得牌子上这三个是什么字。”
郝英俊笑了一声,“殷少侠这不是取笑我嘛,我要是认得,还问你干什么,这三个字是什么字儿啊”
殷离说,“苍生令。”
郝英俊跌坐在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