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和白氏、小兰氏之所以如今会被下狱,无非是因为她们自己做了坏事,尔后是被李式微报官,才有谢白宛姐妹敲登闻鼓为母伸冤,真相大白于天下的这一日。
可谢家姑娘少爷们委实是个欺软怕硬的,他们不敢对报官的李式微如何,只得将主意打在了谢白宛姐妹的身上。
毕竟这姐妹两个自小便受她们的欺负长大。
又因谢夫人对长孙女谢其韶最为宠爱,谢家姐妹们又以谢其韶为首,并二房里大兰氏的女儿谢其蓓、小兰氏的女儿谢其霜、幼子谢其玮一起商量着要给谢白宛姐妹一个教训。
而这其中生母早逝,不过靠着奉承继母才得以在谢府中有一席之地的二姑娘谢其蓓一直都是谢家姐妹们的马前卒,这一回也是,谢其蓓带着刚做好的掺和了巴豆的点心,笑意吟吟的登了谢家三房的门。
彼时谢思贤正在榻上养病,谢白宛姐妹因为不得宠爱,谢家并没有另外给她们分出院子去住,而是住在谢思贤主院的隔房里,见着是谢其蓓,谢白宛面上依旧清冷。
“早前听闻三叔病了,我便想着过来看看三叔,也顺道来看看两位妹妹。”她是存了要‘交好’于谢白宛姐妹的心思,因此当下便很是有些接近她们两个道,“三叔母之前的遭遇我都听说了,莫不感同身受。”
听到这个谢白宛神色蓦的一松。
她之前也听说过了,谢其蓓的生母大兰氏当初虽然已然病重,但未尝没有救回来的机会,却陡然死在一个没人的夜里,尔后便是大兰氏尸骨未寒,谢二叔便迎娶了小兰氏。
这样说来,她们两个却是很能感同身受。
“不过我没有三妹妹这般坚韧,可以亲自为母报仇,这么多年以来也只能看着小兰氏那贱人得父亲宠爱,子女双全,一度欺凌我们兄妹。”谢其蓓说着便流出泪水来,她紧紧的握着谢白宛的手道,“之前的时候我到底是在祖母并继母的手底下讨生活,虽然对三妹妹和六妹妹很是喜欢,却也不敢亲近。”
“如今倒是好了,她们统统都没了,只是三姐姐可还愿意接纳我。”
谢白宛细细观察着谢其蓓的面容,她的容貌遂了其父谢二叔,并不甚纤巧,身子有些宽大,浓眉大眼,唯独嘴唇有些薄薄的,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
可都知道谢二叔其人,虽然看着憨厚,但实际上却承袭了谢家人特有的薄情寡意,那凉薄的性子怕是比之谢思贤也不差一二。
至于如今谢其蓓的话是否可信,谢白宛对此持怀疑的态度,毕竟从前的时候,谢其蓓就是跟在谢其霜后头的一个跟屁虫而已罢了,若真如她所说的那般恨小兰氏并其女,怎么会这样做呢?
当然也有可能就是为谋生罢了。
不过谢其宛的面上倒没表现出什么疑虑,只是道:“你我二人同出谢家,即便不曾有过类似的经历,我也是能接受你的。”
“果真?”谢其蓓恍然笑道,“这是我亲手做的粟米糕,三妹妹若是不嫌弃我,便尝一口。”
谢白宛道:“我如今还不饿呢。”
谢其蓓便故作伤心道:“看来三妹妹还是不愿意接纳我,不然怎么会连尝一口都不愿意。”
谢白宛只得勉为其难的尝了一口。
倒是谢白珍,小小年纪,很爱吃甜食,又有二姐姐的热情相邀,一连吃了个。
谢其蓓很是开心道:“这样就对了吗,从今往后我们姐妹三个便扭成一根绳,好让其余的姐妹看看,即便是没了母亲,我们也能过得很好。”
她在这里没待多久,就寻了个由头回去了。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谢白珍腹痛难忍,要去如厕,谢白宛没当成一回事,便让她去了。
这一去就有足足一刻钟没有回来,谢白宛才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经,赶出外头寻谢白珍。
她径直去到里,只不寻常的是涸藩的大门紧闭,里头偶尔能听到谢白珍微弱的呼救声。
“原这局是为你长姐设下的,不想你个小兔崽子竟闯了进来,却也正好,都知道谢白宛最最心尖上的人就是你这个妹妹了,她若是知道你替她死了,不晓得该多么难受呢。”谢白宛敏锐的听到那是属于谢家长房长孙谢其韶的声音。
愕然回想起先前谢其蓓送过来的糕点,心头便是一沉,猛的敲打着大门道:“你们快放白珍出来,但凡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
门被从里头反锁着,她用尽全力也踢不开。
倒是里头的人听到了她的声音,接着便传来谢其韶张狂的笑声,“你可知道你妹妹如今在哪里?”
“她就在后头的粪坑里,与你一墙之隔,偏你只能眼睁睁的等着她窒息而死。”
“原先这是为你准备的,谁让你懦弱,亲手害死自己的亲妹妹!”
“让你也尝尝亲眼看着亲人离世而无能为力的感受,你便知道你为你母亲伸冤,却使得我们的祖母并母亲受牢狱之灾时,我们的心情!”
随之而来的还有谢其蓓和谢其霜的附和声。
里头最小的五姑娘谢其霜又说了,“亏得方才三姐姐还信了二姐姐,全不知二姐姐怎么会当真和你这样一个状告嫡亲祖母和伯母的人做朋友?”
里头的风凉话声声传来,可谢白宛顾不得那许多,她一心只想着如何才能将谢白珍给救出来。
仔细想想这些人也真是胆大妄为,光天化日之下便要杀死人,真不愧是谢家的后代。
谢白宛原想着从后头绕过去,然后再翻墙进去,只是她个子太小,气力又不足,得寻个梯子。
一来二去的难免耽误时间,不曾想突然有人从后头戳了戳自己,谢白宛回头看过去,赫赫然便是二房里的谢其景。
谢其景与谢其蓓一母同胞,同是大兰氏的孩子,只不同的是,这三哥素来有些沉默寡言,同她们姐妹一样,不得谢夫人的喜爱,不过好歹谢其景是男子,该给他的谢夫人还是会给他。
谢白宛依托着谢其景的力量,然后爬上墙头,进到了涸藩里头,只让她微微惊讶的是,李式微却也在里头,一旁的春和拿着蒲扇给李式微驱着臭味,再另一旁的夏和手里拿着个小钩子,钩子的另一头正勾着谢白珍,并让谢白珍不至于完全落入粪便当中被淹没。
可纵使这样,谢白珍却也累的够呛。
见谢白宛进来了,李式微才令人将谢白珍给带上来。
尔后出了涸藩。
谢其韶等人浑然不觉,只晓得底下没了声音,便以为谢白珍已经死了,各个都很开心,觉得很出了一口恶气。
不想这时正要出涸藩,却发现门被从外头反锁了。
仗着血盆大口的狼狗缓缓的朝着她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