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谢其冠在谢家这一辈中算是顶顶出众的,他如今又是谢家大郎的独子,对独子,谢思炯也是给予厚望的,如今被自家儿子撞到自己这一幕,他多少也是有些羞愧的。
不过依然硬声说道:“你懂什么,我这是为大局着想。”却也知晓自己这话根本站不住脚,索性拂袖而去。
借着谢其冠便让底下人给开了白氏的门,不顾白氏的反对,亲自照顾着白氏。
消息传到李式微这儿,式微就不由的感慨道:“白氏自己人品不怎么样,却是难得的有这么一个好儿子。”
“谁说不是呢,冠少爷是府里上上下下难得的人人都称赞的,偏生是她的儿子。”湛欢对此也费解,“诚如郡主所猜测的那般,前不久贺兰姑娘便与我通了气,让我私下里说服大少爷趁着这功夫要么暗地里杀了白氏一了百了,要么就休弃了白氏。”
“只我表面答应,却还记着郡主的嘱托,并没甚么动作。”
毕竟如今白氏已然得了时疫,并不能对湛欢做些什么。
式微就笑道说:“贺兰漫之估摸着先前也就是想着徐徐图之,让你在谢思炯的跟前吹吹枕边风什么的,等到白氏被休弃了再出手的,却不想是因为什么导致她急了,难不成是因为她兄长在漠北那边很危险了,以至于亲自动手。”
“再者白氏如今已然得了时疫,就依着谢思炯那性子,即便没人在他耳边说什么,估摸着他想的也是怎么将白氏这烫手山芋给扔了,但是有谢其冠这么个孝子在,即便谢思炯想做什么,估摸着也会束手束脚,接下来就看看这贺兰姑娘还有什么后手。”
虽说式微对白氏之恨意,自然是看不得白氏好的,可她有耐心,尤其在白氏如今已然不大好的情况下,便拖一拖,让贺兰漫之也不大好,还是使得的。
谁让这贺兰漫之当初曾与兄长贺兰意之到沈家闹那么一出,让沈家因此丢脸。
式微与沈家人相处了这几年,深受沈家庇佑,已是完全将沈家人当做自己的亲人了。
更何况,这贺兰漫之还是齐皇后的外甥女,而要瓦解谢氏,要么是让谢氏失宠于皇后,要么是让皇后失势。
具体的却还得一步一步来看。
然而奇迹时有发生,也许是谢其冠的孝心感天动地,以至于白氏在数月的休养过来,身子竟奇迹般的好了,然而毕竟也是遭了一场大劫难,她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都不比以往,瞧着竟是老了整整二十岁一般,却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得知这消息的贺兰漫之自然是极其失望的,然白氏也不是那等受了欺负便忍气吞声的人,病情刚一好,便谋划着怎么报复贺兰漫之——毕竟如今贺兰漫之不比以往,不过是‘孤女’一个罢了。
转眼到了萧太后寿辰那一日,五品以上官员并家属都是要入宫为太后贺寿的,谢家自然也无例外。
原都以为白氏大病初愈,合该不会想着去凑这热闹的,然而白氏却笃定要去,甚至还颇为盛装打扮了一番,领着女儿谢其韶与谢家人汇合,白氏母女与小兰氏母女坐的是一辆马车。
因许多时候都不见白氏,小安氏当下里就多打量了白氏一番,尔后道:“大嫂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毕竟那患了时疫的人十个里头九个死,偏大嫂躲过了。”
“哪里是我有福分,是冠哥儿将福气带给了我。”白氏一脸喟叹道,她这样说不免就让小兰氏想起了自己那因被狼狗咬了之后犯了疯病的儿子谢其玮,终日里不过是靠药吊着一口气罢了,难免怄气。
因为言不由衷道:“冠哥儿孝顺,又何尝不是大嫂的福气。”
白氏亦回道:“虽说玮哥儿经历了那事,可弟妹你膝下不还有景哥儿吗,我听人说这孩子读书也很用功,应是不错的。”
在不错也是旁人的孩子,小兰氏巴不得谢其景没出息一点,可偏偏这事不如她意。
眼下被白氏接连说到痛处,小兰氏当下里就很是有些不想说话。
白氏偏偏又说:“那天里是你将贺兰漫之咱们家里,想来你合该知道她是要做什么的,看着我这些日子被时疫所折磨,你一定很高兴吧,只是终究是让二弟妹失望了,我好好的活下来了。”
小兰氏听说白氏得了时疫确实很幸灾乐祸,她也确实有各种各样的猜测,然听到这事是贺兰漫之做的,着实还是惊讶了一把。
毕竟此前贺兰漫之与白氏毫无交集。
至白氏的指控,小兰氏却不敢认,“贺兰姑娘是什么样的出身,性子素来是有些心高气傲的,从前就不屑于和咱们家来往,每每也只有咱们奉承她的份,那日里她突然找上我来,说是想让我做个东,将郡主与她都聚到一块儿来,好让她解开从前与郡主的误会。”
“这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当下里自然应了,后来的事情大嫂便都知道了。”
“再说大嫂得时疫这事竟是贺兰姑娘下的手?我是真不知道,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白氏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马车悠然间到了皇宫门口,谢家人都下了马车,转头就碰到了贺兰漫之过来。
贺兰漫之仿若无事人一般的与白氏等人打招呼,并说:“先前听闻谢少夫人病了,想着说过去看一看你的,不想进了谢氏的门后,却说你不便见客,我还很是为你担忧了一把,如今见大少夫人好好的,心头不免替你感到高兴。”
“是吗?”白氏盯着贺兰漫之道,“贺兰姑娘好一副无辜的模样,可当日罪证我皆数保存了下来,就等着一会儿承到皇后跟前,让皇后与我做一回主,不知贺兰姑娘怕是不怕。”
贺兰漫之错愕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的听不懂,说来我统共与谢少夫人你也不过就接触过那么一回,怎的你病了就要赖我?”
说着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也就是看我贺兰氏如今败落了,我贺兰漫之好欺负是吧?可我贺兰漫之却也不是胆小的人。”说着就拂袖而去。
“分明事就是她做的,怎么她如今还能作出这样一副无辜的模样,甚至于一点都不怕白氏闹到皇后跟前。”当初到白氏跟前就是谢白宛跟着李式微一同去的,当然也明白内里的详情,更加知道白氏手头确实是有着贺兰漫之的罪证的,当下就很是不解。
李式微就说:“这贺兰漫之又不是个蠢的,她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自然为自己留了足够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