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近侍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转到了李式微并安氏坐的这一块,且好声好气道:“皇后有事请沈三夫人并明珠郡主过去一叙。”
沈家同齐皇后素来没甚交集,当下里齐皇后却请她们两个过去,安氏并李式微都很纳闷,因此途中便旁敲侧击的问那近侍,那近侍却是打了个哑谜与她们道:“皇后寻两位,自是说那天大的好事。”
知道这近侍约莫是不会同她们透露口风,因此安氏和李式微便作罢,径直到了皇后的寝宫里头。
齐皇后身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长及曳地,更显面容艳丽绝俗,一双丹凤眼媚意天成,望着安氏并李式微的方向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本宫等了你们许久,可算是将你们给等了过来。”
安氏与李式微生疏的与皇后请安。
皇后忙俯身将她们给扶起来,并说:“大家都是亲戚,做什么在乎这些虚礼。”
安氏忙道:“皇家之间所谓的亲戚,怎么会同寻常人家一样,总是尊卑在前的。”
齐皇后对此也没说什么,好声应了下来,令人赐了座给她们。
又打量着李式微道:“郡主自从为人妇后,整个人越发的娇美,面色红润,可见着当初阴差阳错竟是碰对了。”
李式微腼腆一笑说:“约莫是这般。”
“只是同郡主一般长大的澹台奉仪,说起来这经历就颇为复杂了些。”齐皇后话音陡转,终是将话题给引到了自己想说的上头去了,“说来澹台奉仪也算是系出名门,以她的才华给太子做个奉仪,也是使得的,只本宫却因此越发不喜欢了她,沈三夫人与郡主可知是为何?”
安氏与李式微便同样以疑惑的眼神看向齐皇后。
“那当然是因为此人不知恩图报,当初澹台府上横生变故,若非凤阳殿下并沈世子不离不弃的给澹台家说情,怕是如今还有没有澹台明月的存在都未可知。”
“那时候本宫感念沈世子待澹台明月的一片情深义重,于是才想着保下澹台明月,并将她收在身边委以重任,也打算在澹台明月二十五岁的时候放她出宫,成全她与沈世子这一对痴人。”
“可如今距离她二十五虽也不过仅仅还有三年罢了。”
“她却等不及履行与沈世子的婚约,转而勾搭上了本宫的恪儿。”
“细想想,沈国公府上下在澹台明月跌落谷底时不离不弃,沈世子甚至因此至今都还未有婚配,不就是在等着澹台明月吗?”
“可这姑娘却连三年都等不得,率先将对她如此这般情深义重的沈世子给抛弃,转而攀了太子这根高枝。”
“似这等寡廉鲜耻、背信弃义之人,如本宫这般浩然正气,怎么看的惯她,遑论让她做本宫的儿媳!偏偏恪儿就似别她迷花了眼一般,甚至越过本宫而去请皇上赐婚!”
齐皇后一番情绪激昂,似当真不齿。
安氏与李式微纷纷对看了一眼,并不知齐皇后说这样一番话究竟是意欲何为。
“当日里寒哥儿与澹台姑娘的婚事未能作成,那时候他们两个大抵便是有缘无分的罢,至于后来,那也是澹台姑娘自己的选择,算不得是背信弃义。”安氏就替着澹台明月分辨道。
李式微也道:“姑且不论选择谁是澹台姑娘自己的自由,且就臣女所听闻的,原是太子主动向皇帝舅舅要澹台姑娘做他的奉仪,并非是澹台姑娘上赶着要做太子的奉仪,也许澹台姑娘也是无奈的。”
依着从前沈家与澹台府上的那些情分,对着皇后,安氏与李式微自然是要向着澹台明月的。
对她们这些向着澹台明月的说辞,齐皇后并不意外,只听着这其中连带的贬低了李恪,终究有些脸色不好。
却不碍着齐皇后继续道:“也许吧,可终归澹台姑娘做了太子的奉仪,本宫的心中其实是不大愉快的。”
“又想着太子这年龄,寻常人到他这时候孩子都有了几分,偏他还没有正妃,从前是他不想娶,如今都纳了奉仪,万没有不想娶妻的道理,因此本宫就寻思着,究竟让什么人给他做正妃好。”
“这想来想去,不免就想到了你们沈家。”
一时间安氏与李式微面面相觑。
“沈家何德何能,能有姑娘给太子做正妃,皇后真是折煞我们沈家了。”安氏当即便回绝道。
若是沈家大房里头有合适的待字闺中的姑娘也就罢了,可偏偏唯一一个沈若涵坏了名声也就罢了,如今且还被强压着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二房又是庶出,至于三房,安氏也没那么个野心。
“如何不能了。”齐皇后就说,“沈家底蕴深厚,又有着凤阳长公主这样德高望重的人坐镇,底下的子女们一个赛过一个,沈三夫人这样说,莫不是看不上本宫的恪儿。”
那李恪可是当朝太子,有谁敢看不上太子?
沈三少夫人不知该如何回这话了。
李式微当即便问说:“臣女斗胆问皇后一声,皇后是看上了沈家哪个女儿?”
齐皇后便道:“不是旁人,正是沈三夫人膝下的沈二姑娘。”
诚如安氏所想的,齐皇后当然看不上庶出二房的姑娘,最后便也只能是安氏膝下的沈若许了。
“臣妇膝下的许姐儿姿容平平,能力也平平,论到给本宫做太子,实是力有不逮。”安氏斟酌着说道。
齐皇后心里其实也是这样想的,让沈若许给她做儿媳,她也是有几分看不上的,却耐不住沈若许背后是沈家。
当下便又说:“这便是沈三夫人自谦了。”
“臣女斗胆再问一句。”李式微又道,“既是作太子妃人选的参照,如何能不问过太子的意见,便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太子婚配到底不同寻常人,其间还要问过太后外祖母并皇帝舅舅的意思,皇后可问过了?”
“若这些人都同意的话,那么臣女的三嫂终归在沈家不能当家做主,更需得问过臣女母亲的意思,因此当下里终究不能定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