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卿,我记得白朝神女乃是青丘下一任的帝姬。”谢必安想了想,“白芷神女因为身子损耗太过的缘故,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再管理青丘上上下下一应的事物了,约莫着让位也就是迟早的事情。”
“不一定呢。”白卿嘟了嘟嘴,“其实姐姐很不喜欢看那些东西的,她更爱在人间游历,每一次要出去踏青之前,她即便是再想出去,也都会强迫着自己在家养好身体,生怕在外面看不到好风景。”
白卿说的,是人间的日子。
这些溪城和长歌并不知道,但是谢必安已经告诉过他们是转轮台中才巧合的发现了帝修的身份,因此倒也能猜测到一些。
心里对于这位一出生便接了大任……偏偏还摊上了一个并不是那么靠谱的爹的神女表示实在是惋惜的紧。
白占神君的名头,那是四海八荒全都知道的废柴。
虽然他的为人的确是很好很好,和他在一起也都很融洽,可这并不妨碍他们私下里调笑两句,说上一些什么。
只是他们从来都是点到即止,并不会过了线。在白占神君面前和在人后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白占神君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逢人便会说娶到芷阿神女,简直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话说的,倒是真诚的让人哑口无言。
“母亲可以看出来姐姐不喜欢这些,可是我对这些又一窍不通……帝君爷爷有很多孩子哪,我都数不过来。青丘接任帝君首要的条件,便是要婚娶,所以姐姐还都没有点头呢。”白卿笑嘻嘻的,也没有了困意,盘着小腿儿坐在了帝修的膝盖上面,和这些算得上是很亲近的人开始闲聊,一副很担忧姐姐未来的样子,苦着小脸儿,“所以姐姐一直在等着白黎神君登位,彻底接下青丘的担子。”
说起白黎,谢必安也是清楚的。
青丘的白芷神女刚刚剩下了一只生来便有九尾的孩子,便被为祸的魔族头子离夜抢走想要强行以九尾狐皇族之血执行禁咒,芷阿神女为了孩子几乎是要连命都要搭上,才将他变成了独尾的红狐,却错失了孩子的童年,失散了很久。
后来正逢着天上巨变,巫族巫颂鎏苏出师,青丘的事情又自顾不暇,因此很是慌乱了一段时间。
后来阴差阳错之下巫颂在招摇山上碰到了一位名为黎赤的独尾红狐,看出了他是青丘帝姬白芷的孩子,这才让他回到了青丘,还带着一位上古隐鼠一族的后代。
青丘当日的帝君为了唯一的孙儿和最为疼宠的幺女在青丘内下了王字诀,哪怕是再拖上个一千年,怕是连带着他和白芷帝姬以及白澈神君都会有性命之忧。
是以谢必安这才说,一切皆是因缘际会。
“我曾经见过白黎神君,他的确当得起掌管青丘的重任。只是他毕竟年岁不高,资历尚浅,恐怕白芷帝姬为了他也不会轻易的放手的。”谢必安笑了笑,“白朝那孩子若是不想接任……整个青丘上下,大概没有谁会逼迫她呢。”
青丘一族一向是男多女少,看着帝君一下生了那么多的儿子才得了一个女儿的宝贝程度便知道了。
白朝才刚一回青丘,就被接入了皇城……相比较起来,白卿反而是没那么受人宝贝了。
溪城一直听着他们说,也算是摸出了一个头绪,可正是这样,他才更加的苦着脸道:“我听你们这样说,怎么觉得反而更加不好了呢?”
“离素神君虽然将乾坤鼎送给了白朝神女,可、可人家还没答应求亲呢,我若是贸然去借,岂不是让白朝神女欠了离素神君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众人闻言也是一阵沉默,之后还是白卿笑嘻嘻的打断了,“不会呀,姐姐虽然没有答应,但是我曾经看到过那位神君和姐姐亲小嘴儿了哪。”
“不急,不急的。”白卿笑眯眯的捂住了嘴,像是害羞一样的又把头埋到了帝修的袍子里面,左右拱了拱,找了一个比较舒适的位置不动了。
帝修干咳了一声,换了一个姿势,一脸严肃,认真道:“阿卿也是关心长姐婚事。”
谢必安笑着摸了摸鼻子,其实真的要算起来,白朝神女的岁数还小的很呢。
青丘一窝子的人,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把这么好的一个帝姬嫁给别人的道理。
“……我听说,离素神君和帝烨抵了折子,说要入赘的。”范无救抽着嘴角,像是看穿了谢必安的想法,面无表情的补充了一句。
之后,他又伸出了一根手指,非常不开心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强行的在谢必安面前刷存在感,“还有,长安,你是不是忘记了,离素神君交好的人不多,但恰巧有我一个。”
他身为掌管凡人生杀,司战执正的无常神君,与离素神君这样刚正不阿,不爱说话,却很是重义气的人,其实是最为性情相投的了。
感觉到自己被谢必安忽视了的范无救觉得自己的心情特别的不美丽。
他臭着脸看谢必安,刚把话说出口,就发觉说错了。
他之前还下绊子想整一整溪城,哪想到这么一句话一说出口,却偏偏的又给溪城看到了一丝希望。
把头转过去的时候,果然看到了溪城笑的是一脸灿烂的样子,“无赦神君,说起来,咱们俩也算是有缘分的,哈?”
最后这么一个气音,显得溪城那是能怎么狗腿就怎么来。
长歌看不下去,遮着眼睛把脸扭到了一边,心想着日后一定要把溪城这副样子想法子给他彻底纠正了才行。
溪城是恍若未觉,继续腆着脸搓手。
范无救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笑了笑,一点暖意都不带,用唯独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向长安借骨头的时候,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溪城脸色一僵,随后看了看谢必安和长歌,率先走出了亭子。
范无救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摆,临走前又把谢必安有些松散的头带系的紧了一些才跟着溪城走出去,顺便跟他们道:“你们在这里坐上一会儿,我和溪城有些事情要说。”
谢必安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范无救想的是什么,可偏偏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任由他把心中的一口恶气发出来,不然怕是也不会开心的。
他摸了摸鼻子,看向面色有些茫然的长歌,笑了一下,从袖袋之中拿出了一个锦囊,招呼着长歌过来,道:“这是从火焰领主那里得来的珠子,听说可以发出很炎热的火……用这种火萃取出来的梧桐枝,是凤凰特别喜欢的食量,万年前我便想去道南天找你,但是却被耽搁了,等有了时间,却来不及了……”
长歌听着谢必安说的,也觉得有些心动。于是眨巴眨巴眼睛,左右看了看,抿唇凑到了谢必安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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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谢必安成功的将长歌的注意力转走,溪城这才松了口气,随后面色古怪的看了看在他面前,正对着外面开得很是茂盛的花园像是观景的范无救。
“无赦神君?”溪城主动上前走了一步,先开口道歉,“先前是我不对,还望神君海涵。”
范无救斜了他一眼,凉凉一笑,“无事,反正现在不需要用到长安的佛骨。”
溪城其实还是很介意范无救说的是什么意思的,但是他又不好意思再直接问。于是就把脸抬起来,揣着一张人见人爱的包子脸开始冲着范无救嘿嘿嘿的傻笑。
范无救嗤笑一声,“我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
他的面色冷漠淡然,用手中莹白的百骨哀轻轻的敲了敲泛着些许青白的石狮脑袋,听着那清脆的响声,说道:“如若我今天告诉你,今日长安身体有恙,需要长歌两根金翎……再或是两根凤凰骨,你心中,又会作何感想?”
溪城摇摇头,面色难看,也没有心思再胡诌别的什么,只乖乖的道,“我并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在明知道的情况下,需要将长歌的身体割开取出凤凰骨,亦或是要摘掉他头上两根金翎,从十二金翎的凤王一下变为十根金翎的凤王。
虽然身份还是那样,可损耗却是极其的大的。
听着,范无救果然笑了一声,“你明明知道你对长安代表着什么,却还上门来要求他做这些,如果我不在当场,你是算准了他会同意你吗?”
溪城诧异,随后立刻摇头,苦笑道:“怎么可能,我再怎么样,也绝对不是那般卑鄙之人。”
“向长安哥哥借佛骨,只是最后一个逼不得已的法子——我到现在,甚至连打开封印时而不让那三千妖魔伺机逃窜的法子都没有找到。”溪城无奈的看着范无救面无表情的脸,叹道,“无赦神君,若是有别的法子,你当我真的愿意前来冥府求他吗。”
“他为了我所做的,不论是从哪里来说,都已经足够的多了。”溪城认真的说道,“谢必安于我似父似兄,所以我才敢,我才会跟他说那些话。我知道他会答应我,但也不过是最后一层担保。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绝对不可能再让他有什么损伤。”
范无救抿唇,听着溪城继续道。
“他一身佛骨无可取代,但是以凰王灵体亲自滋养,虽然过程比较久,可也能够恢复过来。”溪城从袖袋之中取出了一个发着黄光的法宝,“此物名为共苦,是我从凰宫找出来的东西,这东西可以让我代替长安哥哥忍受一切疼痛和不适,所以,我才敢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