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你怎么突然想到要见我们了?”林煜将手上的折扇放到了一边,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吃着小菜一边问他道,即便是略显粗鲁的动作被他做起来仍旧显得十分高贵,不让人觉得粗鄙,反倒是觉得他就该这样随意,慵懒。
旁边林榛的动作相比就优雅多了,非常斯文,略有些拘束,没有太放开。
虞茗看着两人开口说道:“再过小半月就是祖母的寿辰了,我是想请几位哥哥还有两位舅父舅母一起来府上参加祖母的生辰宴。”
停了一下,接着道:“想着我们许久不曾见过了,就写了信约你们出来见一见。”
林煜听了大笑起来,瞥了眼林榛:“原来小妹还记得我们呢!”
听林榛感慨道:“我们也有快十年多没见过面了。”
“十年,小妹也已经长大成人了。”
虞茗低着头轻点,屋里的气氛略有些拘谨压抑,林煜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十分客气的样子撇了撇嘴,端起桌上的小酒仰头喝尽,微有些酒水从他嘴角溢流出来,他抬起袖子胡乱地一揩拭,忽地看见虞茗看着他,朗声一笑。
“小妹,你要来点吗?”提着酒壶递到她面前,就要往她杯子里面倒酒。
林榛看了,声音提高喝了他一句:“四弟!”
林煜不耐烦地看他一眼,只听林榛继续教育他:“小妹一个女子怎么能喝酒?不要把你在外面厮混的性子带坏了小妹。”
“女孩子家喝点酒怎么了?”林煜不满地反驳他,“以后小妹嫁了人,还能陪他夫君一起喝两杯呢!他们夫妻的感情才能更好不是?”
“歪言胡礼!”林榛又高了些,皱着眉斥他。
林煜继续喝酒不再理会他,虞茗在一旁看着两人,心里略微有点羡慕,尽管两人是在吵架,但都没有真正生气,林榛说林煜也是为了他好,林煜也知道所以才没有和他多争辩下去,相信如果对面的人不是林榛,他可能会和对方动起手了,小时候的林煜就十分冲动。
从刚刚的争吵看,他们的感情不浅,而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是个孤儿,除了自己照顾好自己,她知道没有人会关心她。
“你四哥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小妹你别太在意了,以后尽量不用听他说的话。”林榛松开眉头对虞茗说,林煜听了又转过头来,不再和林榛争什么,只对她道:“小妹你才是不能听他的,不然以后等你嫁人了,你夫君可不会喜欢你这样子!”
“你……”林榛看着林煜气的说不出话来。
虞茗听了忍不住地“噗嗤”一笑,恍若昙花一现,惊艳全场,林榛和林煜不由地怔住,她看见两人的神色忙敛起了笑意,变得规矩起来。
两人回过神,林榛不好意思地撇开了眼睛,林煜却大胆地盯着她,目光清澈地问她道:“小妹你刚笑什么?”
虞茗轻轻摇头,看着林煜问:“四哥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讨夫君喜欢?”
林煜听见这个问题,伸手在脑袋上抓了抓,嘿嘿一笑,“我当然知道了!”顿了一下,故意道:“只有你三哥才不知道呢!”
林榛登时瞪他一眼,林煜扬了扬浓眉,挑衅地看着他,像是在说——你就是不知道。
林煜拎着酒壶挪到了虞茗右手边的空凳子上,凑近她耳边说:“你三哥他就是个书呆子,他才不懂这些呢。”
“你又再教小妹什么坏事?”
“不告诉你!”林煜冲林榛做了个鬼脸,刺激他道:“我们在说你的坏话呢!”特别想看林榛生气的样子,他就不喜欢林榛这样,非得整天和大哥一样板着脸才舒服,明明他就不是那样的人。
虞茗捏着帕子挡在嘴边轻笑了一声,看眼调皮的像个孩子一样的林煜,对脸上微带怒色的林榛安慰道:“三哥,四哥说你一本正经,为人正义呢!”
“我可没那么说!”林煜咋乎了一声,惊讶地看着虞茗,“小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往后退了两步,像是在打量什么陌生人一样,上下看着她。
林榛眼中亦是略微有些惊讶,小时候的虞茗脾气大得很,还有些憨傻,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来的人,他知道林煜绝对不可能是在说他什么好话,但虞茗这么说显然是她自己的话。
这样的小妹让他们觉得有些陌生,但那举止和神态,都透着优雅高贵,目光从容安静,仿佛在那深邃的瞳孔里藏着巨大的智慧,这又让他觉得欣喜而不安,小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这样?
林煜和林榛对视了一眼,林煜不禁收起了笑意,脸色变得正经。
“小妹,你找我们出来到底有什么事吗?”林榛认真地地问道,林煜在一边默不作声,房里的气氛一瞬就变得安静,甚至带了一丝凝重。
虞茗微微一笑,不再绕圈子:“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有个小忙想请三哥四哥帮一下。”
林煜看眼林榛,林榛看着她继续问:“有什么事小妹你尽管说。”
虞茗点点头,“事实上是姨娘手上的的那些铺子。”
两人脸上的神色松了些,“那些铺子出什么事了?”
“三哥你应该知道那些铺子都是姨娘的嫁妆过来的,姨娘和我都不会打理这些,最近发现账簿有些亏损,所以我便想到了你们,希望三哥四哥你们能派个人过来帮忙照看一些这些铺子。”
那些铺子都是不错的,但是她问过林妈妈,那些铺子竟然都没有盈利,甚至有些时候还有亏损,入不敷出,除了府上的份例银子,她们就再无别的收入了。
林姨娘不懂这些,还是林妈妈过来告诉她的,因为这些铺子林姨娘都是打算给她做嫁妆的,如今她已经有能力处理了,林妈妈便想着提前交到她手上也是一样的,说不定还能想到些什么办法呢。
收到这些铺子她同样有些意外,因为这些店她就有办法攒钱离开这里了。
只是等她略看过账本之后就发现了问题,但她始终不是做生意的人,是以还得找其他人帮忙,虞茗根本不认识几个人,她思来想去也只有林家的人了,而且这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借此来缓和拉近林姨娘和林家的关系,生辰宴只是第一步。
“原来是这样。”林榛林煜彻底松了口气,林榛笑着道:“这两天我就派几个人过去看看那些铺子,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谢谢三哥。”
“小妹你怎么不谢我啊?我也会让人过去的。”林煜在一边见虞茗看着林榛,不高兴地说。
虞茗轻轻一笑,“也谢谢四哥。”
林家大老爷二老爷都是从政的,大老爷的两个儿子也就是她的大哥和二哥,林钧和林清也在朝中为官,至此林家三代男丁都是朝中的官员,而偏偏二老爷的两个儿子却走上了从商这条道,士农工商,商人本是最下等的,但两人一直坚持,林二老爷也没有办法,只能同意了,好在老太爷那有太夫人帮劝着,也没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这些虞茗是听她的二舅母说的,她就有些疑惑了,小的时候她也见过二舅母,长大之后却从来没见过……也不对,长大之后好像见过,是在哪里呢?
脑海中一闪身,虞茗的视线不禁有些模糊,面前的两个人化作了一团虚影,突然一片金碧辉煌的色泽从她眼前闪过,她愣怔了一瞬,头脑有些发晕。
“小妹,你怎么了?”林煜一直看着虞茗,看她神情突然不对,甚至差点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像是要晕倒了的样子,忙凑过去担忧地问道。
林榛看着同样是一脸担心。
虞茗回过神摇摇头,“我没事。”略微垂下眼掩饰眼中的疑惑之色,她好像越来越不明白这具身体了,接触的人越多她的困惑也变得越多,总是知道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像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样。
“真的没事吗?”林煜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虞茗冲着两人露出一抹怡然的微笑,表示自己没事,一边却是理了理脑子里的头绪,将那些怪异的念头压了下来。
看她神色恢复了正常,两人盯着她看几眼,确定没有再露出什么其他不对的情绪来之后,稍微放了心。
说了几句,虞茗又把话题拉回到了正事上面:“希望三哥四哥能帮忙,祖母的生辰宴那天,大哥和二哥,还有两位舅舅和舅母,太爷爷和太奶奶能来就好了。”
林榛不由地看向林煜,林煜同样看着他,老太爷这些年就一直没原谅过姑姑。
虞茗同样知道这很难,“三哥四哥尽力就好,只是姨娘一直很想念太爷爷和太奶奶,所以我才想让三哥四哥帮忙的。我自知道这很难,所以只希望三哥四哥能传个话就好了。”
眉目间略带哀伤,低垂着头,乌黑的婕羽像是两把小扇子一样轻轻从她眼睛上扫过,丝丝媚意流转出来,让人见了生出怜惜之意。
她也没想到她只不过是想要让林榛和林煜知道她对两位老人家的思念,虽说两个老人不可能会出现在宴席上,至少能让他们有点动心,之后她才好继续进行下去,一步一步地让林姨娘和两个老人恢复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