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门口早已经有人在候着了,婆子几个,丫鬟也有好些,看见马车停下之后立马前呼后拥地走到马车前。
林煜收起手中的扇子,率先下了车,帘子挑开,丫鬟婆子们看见是他,顿时泄了气地埋怨地看了他一眼,礼数却不失半分:“四少爷!”
行完礼,站在最前面的,穿着一件青褐色撒花褙子的婆子开口问了:“四少爷,小小姐人呢?”这婆子对虞茗称呼为小小姐,不知不觉中就带上了几分亲近,和林煜他们一样,喜欢叫她小妹,不知是不是有意在避开她的姓氏——虞。
“嬷嬷,你这就嫌弃我了?”林煜听了,却没急着把车内的虞茗给领下来,而是挡在了车门前,故意嗔了一句。
那嬷嬷听着笑了起来,“四少爷,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吃醋吗?再说里面的人可是小小姐,四少爷,你当然是比不过小小姐重要的啦!”
说着那嬷嬷伸过手就着林煜的姿势把他拉了下来,然后这才伸手去把车帘子挑开,探头往里看去,“小小姐,已经到了林府,快些下车吧!夫人都在里面等着您呢!”在听说虞茗要来之后,整个林府上下都在准备,必定好好迎接虞茗。
林婉清在未出嫁之前,在府内不禁备受长辈们的喜爱,她对下人也极其温柔体贴,是以她在一众下人的眼中也十分的令人喜欢。
十多年前,林婉清出嫁,不只是林府的老爷们,他们这些下人也很舍不得,现如今知道她的女儿回来了,那些感情一下子全部转移,寄托到了虞茗身上。
三小姐已经不能回来了,那她们就全心全意地对小小姐好就是了。
下车后·的虞茗看了眼那嬷嬷,也被这阵仗给吓到了些,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朝着几位婆子打了个招呼,那些婆子便由那个领头的嬷嬷向她介绍起自己来了。
虞茗这才知道这些人都是林府里的老人了,除了那几个年轻的是府里的家生子,对她也有些了解外,其他几个都是看着林婉清长大的。
其中那个领头的嬷嬷姓陈,大家都喊她陈妈妈,或者是陈默嬷嬷,在府里的地位很高,掌管了几乎整个府上的开支采买等此类相关的事宜,也算个比较清闲的位置了。
此外,陈妈妈偶尔还在太夫人身边伺候。
旁边两个妈妈是两位夫人身边的人,后面几个丫鬟里面有两位嫂嫂的,基本是府上的人都派了人来迎接她了。
虞茗和几个婆子打了招呼,陈妈妈看着她还想多说什么,最后是林煜看不下去,一把拉过虞茗,笑着道:“嬷嬷,你打算让小妹一直站在门口吗??”
陈妈妈听了,立即猛地一拍脑袋,“看奴婢这脑子,自己打自己脸了!小小姐快里面请,夫人少夫人都在里面候着您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进了林府,林府内果然非常大,虞茗一路跟着陈妈妈,一边打量着,她身后的碧珠也是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
从正门进来是一面墙,绕过那墙是一块空地,左右两边各有一片花圃,正对着的是迎客堂,里面是接待外来宾客的,和男丁们住的外院直接相通,也主要是用来给老爷少爷们接见宾客用的。
虞茗是女眷,又是府上的小小姐,自然不是在这里迎见她,陈妈妈领着她向着右边拐进了一条长廊,回廊左面开阔,右面是一堵墙,临着街道的墙面是封死的,转过一个弯之后,墙壁上就出现了各种样式的什锦窗,透过什锦窗的缝隙可以看见另一边的景色。
断断续续地绿色从什锦窗透过来,林府的绿化做的非常不错,到处都可见绿树绿丛,甚至是一小片花圃。
林府的建筑风格结合南北两方,总体来说,外院偏向北方的建筑,内院更像南方,亭台楼阁,回廊拱门,假山流水,景致美丽。
穿过一道拱门,景色又是一变,身后是一片假山,前方则是各色的花圃,一条鹅卵石小道分出许多条支路,交错地铺在花丛之间。
尽管此时已经入冬的天气,花圃之间还是能看见些别的小颜色,虽不是很浓,但却显得非常清新素雅,给人心中仿佛也添了几分平静和美丽的颜色。
走上鹅卵石小道,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小别院前,陈妈妈领着虞茗走了进去,别院里面,左右各种了一颗大杏树以及一片月季花。
陈妈妈进了屋,屋内大舅母和二舅母早已坐在里面喝着茶等她了,看见她过来,大舅母迫不及待地迎到了门口,二舅母紧随在她身后。
大舅母一把握住了虞茗的双手,捏在掌心里,细细地抚摸着透出一股怜惜和关爱:“总算是来了。”松了口气一般,不知道担心什么,怕她不肯来吗?
“大舅母,二舅母!”虞茗朝着两人行了礼,陈妈妈等人已经退到了一边,林煜站在她的右侧,脸上挂着笑意静静地看着。
“小妹总算是到了,可把母亲和二婶等急了!”这时,另外一道高亮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虞茗抬头往张氏和杨氏身后看去,便看见穿了一件桃红色撒花缎面长裙的高氏,满脸笑容地也正看着她。
高氏头梳牡丹髻,左右各两支金包琉璃宽面华胜,额前戴了一枚兰花蕊玉形佩,眉间点了一点朱砂,深红如血,眼睛周围打了一圈淡淡的眼影,眼角描画地向上挑起,显得十分张扬。
身上的桃红色裙子,腰间挂了一串珍珠,垂落下来,绕了腰间一圈,裙面下方是一朵朵素白的茉莉花,又多了几分清新。
在高氏旁边,是同样穿了一身粉色长裙的黄氏,黄氏的裙子是轻粉色,裙面非常素净,妆容也比较素雅,身上只带了几样玉饰。
“大嫂,三嫂!”虞茗面带微笑地福了福身子,朝着两人行了礼,两人回了半礼,高氏向前一步走到了前面,站在张氏身旁,也不忌讳张氏看她的不满意的眼神,径直看着虞茗笑道:“上次寿宴见了一次,今天看小妹好像又变漂亮了不少。”一张巧嘴说出来的话都是甜的。
“大嫂太会说话了!”林煜笑了一句,高氏笑了笑,“我说的可是大实话,难道四弟不张扬觉得吗?”扬了扬描的细致的眉。
林煜当然不会反驳她的话,只冲着虞茗眨了眨眼,“伯母,母亲,你们不是打算让我们站在这里吧?”想到府门口的事,林煜又笑着看了眼陈妈妈,陈妈妈嗔视了他一眼,看她着林煜那英俊帅气,老少通吃的脸,一张老脸也不禁有些发红低下了头去。
虞茗看了,不由地看了林煜一眼,嘴角有些笑意。
虽然有些意外和特殊,但她感觉林府比起虞府好像好了不止一点儿,这里的人、事、物,除了那些个别的之外,都让她感觉挺舒服的。
“煜儿不说,伯母都忘了。”张氏责怪了自己一句,笑着领虞茗进去坐,“茗儿快进来里面坐。”几人又从门口转移到了里面,各自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有高氏在,完全不用担心冷场的问题,还有陈妈妈等几个下人,话一句接一句地说着,都是围绕着她和林婉清的,有笑有泪,但笑还是更多一些。
在座的人里面,主要还是高氏和陈妈妈说的话最多,其次是大舅母张氏和林煜,而二舅母杨氏和三嫂子黄氏话比较少一些,偶尔林煜还会和杨氏说几句话,话本来就少的黄氏坐在后面就更没什么人可以说话了,但众人苦笑的时候,她也会跟着苦笑,好似一直有在认真地听着她们几人说话。
聊到一半的时候,高氏突然说起了太夫人和太老爷的事,场面顿时变得寂静了下来。
原本是在说一会儿要去吃饭的事情,高氏便想着虞茗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要去拜见一下太老爷和太夫人,只是话一出口她也才意识到了不对。
虞茗被邀请来是以夫人和二夫人的名义,太老爷好像还一直在介怀当年的事情,虞茗要来的消息已经透露给了两位老人,但是也没听说过他们要见虞茗,自然会有人去想是因为什么原因。
场面尴尬了一阵,陈妈妈想到什么立即说话:“奴婢去问问太夫人那边,看看她要不要跟着大夫人喝二夫人您们一起用午膳。”
高氏没敢开口,因为张氏已经瞪了她一眼,一颗心依旧还悬着,就等着张氏这一锤落下了。
“就麻烦陈妈妈走一趟了。”张氏端庄地说了一句,陈妈妈行了礼就退了出去,高氏看看几人的脸色,见虞茗也没有多在意的样子,心中嗤笑了一声,又立马恢复过来。
旁边的黄氏悄悄看了她一眼,高氏笑着看眼她:“三妹有什么意见吗?”
黄氏立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此一点想法都没有,全凭高氏做主。
杨氏看看两人,虽然不知道她们再说什么,但她对黄氏还是挺放心的,只是当初她并不同意黄氏进门的,只是榛儿喜欢,她拦也拦不住就算了。
不一会儿,陈妈妈回来了,带来的消息是太夫人不和她们一起用膳,但却是叮嘱了厨房那边准备些好吃的,也算是表明了她的心意,虞茗根据陈妈妈的消息,大致琢磨了一下便明白了过来这里面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