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榛回到栎阳,夏天都已经快过去了。刘榛黑袍斗笠黑纱打扮,直接飞马冲进了栎阳。这个打扮在秦国谁敢仿冒?城门军士和等待进出的秦人慌忙跪下时,刘榛已经一跃而过。栎阳城的秦人奔走相告报喜,离开栎阳近两年的飞虎令终于回来了。只有太师甘龙泄气道:“这厮怎么就没死在外边。”
刘榛回到戒屋刚歇了口气,在城内巡逻的十六名执法士急急赶来了,列队形成护卫之势时,秦孝公也赶来了。秦孝公小心的看清刘榛没站在血字碑中间,知道这次终于没犯错,亮出了身后的楚酒。刘榛见了一把夺过,仰头一大口道:“秦公越来越精明了。”
秦孝公笑道:“如今秦国富了,本公已下令,公府内长备楚酒,飞虎令想喝多少都有。”刘榛放下了手中的酒壶,看了一眼秦孝公,突然紧锁了双眉。秦孝公吓得退缩了一步,刘榛却抢上一步,伸手抓住了秦公的手腕,厉声道:“别动。”
秦孝公乖乖的站定了。刘榛搭着秦孝公的脉,眉头越锁越紧了。刘榛问:“秦公,本令不在的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
秦孝公道:“都在栎阳,不是待在公府就是去大良造府。”说到这里,卫鞅带着领书景监与执法尉子车英闻讯也赶来了,他进门就执礼:“飞虎令说了一年就回,却让卫鞅等了近两年。”刘榛仔细的盯了卫鞅一眼,刚松了口气,却见景监与子车英身后还露出了一个脑袋,正是莹霞公主。莹霞公主自从上次见到秦孝公与刘榛不合之后,一直害怕秦孝公与刘榛见面,听说刘榛回了,心知秦孝公一定也在,便也悄悄来了。
刘榛见到莹霞公主立即大喝:“来的正好。”说着大声唤执法士。
子车英许久未见刘榛,仍感背脊发凉。但见刘榛在唤执法士,而在场只有自己一个武官,心想只能自己冒死出面了。他恭敬问:“好在哪里?”
刘榛没理子车英,对莹霞公主道:“带了本令的执法士,去将公府的膳房药房所有人和内侍都缉拿过来。快去。”
莹霞公主不敢问,急忙带了执法士赶去。
戒屋内的刘榛怒指卫鞅道:“你好生糊涂。”
众人都不明白刘榛怒的是什么,急忙齐齐执礼。秦公小心的问:“大良造哪里错了?”
刘榛对卫鞅道:“你明知秦国变法主要依仗就是秦公,还不看好了秦公,本令若再迟回几月,只怕是来看秦公出殡了。”
景监立刻就明白了刘榛在戒屋内的言行,惊的声音都在哆嗦了:“快,传医官。”
刘榛道:“传个屁,秦公没出栎阳,问题必定出在公府的膳房与药房。”
众人顿时明白了刘榛让莹霞公主去抓膳房药房内侍的缘故了。卫鞅抓住秦孝公的手,仔仔细细看他的脸色:“飞虎令,秦公是吃坏了还是中毒了,请飞虎令救救秦公。”
刘榛道:“你说的不错,就是吃得中毒了。本令来救?你好大的口气,真当本令是神仙么?什么都会。”
卫鞅垂手肃立:“既然飞虎令看的出,一定就能救秦公。飞虎令说的不错,我等一直是将飞虎令当神仙看得。”
刘榛道:“现在还来说笑。是怕秦公死的不够快么?”
卫鞅道:“秦国上下,有谁敢与飞虎令说笑的?卫鞅句句肺腑之言,还是请飞虎令先救秦公。”
秦孝公坦然道:“飞虎令就说,本公还能见到河西之地回归么?”
刘榛却挥手:“你们都出去,本令有话对秦公说。”
卫鞅一愣,正想问话,景监与子车英见状不待他话出口一左一右将他直接架了出去。刘榛亲手关进了大门,才回头对秦孝公道:“本令学艺不精,除了杀人之术,其他都会而不精。秦公放心,本令自会找人来救,但可能真的被秦公说对了,你原本的十年之数只怕是要减半了。”
秦孝公却是大喜:“那就是能看到河西之地回归了,本公死而无憾。”
刘榛道:“此事必是太师所为。但公主也必然找不出任何证据,仅能替秦公消除了眼下的隐患,不致加重。本令猜是太师终于心急了,就怕秦公活过了本令离秦之后,那时真的谁也找不到嬴驷了。新的秦公由卫鞅而定,不会再理会太师,复法无望。不,不。”刘榛突然大声道:“太师料定下任秦公只能是嬴驷,他是怕嬴驷游学久了,会变了性子。所以才逼着秦公早日将嬴驷接回。”
秦孝公只当没听见嬴驷两字,他朝刘榛道:“飞虎令,若真有那么一天,请你助本公,本公再不管什么依律不依律,要带了他们一起走。”
刘榛笑了:“秦公,这话说到本令心坎里去了。本令入秦,最不喜欢的就是依律了。若不是那卫鞅一天到晚啰嗦着依律,本令早就在秦国掀起血雨腥风了,太师等人早被本令丢进栎水了。”
秦孝公尴尬了:“飞虎令,非常之时,才用非常之法。若一贯不管不顾,卫鞅变法就白费了。”
刘榛瞪了秦孝公一眼:“本令也是法家出身,说说过瘾,你还当真了。”说着去开了门,看见莹霞公主站在门外,便问:“拿到了没有?”
莹霞公主道:“膳房有两人见到执法士入内,就掏刃自杀了。药房倒是正常。”
刘榛将院子里忐忑不安站立的众人一个个细细看来,然后道:“此事就到此为止了。都散了吧。”刘榛对莹霞公主道:“劳烦公主,带执法士再跑一趟膳房,所有可疑的都搜了来。”刘榛看着卫鞅与一左一右的景监和子车英:“你们一同进来吧。”
卫鞅着急问:“秦公究竟如何?”
刘榛道:“心脉已大受损伤,但今年总是熬的过去。本令可不会医治,但能唤人来。只要你们抓紧,收复河西之地,秦公还是看得见的。往后么,那就要神医来说了。”
卫鞅追问:“是哪个神医?”
刘榛道:“自然是号称扁鹊的秦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