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榛道:“函谷关是被魏国偷袭拿走的,我们也想照样偷袭拿回。我们在找,能不能绕开岗哨,直上三王峰的小道。”
张洁道:“问对人了,全天下也许只有我三兄弟才能回答。大王峰与小王峰都有小道能直接登顶,只有那二王峰是背后全是峭壁,我们多年来一直想上而无法。不知这些能不能满足二位军爷的需求。”
刘榛问:“那要看了才知。请三位带路。”
张洁三兄弟在前带路,刘榛仔细的观察着道路,脑子里思索的是行军的线路。徐立落在最后,保持了数丈的距离,警觉着四周的一切。
大王峰顶,刘榛往下看着半山腰的魏军军营。魏军果然是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上山唯一的羊肠道去了。刘榛轻声道:“你们都候着。”然后一个人象一阵烟似的,朝魏军军营扑去。张洁看了心神不安,徐立安慰他:“没事,他只是接近些去看看。”张洁问:“这路有用么?”徐立道:“有用,能行军。若能收复河西之地,你们就是头功。秦公必会奖赏你们。”张洁憨厚的笑了:“不要奖赏,这都是老秦人该尽的本份。”
说着话,刘榛悄无声息的回来了。他做了个手势,众人就按原路悄悄撤回。张洁抬头看星,认了认方向继续带他们前往小王峰。
小王峰的道路比大王峰的要宽敞,刘榛仔细辨别了,这路并不像大王峰的小路那般的人迹罕至。张洁主动提醒了:“这路,偶尔有魏军会来打猎开荤的。但前面有段难行,过了就再也不怕会遇到人了。”
难行的路很快就出现在前方。小路突然就断了,露出了一截断崖,想通到对面,只有沿着只能踏足一半的山道踮脚前行。徐立不禁皱眉:“这样不成路的山径,大军如何进山?”刘榛道:“无妨,先行的人拉好麻绳,双手拉绳,都能安然而过,就是时间要多花一些。”
张洁道:“正是,过了此崖,就再不会遇见魏军了。”
张洁等三人踮着脚尖,拉着山壁上的藤蔓慢悠悠过了山崖,徐立学着样也过了,刘榛却是纵身跃出在山道上轻轻掂了两下,就跃过了断崖,只叫张洁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张洁惊呼:“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神人?”
五人继续前行,攀爬到了峰顶。刘榛居高望着脚下的魏军军营,舒畅的透了一口气。刘榛对徐立道:“大王峰路远,由你带路,我在此地等你。小王峰依大王峰信号而动,大王峰听小王峰鼓令而动。”
五人沿着来路往回,到了断崖,张洁三兄弟依旧拉着藤蔓过了断崖,徐立悄声问:“这三人该如何办?”
刘榛道:“带回栎阳,我见这三人也有些本事,就入了本府吧。”
徐立低声称是,正在此时,对面传来了陌生的笑声。刘榛与徐立悄悄蹲了下来。
笑声之后,那个声音说道:“本将看此地踪迹纷乱,想必是有敌侵入,果然又是你们三人,上次警告,你们不听,那这次又该怎么办?”
只听得张洁赔笑道:“五位军爷,我们也是穷的没法了才到这危险地采摘。求将军放了我们,以后再不敢来了。”
那人道:“龙大将军慈仁,命我等不能枉杀秦人。尔等迟迟不肯入关,是看不起魏国。今日再放不得了。都随本将去见龙大将军吧。”
随着这话,有人轻声说话。刘榛与徐立的位置是下风,两人耳尖都听见了:“不能带到大将军那里,上次可是收了他们的东西的。”
张洁陪着笑:“军爷,要不还是按着上次的办,我们把东西都留下,任由军爷处置。”
那人还在悄声说着:“都杀了吧,往山下一丢,一了百了。”
徐立悄悄握紧了刀柄,刘榛按住了他的手,朝着惊讶的徐立缓缓摇头。
那边已经开始动手,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金铁撞击声,正是敏捷的张洁看情势不妙,抽出了腰间的柴刀,挡住了突然挥来的攻击。
那个领头的人讶然:“你们居然还身带武技,是秦国的探子么?”说着话,只听得一阵抽刀声,刘榛竖耳听去,应该都是拦截的魏军。为首那人喊道:“这些都是探子,起警。”
张洁怒道:“你们诬我是密探,无非就是为了杀人抢劫。今日我们兄弟虽然活不成但也不会叫你等鼠辈得逞了。”张洁说着大声问:“兄弟,怕死么?”那两名跟着张洁的兄弟齐声道:“大哥,怕死就不是老秦人。”
刘榛与徐立听得三人衣物翻飞的声音,然后是那几名魏军惊呼的声音:“哎呀,居然都跳下去了。”
徐立霍然站起,刘榛一把捏住了他的后颈,徐立猛然回头看见了刘榛眼中的怒火,那怒火就好似翻腾的铁水,随时都能迸出要了人性命。徐立也不禁胆颤起来,慢慢的蹲了回去。
那几名魏军开始相互责怪起来,都说是对方的错,应该先拿到了东西再起警的。最后那名为首的魏军问:“那谁过去看看那边到底有没有人混进来。”
那个悄声出主意的人笑了:“也就这三兄弟了,不会有其他人了。这么危险的地,也就他们三个敢走。如果真有人,早出来了,那样就是他们人多势众,也不用跳崖了。算了,回去吧。”
说笑中,这五名魏军收刀入鞘,啧啧说着可惜慢慢走远了。
刘榛走到崖边,看着深不见底的崖底,默不出声。徐立站在他身边,始终捏紧着拳头。刘榛轻声道:“徐统领,怒气能平添战力,使我们奋勇直前。但要学会控制,否则乱了心神,会将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驻守在河西的都是二十几年的老兵,不会有逃兵,莫名少了五个,魏军定会来搜山寻找,即时就会知道问题正出在这里。那我们今后还如何偷袭?少了小王峰,大军就进不了函谷,还怎么收复函谷关?这么粗浅的道理,本令不信你会想不到,你就是被那怒火给蒙蔽了心神。这三名老秦人见过我的武技,知道若是我出手,杀这五个魏军绝不在话下。但他们依然选择了跳崖,也正是知晓了这个道理,才作出这样的决断。”
徐立出了一身冷汗,这身冷汗被山风吹得只觉全身发凉,他狠狠打了个冷颤。徐立执礼认错:“是属下错了。”
刘榛出人意料的没有怒斥徐立,他叹了一口气道:“决断是世上最难的事。万不可带着怒气去决断,要知道有些错,是一次也错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