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请问是周少洋主任吗?”
卡卡·罗特打开腕式立体电话,稍一犹豫,手指选中了无图像对话模式。
“我就是,你是哪一位?”一个公事公办的,冰凉的声音传来。
“卡卡·罗特。”
“哦,妮可小姐向我提过你,久仰久仰啊。”
卡卡朝着空气比了比中指,心说,久仰泥麻,伪君子!嘴上却说:“周主任,我这里有一篇图文稿,事关重大。如果总部有兴趣刊发,我还会提供更多追踪报道。”
“是关于某一个神秘洞穴吗?”
“准确地说,是某地的冰川壶穴,隐藏在冰面下的秘密,足以震惊整个联邦。”
“哦?可以把图文发过来,让我过过目吗?”周少洋不冷不热地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头一次只发图片。你的传真号……”随后,卡卡·罗特掐断电话,双腿跷在桌面上,伸手启动传真机,小圆盾的图片就输送到周少洋眼前。
卡卡并不担心图片被侵权盗用,因为图中嵌上了属于个人的高科技识别水印,无法去除,肉眼不可见,只能通过特定仪器甄别。假设周少洋敢耍什么花招,卡卡将全息公司告上联邦法庭,那么即使不去搀合冰川壶穴的报道,也能获得一大笔赔款,同样让自己咸鱼翻身。
卡卡·罗特得意地笑着,他对全息总部根本不存在丝毫好感,只不过要借助这么个平台而已。
约半个小时之后,周少洋回拨电话,卡卡仍然选择无图像对话模式。
“卡卡先生,你传来的东西很有意思!很有意思!我向总编室报告了,他们立即将图片呈给公司社委会,现在老总们正在开会研究这事!我判断,十有八九,老弟你的稿件肯定会引起轰动!”周少洋几乎在喊,热情澎湃。
卡卡·罗特心里一阵震颤,不由地正襟危坐,问道:“几时会有结果?”
“今天!”周少洋激动地说,“老弟,你那里还有更多的图片吗?”
“有大量的图片,是极端壮丽的能量冲突产生的奇异景像。不过,我需要得到肯定的刊发答复,而且要签订图片不能向外界泄露,后期任何相关采访都必须先通知我且我有权选择性参加等法律协议。”卡卡·罗特撇了撇嘴,抛出一大堆条件。
新闻媒体?这就是个盛产人渣的行当。如果全息地球分公司拿到图片而没有法律约束,那帮流氓一定会想尽办法请人鉴定摸排,说不准哪个砖家就能判断冰穴的大体位置。那时,特别报道部一定会抢在卡卡前头,像饿狗一样直扑格陵兰岛。
“媒体行当,王八蛋太多,老子不会给这些杂种任何机会!”卡卡·罗特挂断电话,自言自语道。
不过,事情此后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
两天过去了,全息地球分公司没有任何回音。卡卡·罗特暗暗纳闷:“全息地球在搞什么飞机?他们不可能凭一张在冰穴以外拍摄的图片,就判断出准确位置。他们也不可能忽视这么重大的报道。那到底为什么迟迟没有回复?”
起先,他多次拨打周少洋的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到后来干脆关机。从这一举动,卡卡也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味。
“靠,明天再不给个信儿,老子就联系其他媒体了!”第三天早晨起床时,他恶声咒骂道。
当夜八点,卡卡·罗特忙活完工作,乘电梯下到公司大厦一楼。为了省钱,他一般步行返回公寓。刚走出公司大门,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直觉告诉自己:有人在跟踪。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一个底层的小娱记,竟然被人盯上了梢?劫财?这根本是扯淡。卡卡·罗特眼珠转了转,就想到全息公司迟迟没有答复这件事上来了。
“这帮王八蛋难道想抢?”其实,以任何最大的恶意来衡量媒体的剥削者,都是不过分的。眼下这新闻行当,基本没有什么道德可言。
卡卡瞬间怒了,似有一团火苗在全身上下乱蹿:“全息的刘社长,你可真TM是个超级大烂仔!好啊,老子就让你的打手,一个个有去无回!”他格格咬着牙,肌肉紧绷,忽然想到邱杰巴、练爱爱是不是在内,如果是,那更有看点了!
他不动声色,但立即加快脚步向公寓赶去,毕竟自己的地址公司了如指掌。
联邦的全配公寓专为收入不高的人群修建,为了节省成本,每栋都在百层以上,每层少则十几套房子,多则二十几套,根据家庭人口来分配。卡卡·罗特居住在第18层,像他这种单身汉,联邦只分配了一个一百平米的小套间。
整栋公寓有二十八台电梯,分别对应不同楼层,卡卡·罗特随意进了一台,被跟踪的感觉有增无减,他瞄了一眼电梯内的监视摄像头,身子有意靠向死角。
18楼转眼即到,卡卡·罗特走出电梯口,紧张感从心中涌起。
房间距离电梯,要经过两个拐角,他故意放慢脚步,用眼角余光扫视两侧。天花板洒下黯淡的灯光,肮脏的楼道散发出水汽和霉味,地面有些打滑。
卡卡走过第一个拐角,特地转回头,向后张望。接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面巾纸,假装抹了抹额头。突然,他就如离弦的箭一般,飞蹿向下一个拐角。
二三十米的楼道,他闪掠而过,仅用时2秒!归元强身术瞬间提升到自身的极限!
2秒后,卡卡·罗特背靠冰冷的墙壁,耳朵里已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听声音分辨,应当有三个人。
“来吧,杂种们!这里可没有摄像头!”卡卡冷酷地想着,要迅速解决追兵,不能留下痕迹!
时间计算精确,他猛地转身,闪出拐角,左臂一个肘锤,恰好撞上一个风衣男子的下巴,而卡卡自己的脸则被胳膊挡住了一大半。
风衣男子立刻倒飞五米远,连哀嚎都未发出,他的下巴被卡卡一举击碎了!
趁着另外两个男子错愕的几秒种,卡卡·罗特双腿猛蹬,一阵风似的竟绕到他们身后,铁掌狠狠地捏住了两人的后颈。
“你们来了多少人?怎么布置的?”卡卡低吼道,双掌用力,捏得两个男子瞬时窒息,脸皮成了红布。
其中一人熬不过这种“酷刑”,又讲不出话,只好连比带划,指向楼道深处。
“什么?这帮狗娘养的竟敢闯进我的房间!”卡卡·罗特心中瞬间升起了一种残忍的快感。
“私闯民宅?按照法律,老子打残你们都不用负责!敬爱的邱主任,希望您在!”他随手将两个脑袋对撞,扔下晕死过去的男子,几个箭步跨到门口。
卡卡·罗特红着眼睛,暗中祈祷冰穴相片没有被盗走,立刻将手指按入指纹门锁接收器,房门“哗”地一声缩入旁边墙壁的夹层中。
屋里亮着灯,沙发上坐着4个一脸肃穆、身穿便装的精壮男子,身上散发出极其讨厌的气息。卡卡立即察觉,他们不是一般的黑社会分子,反而带给人一种权威式的压迫感。
这时,坐在右侧的一位男子站起身来:“卡卡·罗特先生吗?我们是联邦安全局的调查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请你配合我们调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他以不容反驳的威胁语气说道,像是个领头的。
紧接着,其他三名男子也站了起来,分散在卡卡·罗特的另外三个方位。
“联邦安全局?开什么国际玩笑!”卡卡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开始嘭嘭乱跳。脑子里出现了四个大字“秘密抓捕”,但原因是什么?那个冰穴?
作为媒体人,虽然只是个娱记,他也清楚地知道,来自联邦庞大机构的威胁是最恐怖,几乎不可逆转的。
“我绝不能被抓走!”这个念头像炸弹一样在脑中爆裂,卡卡退了两步,但身后的男子立即将他推了回来。
“老实点!”一声暴喝。
卡卡·罗特假装趔趄了几下,心里却已大致估计了门边男子的实力,相信自己突然发动一击,就能让他昏晕。
胸中略略有了点底,卡卡镇定了不少,于是用平稳的语调询问:“你们要调查的是什么事?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邀请我?还派人一路跟踪我?”
为首男子的脸色立刻变了变:“一群废物,还妄称自己是专业人士,连跟踪一个人都被发现。看来你绝非普通人了,难怪上面特别指定让我们小组出马。你是主动跟我们走呢,还是让我们把你敲晕拖走?你自己选吧。”
“跟你们走可以,但我要处理一些私人物品。”卡卡想到那些相片,逃跑前必须先销毁掉。
“从现在起,你没有任何专属的私人物品。”男子的声音冷酷得令人绝望。
一股凉气顺着卡卡·罗特的脊柱升起,这显然是要把自己囚禁。进了黑牢,鬼知道哪年重见天日!
妮可的俏脸瞬时出现在眼前,卡卡决绝地叫道:“不!”
“那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兄弟们,上去打晕他。”
“收到,头!”呈犄角之势包围卡卡·罗特的三名男子异口同声答道。
话音未落,卡卡·罗特身体后倾脊背微弓,右脚脚跟重重往地下一跺,腾空而起,后背像脱弦之箭般撞向大门的方向。站在他身后的男子反应也是够快,双臂护住面门,双脚牢牢钉住地面,打算把卡卡·罗特挡下。
“嘭!”
一声沉闷的人体撞击声响起,卡卡·罗特干脆利落地将这名男子撞翻在地,仍去势未了,稳稳落在了大门外的走廊上,他不慌不忙,左手将夹墙中的大门强行拉出关上,这能给他争取一点逃走的时间。
至于去哪,他用大腿也想得到,这一阴谋周少洋肯定有份,先找到他问个究竟!
“小强,你没事吧?”被卡卡·罗特撞倒在地的那名男子口鼻溢血,动弹不得,为首男子赶紧蹲下查看,不由惊讶地伸出了舌头:“好强的力量!”卡卡·罗特跺脚的地板寸寸裂开,明显凹下一块。小强也是安全局特别行动科的有数高手了,归元强身术练到了第五重,却禁不起一撞!
他立即对着衣领上的纽扣秘密电话发布命令:“1号计划失败,1号计划失败。第2小组注意,第2小组注意,目标将冲出大楼,准备2号计划。”然后才让其他两名男子将小强抬到了沙发上。
卡卡·罗特气急败坏,飞速从楼梯狂奔而下。他当然不能坐电梯,否则铁定被那帮孙子锁在半空!
18层楼,三百多级台阶一晃而过,卡卡闪电般冲到公寓大门口。门外右拐不远处就是夜市,这个点钟仍有大量的闲人在游逛、恋爱、吃消夜,只要逃到那里,安全局的人再猖狂,也不敢公然抓捕!
但是,冷不丁,他刹住了脚步,警觉地注视着两扇自动玻璃门,仿佛透明的玻璃后,那虚空之处隐藏着致命的危险。
一步,两步,三步,卡卡·罗特咬紧牙关,慢慢捱近了门口。
玻璃门已经坏了,正神经质般一开一合,清冷的街道上仍然洒着昏黄的灯光。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卡卡一缩身,让自己躲在黑暗中,沿着一道长长的玻璃墙向另一侧移动。
阴影已遮住全身,卡卡寻思:“楼上的人一定会追下来。如果楼外埋伏有暗哨,肯定会向他们报告,目标没有逃出大楼。那么,他们肯定会展开搜索。三个人搜索肯定是不够的,必然要暗哨协助。只要暗中的杂种现了身,我就不会瞎跑了。”
他正打定主意,在暗处蹲点。就在这瞬间,耳后传来轻微的玻璃爆裂声,一颗麻醉子弹凶狠地打中了后背。
“该死的,他们连激光麻痹狙击枪都用出来了,那个洞穴……”这是卡卡·罗特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对面楼层上,头戴红外线夜视仪的狙击手扣动扳机,又是一枪,射中了卡卡粗壮的脖子。
两枪之下,再强悍的人也无法支撑。卡卡·罗特翻起白眼,一跤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失去了知觉。
一辆没有任何标记和牌照的小型飞行器迅速降落,将卡卡·罗特拖了进去。
“早就跟你说了,要么自己跟我们走,要么敲晕拖走!你再牛逼还能牛得过激光枪?幼稚。封锁取消,全体撤退。”为首男子从监视影像中看到这一切后,带着另外3名手下乘坐另一架停在公寓天台的飞行器快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