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亮皱着眉头瞧着自己肩膀上的五个明晰的手指印,心里颇感无奈。
前世的他也曾练过几年跆拳道,自问身体的强度和力气都比同龄人要强上不少,可是跟程咬金一比,就显得有点小儿科了。
摇头苦笑了一下,程处亮决定以后还是少刺激点老爹为妙,他这一激动指不定自己又得受点什么伤。
军人世家果然非同反响,以后自己可得小心着点。
幽怨的看了程咬金一眼,程处亮自动把他老爹拉入了黑名单。
想着自己的屁股还没擦呢,程处亮瞄了瞄在风中凌乱的小兄弟,内心非常的惆怅,打眼瞧了瞧挂在墙上的一片片厕筹,他的嘴角不自主地抽搐了起来。
尼玛!程处亮无语望苍天,他轻叹一声,哆哆嗦嗦的伸手取下一片,眼睛一闭,一咬牙,刷刷的对着菊花刮了起来。
厕筹作用在皮肤上,发出呲呲的声响,就像有人在拿着一把小刀在刮程处亮的小心脏一样,让前世自诩优雅风趣的他几乎疯狂。
草草的刮了几下,程处亮恨恨地一甩衣袖,那片厕筹顿时化作一道乌光插在了粪堆里。
别别扭扭地提好胡裙,程处亮看了看脸一会青一会白,犹自激动不已,攒眉沉思的程咬金,就知道老爹还在消化这个对他来说比较爆炸的消息。
程处亮很是能理解老爹的心情,造纸术的改良对于老爹来说实在是太大的消息,大到了已经超出他的心理底线,让他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这跟老婆说她怀孕了,自己就将有孩子了时的心境是一模一样的。
“二郎,你此话当真?”思索片刻,程咬金虎目盯着程处亮,眼神中的炙热简直能把他融喽。
“要知道,欺负老子是个什么下场!”紧接着,他表情倏忽一变,由炙热改为了狰狞。
“儿以诚信立人,请爹莫要怀疑儿的人品!”程处亮站直了身子,表情肃然,大衣袖一甩,颇有几分仙风渺渺,傲然自负的味道。
对于造纸术改进的具体方法,其实程处亮心里也不太清楚,不过他倒是对后世造纸所用的原料耳熟能详。
只要找到后世造纸所用的原料,再辅以大唐的奇工巧匠,程处亮自问对于改进造纸术还是很有把握的。
“你有个屁的人品,半大的瓜娃子,在老子面前装道士,信不信我抽你!”
程咬金一巴掌拍在了程处亮的后脑勺上,鄙夷的瞅了他一眼,转身一摆腿,出了茅厕。
“你且撒手去做,记得切莫传扬就是,剩下的交给老子。。。。。。”
程处亮风中凌乱,他望着哼着莫名小曲悠然自得的程咬金,郁闷的不行。
朝着程咬金的背影偷偷竖了竖中指,程处亮步履蹒跚的出了茅厕。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静静的躺在宽大的胡床上,程处亮开始认真思索今后的人生。
人不能无事可做,无事可做的那是猪。
跟老爹提造纸,程处亮可不是因为厕筹的缘故,他其实有自己的打算。
作为一个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传奇调酒师,要是不在盛世大唐开一间举世闻名的酒吧,程处亮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这次穿越。
一想到各式各样的美酒从自己的股掌中诞生,程处亮就兴奋的不行。他嗜酒如命,更是爱酒如命,在他的调酒理念里,调制鸡尾酒就像是在调制自己的人生。
蓝色夏威夷的浪漫!
天使之吻的甜蜜!
轰炸机的爆裂!
幻想曲的沉稳!
日出的激情!
都让他如痴如醉。
调酒,是他寄情于酒,悠然物外的最佳方式。
程处亮知道自己这辈子也难以脱离美酒的掌控,现在让他默默地在盛世大唐当个二世祖挥霍自己的人生,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他心下决定一旦伤好,就开始酒吧的筹备。
然开酒吧需要什么!
无疑是各种各样的酒,想想后世的那些非常出名的酒种,中国白酒,俄罗斯伏特加,古巴朗姆酒,法国葡萄酒,日本清酒,巴西龙舌兰酒,金酒,哪一种酿酒的作物不需要花大量的金钱去培育去酿制,因此,圈钱成为程处亮目前最急迫做的事。
而造纸术的改良就是程处亮手中圈钱的一大利器。
程处亮知道在大唐纸张那是奢饰品,价格都贵的离谱,普通老百姓根本用不起。
所以只要造纸的成本降低,制作速度加快,便宜又好用的纸张绝对会迅速的打开局面,迅速地占领中低端市场。到时候自己作为造纸行业的大股东,相信就再也不会为了钱而操心。
当然程处亮也不会吃独食。
受过后世政治教育的他深深的知道,垄断是不可取的,尤其是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程处亮是万万不敢触碰天可汗李世民的底线。
要是让李世民知道程家独自吃掉整个造纸市场的大蛋糕,程家的好日子恐怕也要到头了。
抱着安稳赚钱,自在开酒吧的理念,程处亮决定紧抱皇家的大腿,把皇家也拉进自己的造纸大阵营中,到时自己再怎么作弄也不会有太大的顾虑。
想法一定,程处亮大大地松了口气,暗叹整两个钱真不容易。
让大脑放松了片刻,程处亮开始思索改进的具体方案。
他努力回忆前世的那点微末的历史知识,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结果令他很沮丧,一无所获。
“要是当初好好学一些历史,那该有多好!”
思绪纷飞,脑洞大开,程处亮感觉自己好累,非常的疲惫与乏力。
困意就像一波波海浪汹涌的朝他袭来,让本身就有伤在身的他难以抵挡,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沉睡中的程处亮眼皮微颤,他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呼唤他,像是有话要对他说。
费劲地睁开双眼,程处亮模模糊糊的看到他的床前立着一个人。
此人是个少年,他一身奴仆打扮,身量娇小,面容稚嫩,右眼与眉毛之间一颗黑痣坐落其上。见到程处亮醒来,他赶忙侧了侧身子,弯了弯腰,恭敬道:“敢叫二少爷知道,公爷夫人请您去用饭!”
少年的声音尖锐,公鸭子似的,正处在少年人的变声期,程处亮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估摸着这少年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跟自己相仿。
仔细瞧了瞧少年人的模样,程处亮总觉得那么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他,但是细细一想,却又不知道具体是在哪见的他。
疑惑地看了眼少年,程处亮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声,就在少年的搀扶下奔赴饭厅。
出了小跨院,程处亮的眼睛四处打量着,但见这程府跨院飞檐、斗拱、曲径、小花园,假山立于平地,碧水缠于桥下,好似一张水墨画。
程处亮前世去过苏杭,也曾到著名的拙政园参观游玩过,那时的拙政园给他精致小桥流水的感觉,可是今日观唐朝的建筑,程处亮却被它那**雄浑而吸引。
程府既是如此,可以想象李二的太极宫会是个什么样。
程处亮相当的好奇。
一路上,程处亮走走逛逛,每到一处就停下来看看,好奇宝宝似得东摸摸,西碰碰,嘴里啧啧有声,或赞叹或批评,神神叨叨的像一神棍。
只是这一路上惹得不少丫鬟小斯的白眼,她们望着程处亮神经兮兮的模样,不禁暗想,二少爷变得更蠢了。
领着程处亮前往饭厅的少年翻了翻眼睛,他好奇的看了看程处亮,心下疑惑。
怎么二少爷受了一次伤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实在是怪哉。
当程处亮第n次停下,赏玩一处古树时,搀扶他的少年忍不住了。
“二少爷,您看咱们是不是得快点,要是让老爷等的不耐烦了,恐怕。。。。。。。”少年附耳对程处亮小声的提醒道。
“呃。。。。。。好吧。。。。。。”
听少年提起自己的老爹,感受着双肩的痛,程处亮只好无奈的从程府这个大观园里回过神来,面露怅然之色。
在这个家里,要是真惹了老程不高兴,那他的好日子恐怕就到头了。
甩了甩宽大的袍袖,程处亮收起自己的好奇心,故作平静的背起了手,迈着八字步,学着古装电视剧里大老爷巡府的模样,朝少年轻轻点了点头,淡然道:“走吧!”
少年恭敬地应了一声喏,当先带着程处亮朝着饭厅赶去。
程府饭厅,一张巨大的木制圆桌旁七七八八的坐满了人。
少年将程处亮带到了前厅正门后,就躬身退了下去。
进厅前,程处亮张嘴做了一个深呼吸,他对于穿越后的老程家的第一次会餐,既是期待,又是紧张,期待的是终于可以见识到古代的美食,紧张的是又要见到两个他不愿意见到的人,程莺儿这个小魔头和程咬金这个手头不知轻重的老杀星。
怀着忐忑的心情迈进前厅,程处亮就察觉到许多对眼睛在盯着自己,这让他有点不太不自在。
心想我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
前世做为一名调酒师,程处亮少不得会被人围观,可是今天他被程家众人围观,内心还是有点七上八下的,心虚不踏实。
“二郎啊,来!挨着娘坐!”崔氏见程处亮进来,急忙站起来,牵着他的手将他按在了身边的椅子上。
“不吗?娘,我想坐在二哥身边!”程莺儿见崔氏‘霸占’了程处亮,小嘴撅起来,登时就不乐意了。她扯着崔氏的袖口一个劲地摇啊摇,还威胁道:“不让坐,就不吃饭!”
果然,程莺儿的威胁凑效了,身为程家后代中唯一的一朵花,全家都得让着她。
程莺儿心满意足的成功坐到了程处亮的身边,大眼睛瞟了瞟他,小嘴吧斜了斜,偷偷笑了起来。
小丫头笑的很鸡贼,让程处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想她把脚丫子搭在自己鼻尖的往事,程处亮就不寒而栗。
这丫头又要搞什么鬼,程处亮面色不变,心里却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开饭!”坐在主位的程咬金,见着全员到齐,捋了捋袖子,当先扯着一根羊腿啃了起来。
听到老爹下达了开饭的命令,程家的两条牲口,程处亮的两位兄弟,程处默和程处弼像是饿了十多天的狼一样,也一个个地逮着桌子上的吃食狼吞虎咽。
那吃相看的程处亮直皱眉头,前世的他打小接受的就是良好的教育,吃饭细嚼慢咽已是他保持了三十多年的习惯,今日一见自家兄弟这番吃相,他自然是有点不适应。
再说,古人不是很讲究的吗,看看韩系载夜宴图中的一张张长条桌,无不中规中矩,很符合礼仪,怎么到了老程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再瞅瞅木桌上的那些大碗大盆,不是蒸就是煮,没有一盘炒菜,当下他嘴角抽了抽,没一丝食欲。
“二郎啊,是不是今日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崔氏盛了一碗胡麻粥(芝麻粥),正要端到程处亮的面前,好好地给他补补身体却发现他滴食未进,面色担忧的看着程处亮。
不合胃口,娘,您可真说对了,程处亮苦笑。
他有种一棒槌打死厨子的冲动!
三个大盆,一盆煮羊肉,一盆蒸鸡肉,还有一盆蔫不拉几的秋葵(冬苋菜)。
这是人能吃的饭吗?
程处亮非常的郁闷,但是面对母亲崔氏的关怀,他还是强挤出了笑脸,温柔道:“不是的,娘,孩儿这几天体虚,只想喝点粥!”
崔氏见儿子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胡麻粥摆在他面前,满怀期待的道:“那就尝尝娘亲手熬的胡麻粥!”
“就是就是!娘做的胡麻粥最香了,莺莺可爱吃了”小丫头见到那碗胡麻粥,小虎牙露了露,拍手督促着程处亮,眼中满满的装着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