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里抬出一个人,扔在李浩仪面前的地上,接触到冷冰冰的地面,那人浑身是伤,血迹斑斑,似乎也只是蠕动了一下,李浩仪不明就里,身后的李朝群众却激动了:“那不是大钟吗?以为进山被雪埋了,怎么被倭寇抓住了?大真这孩子真可怜。”当然李浩仪是听不懂这些的。大真看到自己父亲被折磨成这份模样,忍不住大叫着往前面跑,“啊爸!”却被崔头拦住了,咬牙切齿地瞪着对面的倭寇,额角青筋暴起,气的发抖。
李浩仪明白了,这是人质啊。翻译得意洋洋的传话:“放了海王,就把这个农民还给你们,倒是个硬骨头,问什么都不说。”李浩仪攥着匕首的手微微发抖,脑袋在急速的思索着,黑脸汉明白过来,也不怕了,颇有些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无赖。可是他无赖,李浩仪却更浑,“大真,你过来”李浩仪朝他摇摇手,崔头但心地看了李浩仪一眼,还是让大真过去了。大真走过来,看了躺地上的父亲咬着牙流泪。“你们派两个人,我们两个互相换人。”李浩仪说道。
对面出来两个身材魁梧的倭寇,拖着大真的父亲缓缓走过来,李浩仪让大真拿着匕首抵着黑脸汉向中间走去,李浩仪警惕地看着周围,瞟见了倭寇后面举起了零星火光,心中有数,黑脸汉得意洋洋走向倭寇的人群,大真哭着把匕首给了李浩仪,抱着自己父亲走向崔头那队骑兵后面,就在两边交接的瞬间,李浩仪拿出浑身的力气,尽力对着黑脸汉背后一捅,匕首的柄都没入了脊腰,“啊!”黑脸汉痛的大叫,回头凶恶看着李浩仪,拖着自己砍刀要还手。
就是现在!李浩仪撒腿跑进人群,抢过一个骑兵火把,往天上一丢,“亲故们,与我杀敌!”崔头憋了许久,得了这个信号,立马带领十名骑兵展开队形,举起马刀,“李朝汉子们,杀敌!”倭寇不知道突然演这么一出是怎么回事,还没闹明白的时候,背后突然亮起一队火把,又一队骑兵迅速向这里合圆,村口坡头也亮起了一片火光,刚刚还瑟瑟发抖的半月村民也挺直了身子,用汉语大喊:“杀敌!”倭寇大惊失色,崔头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带领两队骑兵剪影冲杀,村中小道本就不太宽,骑兵冲阵能力在崔头带领下完美的展现出来,倭寇大乱,队形散乱开来,有眼尖的发现其实就多了一队骑兵,却也在人流无能为力。
“少爷,我们来了!”当先一马却是老九,瘦弱的身子却在马上执一杆长枪,炯炯有神。老九身后领了两队人马,都是李家的家丁,跑得气喘嘘嘘,见到李浩仪都行礼:“三少爷。”
李浩仪大喜,有了这几十个人,大事已定。“那些人都是倭寇,给我打,打死打伤受伤都赏!”李浩仪大吼着冲进人群,尚武的热血在他身上复苏,家丁们都是浙江人,深受倭害,一听都怒火中烧,又听有赏,也不怕了,纷纷舞着刚刚在客栈顺手拿的撑衣棍,锄头,扫把还有拿菜刀,张牙舞爪的冲进人群,倭寇大乱,不知道来了多少人,放弃了抵抗,纷纷像海边跑去。李浩仪瞅准了一个蒙脸男子,他一个人用长刀阴着砍翻三名骑兵了,李浩仪大怒,用他的招牌飞踢过去,那人却早已看到,也是一个飞踢过来,李浩仪一惊,却是两腿相交,两人都跌落在地,李浩仪先前打了一阵,还嚎了几嗓子,吃了这个力道,一时半会使不出力,在地上哼哼唧唧起不来。蒙脸的却是精力旺盛,手一撑地,顺势就起来了,捡起地上的砍刀,缓缓走到李浩仪面前,举刀要劈。
李浩仪本能的闭上眼睛,却满脸一湿,睁眼一看,那蒙脸汉举刀的动作定在那,老九从后面一枪给他搠了个透心凉,轰然倒地。“少爷没伤着吧。”这一脸血把李浩仪也弄清醒了,“都给老子回来,别追了。”他有多少人别人不知道,自己还是清楚的。家丁们纷纷回来围在李浩仪身边,崔头也带着骑兵假装追了一阵回来了。
“崔头,伤亡怎么样?”李浩仪坐地上颤抖地问道,他第一次看到杀人,第一次自己杀人,血花四溅的震撼让他难以平静。
火把把周围照的透亮。
“半月村死了十几个人,我死了五个兄弟。”崔头恨恨的说道,“良河才刚结婚一年,儿子刚满月,这就去了,叫他们家孤儿寡母怎么办。”刚刚还冷面冲杀的崔头,抚上战友圆睁的眼睛,拿下战友手上的马刀,不由有些哽咽。
“不过,狗日的倭寇死的人更多。”崔头把马刀插在地上,“伤了几十个,大部分都跑了,那个黑脸汉也被救回去了,不过他们死了三十几个人。”李浩仪的计划大致就是绕一小队骑兵绕后,村前点火为疑兵,趁乱吓慌倭寇了自己殿后,村民跑路,老九他们赶到更是让疑兵成了实兵,所谓兵法之道,虚虚实实,李浩仪从来没打过仗的,就看了三国演义孙子兵法之类的史书,却也运用有板有眼。
“崔头,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么?”李浩仪抬眼看着崔头,崔头一迟疑:“弟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倭寇和大明打了这么多年,当年是戚继光和俞大猷等一大批名将用了各种新式战法才平定的倭患,这群倭寇却是感觉不那么厉害。”李浩仪说道,“而且倭寇用的都是浪人刀,就算是没那么普及,带头的人肯定是有一把家传浪人刀的,刚刚他们领头的黑脸汉却用的一把大砍刀,不合常理。”李浩仪分析的头头是道。
崔头听他这么一讲也冷静了下来,“听你这么讲,感觉这股倭寇确实不像我在全罗道遇到的那群倭寇,凶狠至极,反而不经打,两队骑兵就冲散了。”
“福喜,给我把那蒙脸的拖过来。”李浩仪手一指,福喜福贵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把那蒙脸男人的尸体拖过来,众人一看,被老九一枪从背后搠穿,死得透透了。却不知道李浩仪要干什么。
“给我扒了他。”马上有家丁上去把蒙脸男子的剥的赤条条的。“哼,我就知道不是日本人。”
“贤弟何以见得?”崔头大惑不解。
“只有东瀛人才会穿那种尿布一样的兜裆布,刚刚交手的时候他对着我用了和我武功同宗的花郎道(跆拳道前身)飞踢,这个人肯定是李朝人!我和黑脸汉打斗的时候,无心说了一句倭语,他却听不懂,可见这群人肯定不是倭寇。”李浩仪回过味来了。
“这帮不是人的畜生。”崔头大怒,拿马刀将那蒙脸男子砍成几段,李浩仪劝不住,只得由他。
走到大真身边,却看到大真抱着父亲,放声大哭,朴大钟浑身是伤,天寒地冻,眼见得难熬过去了。
“福喜,骑我的马,把大真和他爹送到州城里,找最好的大夫给看,大夫不看就把他家给我砸了!”李浩仪也是抹了把眼泪吩咐道。
大真还要说什么,李浩仪指指他父亲,“阿加西,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