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仪七扭八拐不知道绕到哪里去了,却像是走到了下人住的地方,来来往往的都是丫鬟,见到了李浩仪赶紧整理仪容仪表,停下手中的活,低着头行礼:“三少爷。”李浩仪心里挺不好意思的,“你们忙你们忙,不用管我,我来遛弯。”
李浩仪转了一圈一个男的没见着,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叫骂:“你个小蹄子,叫你滚你就给我滚,不要以为趴地上装可怜老娘我就会动心,收拾东西赶紧滚蛋,老爷春分要祭祖的,耽误了你命都没了!”李浩仪好奇心起来,老说封建压迫,都是书上看的,本大爷今儿倒是要亲眼看看是个什么模样。
李浩仪鬼鬼祟祟的随着声音摸过去,学电视里的舔了口水在窗户上捅了个洞,只见就是进门时候破自己泡妞好事的中年妇人,叉腰瞪眼,全然没有开始的恭顺模样,再低眼一看,一个颀长秀丽的身影蜷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却是进门给自己点水去晦的俏丫鬟,此刻正满脸泪痕的窝在佣人房的床边,像是做错事了,李浩仪一见这我见犹怜的样子,心里也不舒服,当下扯着嗓子咳嗽两声,走了进去。
那中年妇人见到李浩仪进来,先是惊讶,然后又想了一下又释然了,像李浩仪这样的混世魔王,到处转悠也不奇怪。先是行了礼,“三少爷。”丫鬟也是抬起眼睛看他,那一眼的雾水看得李浩仪心神不宁。
“这是怎么了,吵得我觉都睡不好。”李浩仪哪里知道他房间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看,你这个贱人,都吵到三少爷睡觉了。”那妇人说着又踢了丫鬟修长的腿一脚,李浩仪看着心里都疼,“说事说事,别老打,心里烦。”李浩仪假装不经意。
“三少爷,是这样的,这死丫头给您去晦的时候居然偷抹腮红了,那怎么镇得住魑魅魍魉,怎么替少爷驱邪祈福,这也就算了,她还抵死不承认,非说自己没有抹腮红,本来脸上的潮红。老身禀过李总管了,把她除了名,这就赶出李家,再也不会打扰三少爷睡觉了。”那妇人谄媚的说道。
感情自己惹的人家脸红给别人害了这么大一祸事,李浩仪心里想是该找时候学学这个时代的细微礼仪了,虽然自己是后世来的,但是要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就要从小处开始学习它的规则,它的阴暗,它的是非观,以及方法。
“什么,她胆子这么大么?敢在给我去晦的时候抹腮红?”李浩仪马上拿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我没有!”本来一直窝在床脚不说话的丫鬟吼了这么一句。
“啪!”四个鲜红的指印印在那丫鬟的脸上,“三少爷和你说话你还敢顶嘴?不知道三少爷的威风?三少爷要我看就把她丢护城河里,卖到王家勾栏里,不能便宜了她。”那妇人一遍狐假虎威一边献媚。
李浩仪这个心疼啊,你给老子打坏了看老子怎么灭了你,嘴上却是说的狠话:“卖到窑子里?这么便宜她?哼,叫两个人,送到我那里,教她怎么做人!”李浩仪转头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你这事办的不错,回头叫我爹赏你。”
“哎,得嘞,三少爷开心老身就开心,赏不赏都不打紧。”那妇人喜滋滋的使唤两个丫头,“春花,秋月,给我把这个小贱人送到三少爷门口,楞什么,快去啊!不好好做事也想成这个下场么?”最后一句话明显起了威慑力,两个小丫头放下手中的事,从人群里出来把地上的俏丫鬟扶起来架着她跟李浩仪走过去,李浩仪不识路,假意吩咐她们走前面,自己在后面想事情。
两个小丫鬟走前面,见李浩仪隔得远,又没往自己这边看,小声的议论起来:“秋月,你看小王姐姐多可怜,就做错了这么点事,就被毛妈害成这样,落到三少爷手里,那还能有个好么?”秋月也说:“是啊,三少爷那名气,这杭州城谁不知道,想听小曲儿了,三更人家都得开班,这小王姐可怎么办,家里还有好多口人都指着她在李家出人头地的。”
“你们俩别说了,我自己的命,我自己受!”那丫鬟倒是硬气,只是拿手摸着印了触目惊心掌印的脸。
后面假装看风景的李浩仪一字不落的都听进去了,毛妈啊毛妈,你可是落我手里了,本少爷要给你来一场跨越四百年的反封建。
到了内宅门口,两个丫鬟止住步,等李浩仪在后面慢悠悠的走到了,低着头行礼,“三少爷,我们外府下人,进不了内宅,您看……”
李浩仪在后面阴着用崔头送他的匕首在脖子上划了一刀,伤口倒是不深,血流淋漓的,甚是吓人,两个下丫鬟也吓到了:“三少爷,您怎么了?”
“没看到吗,就是这个灾星,咒我死,我命格硬,春花,去给我拿纱布止血化瘀消肿药,秋月,给我把这厮送到我房里去,我要灭了她!”李浩仪喉咙卡了半天,还是舍不得骂出“贱人”这俩字。俏丫鬟先前看到他脖子上的血还睁大了眼睛本能的要说什么,结果听到他这句话,万念俱灰似的闭上眼。,
李浩仪终于找着了房间,却是左偏间,难怪自己转半天找不到,看着秋月把俏丫鬟送到房里,春花也把纱布和膏药送过来了,李浩仪接过了,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都给我滚。”
吓得春花秋月忙不迭的就跑了,李浩仪看她们身影走远了,四处看了没人盯梢,这才进房把门关上了。俏丫鬟站在房里,也没有坐,就在他面前闭着眼站着。
“行了,坐吧,这样站着怪瘆的慌的。”李浩仪先也没理她,从房里床边水桶里用手绢打了点水,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脖子上的伤洗干净了涂了点药,伤口浅不用包也会好,他心里有数。
那俏丫鬟却不坐,只是站着看着他。“你要杀要剐,动手吧,只求你不要脏了我的身子。”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李浩仪本来还想开个玩笑的,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也提不起兴趣了,把俏丫鬟按到椅子上坐着,发现她的手是反绑着的,把匕首掏出来,俏丫鬟以为自己要死了,闭上眼,两行清泪留下,却迟迟没有等到那钻心痛苦的一刀,手上却感一松,却是李浩仪把缚手的绳索解开了,李浩仪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清了,手都勒红了,抓着她的手,腿勾了条板凳坐都她面前,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的给她按揉绑手的地方,把淤血揉散,俏丫鬟挣了两下,挣不开,只得随他,却还是冷冷地看着他:“不用你假好心。”
李浩仪也不说话,把她的手揉热了,感觉没事了,把外面的长袍脱下,俏丫鬟以为他要做坏事了,抓桌子上的茶杯磕碎了,拿一半在手上,“你敢碰我,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老子刚给你把手揉好了你就有力气了是不?”李浩仪没好气的说了这么一句,一边在自己里面穿的短衫胸口的位置割了手绢大小的下来,他知道那是上好锦帛做的衣服,吸水好,去水桶里浸了水,小心的拧干了到俏丫鬟面前,俏丫鬟一看他过来,又举起了杯子的碎片。
“你老实不动,我保证不碰你。我想向祖宗天地发誓,不然就叫我不得好死。”李浩仪一本正经的赌咒。
那俏丫鬟只是一脸紧张地看着他,李浩仪拿着湿过了的锦帛,轻轻的给俏丫鬟拭去了脸上了泪痕和灰尘,很小心的没有碰到那个巴掌印,“傻瓜,我是在救你,你以为我费这么大工夫为了什么。“李浩仪放下锦帛,舒了舒酸麻的手,又用从门边找到自己的包裹,翻出了自己的羽绒服,割开一个小口子,扯出一点鸭绒,搅在手上当成简单的棉签,蘸了点药轻轻的碰到俏丫鬟脸上那几个巴掌印的时候,俏丫鬟不禁吸了口凉气。
“疼吧?她打你的时候,我也心疼。”李浩仪细致的慢慢给俏丫鬟脸上的伤痕上药边说,“但是我没有办法,我要救你,就要忍。”俏丫鬟已经放下那茶杯碎片的手,或许是因为李浩仪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真诚,“那,那你为什么不把真相说出来,你明明知道的,是你……”俏丫鬟终于开口了,却是小媳妇儿似的抱怨。
“我说了,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喜欢你,到时候这府里不喜欢我的人,都会与你为敌,我不想你为我受到伤害。”李浩仪擦完了最后一个指印,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洗了手瘫坐在椅子上,小声的说道,他实在是没力气大声说话了。
俏丫鬟听他这么讲,觉得是有道理,后来又想到李浩仪刚刚说的“我喜欢你”四个字,不由得脸又红了,却比刚刚白如丧纸好看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