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点金铺子重新开张,门口贴出一张告示:“高价收破烂,烂铜烂铁烂布烂皮烂书烂草木,一切古旧破烂无用之物,以旧换新,来者不拒,价格从高!”
此告示一出,前来卖破烂的人络绎不绝。
无论是什么破烂,只要看上去有点年份的,无论对方开价多少,来者不拒,郝云都一股脑地收了,而且都是高价。
有人连几百年前的祖宗用过的裹脚布也翻出来卖了。
“瘟神不挖坟,改收破烂了!”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临仙镇上都知道在古玩街上有个叫郝云的冤大头,专门回收那些别人不要的废物。
几天下来,点金铺子里就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破烂。
郝云在古玩街的名声一向狼籍,别的店铺也乐于见他当冤大头,每次见了郝云,都要讥笑一番:“哟,这不是郝掌柜吗,最近又收了什么好东西啊?可是赚大发了?”
“你祖爷爷的绿帽子一顶。”
这天,一个衣衫褴褛,浑身长疮臭气薰天的乞丐进了店里,从脚上脱下一只仅有草鞋,放在柜台上,说是穿了几十年的坚韧耐用草鞋,从祖上传下来的宝贝,要典当十颗中品灵玉。
郝云一看,是一只满是污泥,臭不可闻的草鞋,连一块铜板都没人要,更别说是十颗中品灵玉了。
只不过开店以来各种奇葩都遇到过,他也不生气,捏起鼻子,正要将鞋和人一起丢出店去,手碰到草鞋时,突然怀里的青黛天珠变得像火球一样滚烫,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益精草!”
这不就是那大胡子罗列的食谱单子上的其中一样吗?
当即不露声色,把价格压到一颗中品灵玉后,把那乞丐打发走了。
又过了几天,地契司的黄老头收到郝云的传信,过来一看,好家伙,一堆破烂堆在铺子里,只看见郝云的一个头埋在破烂堆里,几乎连人都看不见了。
见黄老头到来,郝云迎了出来,将一把生锈残破的铁剑递了过去,“黄上人,有生意上门了,这东西你看值多少灵玉?”
黄老头接过一看,眉头皱起,“一把破铁剑能值什么钱?”
“你再仔细看看。”
黄老头又看了一遍,没什么特别之处,断定就是一把破烂,送人都不要。
郝云低声说:“不怕没好货,就怕不识货,你把它送到拍卖行,标价二十颗中品灵玉,保证有识货的人来买。”
“真的假的?”
“你只管卖就是,不过千万别告诉别人这东西是我这里出去的,不然都知道我淘到了宝贝,就没人光顾我生意了。”
黄老头见过他亲手拿出一棵百年份的落凤草之后,也不敢小看了他,知他必然有特殊的识物之术。
但他看到周围一堆无用的破烂时,又有些不明白,“难道这一大堆的都是宝贝?”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我这叫掩人耳目,不高价收一些真正的破烂,谁都知道我收的都是好东西,好坏全收,谁也不知道我真正要收的是什么,也就不会有人跟我抢生意,抬价钱了。”
黄老头虽半信半疑,却也被他这番极具奸商潜质的见解给震住了,暗想不管是真是假,姑且信他一回,收起破剑出了门。
……
临仙镇北门,官道上传来阵阵急促蹄声,远处沙尘漫天,一支巨兽骑队由远而近,惊起无数路人的侧目。
清一色的通灵猛兽,有吊睛白虎,角龙马,飞天羚,白色巨象,鳞斑鹿……通体毛色光亮,身形巨大,最小也有三米多高。
这些都是乌峰山脉之中以速度见称的通灵猛兽,实力至少也是灵窍中期,猎杀他们容易,但想要驯服它们,至少也得是筑基中期的实力,将它们彻底击败之后,施展契约之术。
五六名修士装束,身配各式刀剑的俊秀青年,骑在灵兽之上,风驰电掣,让不知多少少女为之倾心。
其中一名骑在白象之上的青年,年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容貌俊秀,身材挺拔,眉目之间却有股若有若无的阴煞狂傲之气,给人一种冷酷无情的感觉。
山道上,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背上背着一名骨瘦如柴的少年,正在艰难地向前走着,每走一步,都气喘吁吁,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一般。
听见后面的蹄声,老人艰难地向道路一边闪避,只是那支通灵猛兽骑速度实在太快,已经来不及躲开。
“闪开!”
白象上的青年大喝一声,挥动手中长鞭,隔着几米远,抽在老人的身上,卷了起来,甩到一边。
老人和他背后的少年都被卷到空中,甩了出去,一头撞在路边的大树上,老人口吐鲜血,胸前肋骨似乎断了几根,血溅衣服上,触目惊心。
路人见了,无不怒目而视,却都不敢招惹,纷纷躲开。
老人背后的少年摔在地上,并没有晕过去,脸露怒色,正要不顾一切追上去理论时,老人却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十八,你身体虚弱,不是他们的对手,别招惹他们。”
“若不是师父受了重伤,这些人岂能如此横行霸道,枉顾人性命,莫非这世上就没有王法了吗!”
“傻孩子,你记住,王法只对俗世中人起作用,对修士并没有约束力,对修士有约束的,只有天罚,选择一条什么样的路,是你自己的道,但凭自己本性和心意,师父可能不能送你上登天宗医治了,你一定要撑下去,有句话你要记住,戾气越重,天罚越重。”
说话的老人面容苍老,像是已经油尽灯枯,正是三清观的灵犀道人,干瘦的少年正是当日在乌峰山中被黑色焦尸吸干精血的胖子斤十八,经过十几天艰难跋涉,终于到了临仙镇外,两人本来是投奔镇上的三清观门人而来,没想到还没进镇就发生了这种事。
被这一撞之后,再没有力气背起他,倒在路边,眼看不行了。
斤十八又怒又急,本能驱使下,随手抓了把地上的泥,往嘴里一塞,咔哧咔哧地嚼着吞下,原本无法动弹的身体突然涌起一股力气,挣扎着起来,将灵犀道背起来,冲向镇子……
通往临仙镇的山道上,只见一个干瘦的少年背着一个老人飞奔,脸上是全是泪水,冲向城门,嘴里念着:“师父不能死,师父不能死,还没教我高深的道法呢,我要找黄师兄朱师兄,他们就在镇上,一定要找到他们,让他们救救师父……”
几个骑御灵兽的修士城门口停下,看见这一幕,其中一名看似老实的中年人眉头皱了起来,心中暗道:“何师弟的性子未免太急躁了些,不过也难怪,何家祖坟三番五次被人挖,难免他心火旺,只怨这两人倒霉了,换了平时,倒是可以给他们一粒疗伤丹药,偏偏来的路上跟几个散修争夺百年一结果的百岁果,几场恶斗下来,消耗不少,也只能对不起他们了。”
那白象背后的青年脸上没有一丝愧疚之意,向守城官兵通报了身份之后,带着几个一起进了临仙镇。
……
镇北何宅大门口,鞭炮震天。
得到消息的何坤带着数十名妻妾儿女,身后一众家丁仆人,齐齐站在大门口,眺首远望,脸上带着喜色。
远远地,几匹大型通灵猛兽出现在街头,引起无数路人驻足观望,指点议论。
“这不是何家的少爷吗?好几年没回来了吧,上次见他还是在七年前,如今七年过去了,还是二十岁时的样子,一点都没变呢。”
“明明是变得更俊了,眼神也更犀利了,像是要看进人心里似,看得人家心里呯呯乱跳。”
“小妮子,你是春心动了吧?不过还真像你说的,眼神都能震住人呢,都说他拜入登天宗成了正式弟子,看他这样,应该是修练有成吧,这些人一个个骑的野兽都獠牙大口,怪吓人的,都是他的师兄弟吧,长得都一表人材,威风凛凛,难怪镇上的人都想把孩子送上登天宗学道去,将来我要是有了孩子,也让他拜登天宗学道去。”
几个小孩子被这一群通灵猛兽吓得躲进妈妈的怀里,又忍不住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些缓缓而行的巨兽。
灵兽背上几个修士平时在登天宗,周围都是同样地位的弟子,何曾被人这样瞩目过,见这些凡人无不眼露羡慕和崇敬,无不昂首挺胸,心中涌起万丈豪情。
“何师弟,前面就是你家了吧,倒是个富豪之家啊。”
“回张师兄,正是小弟老家,门口两位,是我父亲何坤,母亲刘氏。”
“哈哈哈,看来是一早得知你要回来的消息,在外迎接了,就是不知道这接风洗尘宴有什么入得了咱叶师兄刁口的,要知道他可是如今可是筑基境的修士,普通食物还真不适合他的身份。”
白象青年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一早用飞符通知了家父准备了上好的食材,何家在镇上经营多年,世俗中人,虽不似灵山之中随地可见珍稀食材,但胜在人多,物产丰饶,不时会有宝贝被普通人获得拿到市集上售卖,家父一向眼光独到,日子久了,也就收藏了不少珍稀之物,必然不会令众位师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