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正在开解春霞,房门便被人推了开,却是夏莲。
青梅微微蹙眉,呵斥道:“夏莲你怎么这么没规矩,不知道敲门么?”
夏莲脸色微微一白,跪在了曲悠面前:“奴婢知错了,只是奴婢有事禀报。”
曲悠示意青梅安静,才柔和问道:“有何事禀报?”
今日夏莲穿了淡青色丫鬟襦裙,头上挽了个双环簪,将一张圆润的圆脸寸得越发可爱。
夏莲自从曲悠下令杖责后便收敛了往常的天真烂漫,沉默寡言了一个多月,这个月里从来没有在曲悠面前说过什么话。
如今这番模样,显然是有什么事情非要说不可。
夏莲不敢抬头看曲悠的深黑眼睛,只道:“今日小姐进宫后,奴婢便留意到秋红似乎有些异样,今日下午便看到秋红朝小姐的汤药里撒白色药粉,而且还看到小姐你们回来后,便见她慌忙进了厨房。”
说到这里夏莲又是一顿,才继续又道:“奴婢发现秋红在烧一包纸,奴婢便故意引她出去,才将剩下没烧掉的纸条捡了起来。”
夏莲拿出被烧了一半的纸,指上面的药粉道:“奴婢仔细检查过了,除了这个药粉,奴婢还发现了另外的绿色药粉。”
“小姐你看,这就是第二次发现的药粉。”
夏莲不知道秋红在做什么,但是秋红又很可疑,这让她不得不防,便趁着秋红不在这里向曲悠如实禀报了来。
青梅微微蹙眉,小心翼翼将纸与里面的药粉转交给曲悠,道:“小姐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曲悠会一点医术的事情,青梅早就知晓。
所以曲悠并无顾忌当着所有人面将这些东西仔细研究了起来。
半响,曲悠才嘱咐春霞好好休息便出了房间,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青梅与夏莲忐忑跟了进去,低头等曲悠发话。
“去将母亲那里的大夫一起叫来,还有父亲。”曲悠深深看了眼窗外,不见喜怒。
夏莲见状,赶紧跑了出去。
“小姐……”青梅眸光微沉,道:“可要奴婢将秋红绑了过来?”
曲悠摇了摇头,吩咐:“这件事情不用慌张,一切等父亲来了再说。”
既然黎夫人动了手没有将证据销毁掉,那她就不客气了!
如今已经是二更天,曲仁怀才听了暗卫禀报宫中的消息,正要去黎夫人院子里找她,就被曲悠叫了来。
威严的眸子看到曲悠的身影后,怒气稍微淡了淡,今日多亏了曲悠,才让曲府的面子没有彻底丢。
一想到是一向大方的黎夫人与乖巧的二女儿惹出的事,曲仁怀心中就忍不住恼怒。
曲悠已经注意到曲仁怀的变化,装作不知为他斟了杯茶道:“父亲请喝茶。”
曲仁怀并不喝,问道:“悠儿找父亲来可是有什么事?”
曲悠这才叹了口气,将夏莲给她的被烧过的纸,抿了抿唇不知怎么开口。
正在这时,大夫也被请了过来。
“悠儿可是病了?”曲悠如今为他保全了面子,现在除了对黎夫人的怒气,便是对曲悠多了许多喜爱之情。
曲悠摇了摇头,便将纸递给了大夫,“请大夫瞧瞧上面的白色粉末可是什么。”
趁着大夫检查的空档,曲悠示意静嬷嬷将人带了进来。
绑得死紧的秋红被封了嘴不能说话,只得唔唔唔得不停,一双不起眼的眸子此刻溢满了惊慌。
睹到曲仁怀不解的表情,曲悠微微一叹,便道:“这是女儿房中的大丫鬟秋红。”
“今日女儿乘骑的那辆马车父亲可能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曲仁怀沉了眸子,他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从曲悠的丫鬟春霞被太子容成枫的人抬进了府邸,又有跟着容成枫的士兵对他说了后,曲仁怀才知道曲悠出了事。
只是他当时一听曲悠没事后便没有关注,但是方才他将今日曲悠等人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调查过。
才知道曲悠发生的事有人暗中操纵,但是他并没找到证据。
听曲悠的话,曲仁怀微微蹙眉:“你可是知道什么?”
这时,大夫也检查了出来,恭敬垂首:“启禀将军,上面的药粉分为两种,一种是剧毒,另一种是西域的霉草。”
一听是霉草,曲仁怀眸中瞬间闪过阴冷,这霉草生长在西域的阴寒地方,并不常见,这霉草有着令植物快速生长的功效与驱蚊的效果,但是霉草虽然没毒,却是一种能令马儿失控的东西。
曲悠又将今日她穿进宫的衣裙拿了出来,再让大夫检查,得到的结论便是这衣裙也被这霉草侵泡过。
曲仁怀几乎是瞬间脸色便变了。
这衣服是黎夫人给曲悠的!
曲悠不急不慢再次从秋红头顶的簪子抽了出来,再秋红惊恐的目光下拿出了一张纸条。
她并未看,直接递给了曲仁怀:“爹爹,这是秋红与母亲的通信。”
曲悠似很疲惫,吩咐下人将大夫送走后,便坐到桌子便垂下了头,并不做言语。
她虽然什么指责或者委屈的话都没说,但是那颓废的模样却让人越发心疼。
曲仁怀在看到纸条里着的怎么残害曲悠,怎么怎么毁尸灭迹的字样,又想起今日黎夫人在御前所犯下的错,顿时将最后的犹豫彻底熄灭,抬手便将秋红直直打飞出去。
曲悠怔怔看到这一幕,红了眼眶:“父亲息怒,母亲定是一时糊涂,才……”
“你住口!”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带着杀意的声音。
曲悠眸底幽幽,面上似被吓得苍白了起来,顿时倒退了一步。
看向门口处进来的曲老夫人与怒气冲冲的黎夫人,还有一行浩浩荡荡进了院子等候的下人。
不由得微微挑了挑眉。
“孽障,你不要太咄咄逼人了!”黎夫人狠狠瞪着曲悠,那眸光里的凶光似要撕碎了她。
曲老夫人也脸色难看,指着曲悠朝曲仁怀怒吼:“快将这个不孝子,灭绝人性的贱种绑起来!”
曲仁怀一愣,一腔愤怒被曲老夫人的怒吼给硬生生梗在了喉咙,好半响才蹙眉问道:“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绑了曲悠?
曲老夫人将手里的棍子敲在地上啪啪作响,一双精明浑浊的眸子此刻如洪水猛兽,似要吃了曲悠一般凶恶:“做什么?你得问问你的好女儿,她到底做了什么!”
曲仁怀从来没见过曲老夫人这般模样,下意识看了眼曲悠,“母亲,悠儿她做错了什么,何须您如此亲自来……”
曲老夫人怒及反笑,指着曲悠一字一句颤声质问:“你将我的婉儿藏到哪里去了?!还不如实招来!”
本来她今日便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的心肝,所以便提前一步准备去接曲婉出来,哪知祠堂却没有曲婉的身影,曲老夫人连忙去问黎夫人,哪知黎夫人更是惊慌。
便来找曲仁怀帮忙找人,哪知却听到曲悠着污蔑她儿媳的话,这下曲老夫人彻底怒了。
曲悠迷茫摇了摇头,“婉儿妹妹不是被父亲罚在祠堂么,怎么会是悠儿藏了妹妹?”曲悠似才注意到了什么,不可置信问道:“婉儿妹妹不见了么?怎么会,婉儿妹妹虽然经常调皮偷溜出府,但是不可能在严密把守的祠堂里偷溜出来啊。”
说着,曲悠看向曲仁怀,一双大大的眸子里溢满了担忧与不可置信。
也顺带表明了自己不知道,也提醒了众人曲婉可是个不安分的主,就算被罚也经常枉顾命令偷偷溜了出去。
这事在曲府并不稀奇,众人甚至习以为常。
也导致曲婉失踪了这么久都无人发现的主要原因。
曲悠眸子里的情绪一目了然,没有半分作假,看黎夫人咄咄逼人模样,曲仁怀不由得心下烦躁。
曲仁怀不在意道:“母亲,婉儿经常偷偷溜出府,想来今天又偷溜出去了,明日便会回来的。”
“老爷!祠堂里下人从暗梯里送进去的饭菜都还在,而且都发了霉生了蛆,婉儿她是早就不见了啊!”黎夫人失声尖叫,她接连被打击,女儿儿子皆受伤昏迷不醒她都没着急,没失望,可是在听到曲婉失踪的消息,黎夫人紧绷的神经彻底断了。
她疯狂的模样引得曲仁怀微微蹙了眉,到底是听到最小的爱女失踪,也跟着着急了。
当即便招呼贴身侍卫前去分派人去找曲婉,“母亲,如今没有证据说明婉儿失踪与悠儿有关,所以现在你们先回屋,等有了消息我立马通知你们。”
曲仁怀如今是怎么都不会相信与曲悠有关系,怕黎夫人发疯坏了事,赶紧招下人将黎夫人架了出去。
见人都出了去,曲悠才慢悠悠走到曲仁怀身边,跪了下来:“爹爹,还请爹爹有了妹妹的消息告诉悠儿,母亲如今情绪不稳定,父亲可不要怪罪母亲,否则悠儿心里,会不安的。”
曲悠面容精致小巧,抹额的精致银色银细贴在她未施粉黛的干净白皙脸蛋上,更衬得她脸越发小巧剔透,精致如娃娃般。
曲仁怀烦躁的心突然似被抚平静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宽大的手掌摸了摸曲悠乌黑透亮如上等的绸缎般顺滑,也让他起了微微疼惜之心。
“今日好好休息罢。”曲仁怀睹了眼被他踹到墙角晕死过去的秋红,眸底闪过红光,“今日所发生的事情,爹爹会帮你讨回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