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若是受不了，便先行回去休息罢。”
曲婉死得那么惨，连他这个杀过无数人，看到过无数死人模样的将军，在听到曲婉残忍的死法时，他亦是忍不住浑身一抖，随后周身涌起无边无际的杀意。
黎夫人面色沉静看不出一点的端倪，已经没有了先前撕心裂肺的模样，只是她不说不闹，却更让人怜惜。
她冷冷道：“若是找到了杀害婉婉的凶手，老爷，还请您交给妾身处理，妾身只有这一个请求。”
曲仁怀眉头一皱，但是黎夫人表露出来的哀戚却让他下意识点了下头。
黎夫人这才僵硬咧嘴一笑，随后由宋嬷嬷扶着离去。
曲仁怀却并不着急去前厅，看着晕睡过去的曲老夫人，他声音微凉却是问曲悠：“昨日你一天都在皇宫？”
说的是皇宫而不是太后的宫殿未央宫，这话里的意思不会是以为她已经**了吧？
也是，太后那样的人，不打杀曲悠也就很开恩了，怎么可能会留下她，但是若没有在未央宫，那么曲悠不是在妃子宫殿的话，又是在哪里过夜的？
曲悠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恭敬道：“昨日女儿去见了太后，本来是要出宫的，但是却没想到皇上下旨要女儿面圣，所以便去了皇上的书房，后来因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太后正好也在书房，所以太后体恤女儿夜晚不能走，便将女儿留在了宫女的住所。只是昨晚风雨太大，便没有派人回来通知。”
一个一品的郡主，竟然被安排住宫女的住所，这很符合太后的性子。
听到曲悠这么一说，曲仁怀蹙紧的眉头松了下来，他接着问道：“那皇上召见你，可有说什么？”
“女儿刚去的时候，皇上在练书法，还将画的画拿出来点评，当时太子殿下也是在场内，除了这个，皇上还问了街上突发的刺客。”
曲仁怀心中一紧，勉强镇定问道：“皇上还说了什么？”
曲悠摇头：“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女儿描述当时的场景，其他的便没有了。”
“真的？皇上没提起过我么？”
曲悠依旧摇头：“皇上只说了女儿辛苦，并没说父亲的任何话。”
看到曲悠面上一片的真挚，曲仁怀才深深吐了口气。
曲悠似没看到，道：“父亲，如今太子殿下唐大人他们还在大厅等您呢，祖母这里，女儿来照顾罢？”
照顾？曲悠？老夫人最是看不得曲悠，若是到时候看到曲悠激动扯到了伤口，一切可就前功尽弃了。
曲仁怀坚决摇头：“悠儿还是一起去前面吧，你聪慧异常，想必这件事你多少能出力。”
曲悠是不是凶手，曲仁怀虽然不认为是她，但是他也不能将她留在这里气老夫人，只能这样说。
曲悠叹了口气：“婉婉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说话间，曲仁怀与曲悠已经转眼来到了会客的大厅，如今卿夫人正在仔细招待太子等人，而曲宁则站在容成拓身后不停的翻白眼，看到这个场景，曲仁怀与曲悠一前一后进了大厅。
容成枫赶紧起身：“老夫人怎么样了？”
五皇子这是也跟着站了起来，迫不及待问道：“老夫人可有什么事？”
曲仁怀恭敬道：“多谢太子五皇子关心，母亲如今已经睡下，太医已经说过，并无大碍。”
见他这么说，显然是不想多说，容成枫等人心底明白，便转了话题，继续被打断的事：“仵作，可还有其他发现？”
仵作赶紧接口：“启禀太子，下官发现一个可疑的现象。”
“什么现象？”容成宇蹙眉问。
“因为方才下官不是说了死者是被凌迟处死的么，但是她脖子处的伤口可见入骨，下官猜测，应该死者与人交过手时留下的，只是那伤口很怪，是垂直砍下的，下官认为，定是死者与人发生激烈动作的时候他们都是悬空的，否则那伤口哪怕被破坏，也轻易看得出。”仵作道。
众人不由思考，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做到如此？曲悠却忍不住在心底为仵作点赞，不亏是有经验的人，曲婉被凌迟处死，皮肉已经被剁成了酱，竟然也精确到这个程度。
果然不可小看。
“按照这么说，那么应该是只有一个凶手了？”容成枫分析道。
仵作点头：“正是如此，而且从伤口能看得出，这个凶手力气并不大，只是正常人的力气，这点可以看出，凶手恐怕是个不会武功的人。”
“不对，凶手若是没武功，那么怎么能伤得到婉婉表妹？”五皇子直接否决，看他们惊疑的模样，他解释道：“因为婉婉表妹有浑厚的内功傍身，也是个会武的人，便是武功只是中等的侍卫也不能伤到表妹，所以，那凶手不可能没有武功！”
是啊，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曲府四小姐是几个小姐中唯一一个有功夫的人，而且还不低！
若是这样，那凶手没有武功的话，是如何钳制住武功不低的曲婉？除非……
“除非死者被人下了药！”所以哪怕身负浑厚的内功，也无法使出，所以，曲婉只能如普通人一般，才使得同样没有武功的凶手得逞，这也正好解释得了为何有那么个狞狰的伤口，定是两人激烈打杀的时候留下的！
仵作似乎也是这样认为的，他道：“下官方才仔细检查过，的确发现了死者身体上还残留药物，若是推测不错，死者就是这般被砍伤而受制于人。”
曲仁怀几乎能想象得出那场面，强制压下翻腾的杀意，问道：“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线索？”
曲婉能有深厚的内力，也是他特意找来大师传授给她的，如今竟然那般的武功也无法自保，痛失爱女也就罢了，而他的爱女还如此被残忍折磨致死，这让曲仁怀压止不住的想将凶手抓住千刀万剐！
“因为尸体已经腐烂，所以一切的指纹都无法获取，不过……”仵作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案件，他从侍卫手里接过白布盖的托盘，将它揭开，露出里面的一指甲盖大小的绿色物体。
“这是下官从死者嘴里找到的。”他用钳子夹起，小心翼翼给容成枫与唐之言看，唐之言蹙眉，不解问：“这绿色怎么那么像玉的残屑？”
容成枫微眯起眼，他若有所思，突然道：“这的确是玉的惨屑，而且这还是极品的祖母绿才能有这样的色泽。”
仵作点头，满脸皱纹的黑瘦脸上浮起一抹笑意：“太子殿下猜得不错，这的确是从一块完整祖母绿上掉下来的，根据它的厚度与破损的形状来看，是一块圆形的玉佩，所以，凶手的范围一下子扩小了。”
唐之言眉头紧蹙：“可还有其他的线索？”
就这点线索，范围还是很大，要知道，祖母绿虽然稀奇，而且很多人都用不起，但是却也不是什么稀奇之物，毕竟这东西一般贵族还是用得起的。
用祖母绿的大大小小的也不少，男女也有用，诸如此类：女子通常有玉佩，镯子，玉簪子用途更是不少，男子多用与玉冠玉佩，这样说下来，线索也只是将穷苦的平民排除而已，范围照样大。
“依千泷郡主看，凶手是谁？”容成宇突然发问，他那细长的眼睛突然看向曲悠。
众人下意识看向曲悠，容成枫微蹙眉：“老五，怎么说话呢，千泷郡主如何知道这些！”
“二哥，你可别被她那无辜的面容给骗了，上次在宫里她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将毒药给解开了，这次只是个案件，死的还是她妹妹，想必她是知道什么的，是吧千泷郡主，你可是一向与婉婉表妹要好，自然应该是知道的吧？”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依旧不忘拖她下水，故意拿出皇宫上的事来说，这不摆明了提醒众人她是不是故意下毒然后又无意解开的事情！这五皇子，还真是厌恶她呢。
曲悠柔柔一笑：“五皇子高看千泷了，虽然仵作大人已经将有用的线索都提供了出来，但是千泷见识浅，并不能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不过五皇子一向机敏足智多谋，逸群之才，更是才貌双全，想来早就能知道谁是凶手了，五皇子可愿意为大家解惑？”
容成宇一噎，他如何知道谁是凶手？曲悠先是将他一通夸，然后紧接着将他说的话再还回来，这让他如何回答？
这个该死的小人！
面对这么多视线，容成宇脸色涨红，恨不得扇曲悠一巴掌！
容成枫也没想到曲悠竟然如此伶牙俐齿，将他五弟噎得说不出话，羞愧难当，心底也是微惊，这样的她，他在皇宫里见过。
他以为是自己看错，却没想到如今又看了她毫不留情的反击，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作态，却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很可爱！
容成枫笑着道：“千泷郡主在说笑么，这件事的线索并不多，如何那么容易揪出凶手，只是不知千泷郡主可有什么意见？或者说上个月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
对于容成枫解救容成宇的尴尬，曲悠也并不生气，她道：“千泷并并未有什么意见，至于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沉思一会儿，似有些天真道：“倒是有一件事情，千泷的二哥先前被歹人伤过，如今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也不知道是为何伤的，这个算么？”
曲仁怀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