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公有条不紊吩咐下去,亲自带着莲部以及暗卫匆匆出了宫。
即使人多,他们寻找了将近大半夜还是一无所获。
天明破晓之时,娇媚如花的莲二带着一条一人多高,凶神恶煞的如虎的纯白狼狗寻着气味才找到洞中的二人。
莲一清冷的面容终于松了口气,他赶紧上前跪地:“属下救驾来迟,请主上责罚!”
跟来的穿着夜行衣的所有人瞬间跪地,恭敬敬畏齐声请罪:“属下救驾来迟,请主上责罚……”
容默漫不经心优雅地抬起眸,便见一行白衣血莲的十六个面白如死人抬着龙辇凭空而降,正是鬼部。
容默半眯着眼,神色如常,即使身处简陋窄小昏暗的原始洞穴,依旧贵气逼人,让人恍惚这不是在荒无人烟的野外,而且身处金碧辉煌,奢侈华丽的皇宫。
所有暗卫恭敬异常,丝毫没有一丝不敬之色,虔诚的模样仿佛容默是他们的神,他们的精神。
曲悠早就醒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轻嗤,都这个时候了还讲究这些场面,真是一丝不苟又做作。
她的轻嗤没能逃得过容默的耳目,微勾红唇,他一把抱起她,不顾曲悠惊呼,优雅又华丽地踏上了龙辇。
被一个女人这样抱,还是在众人的面前,曲悠脸色一片绯红,却是知道自己不能动弹,所以也就由了他去。
只是她坐上这宛如死人抬的步辇,当真是诡异得紧。
抬辇之人虽然个个都阴森森的,武功却是一等一,她坐在辇里觉得才不过片刻,便已经到了皇宫。
容默习以为常,他将曲悠婴儿般抱着就进了宫殿,丝毫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
曲悠有些窘迫,她低低惊呼:“怎么来皇宫了?”
现在这个时辰,送她回去比较好吧?
“少说废话,你若是想一辈子躺在床上,本宫不介意现在就扔你回去。”
他动作虽然粗鲁,却是极有技巧避开伤处,等他们进了内殿,便已经有人在等候。
容默颐指气使:“给她瞧瞧如何了。”
一早就等候的常太医立马上前,他睹了眼容默,神色竟带着责备之色:“我当你又怎么了,怎么今日带了个女孩来?”
他年岁已高,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背也是驼的,一时间他竟没有认出曲悠来。
他瘦黑的手正要搭上曲悠的手臂,却立马被人打开,常太医何时受过此等待遇,腰杆瞬间挺直,人也精神了起来,瞪大小眼睛不可置信叫嚷:“你,你你这,本太医为你诊治这么多年,怎的,你是要造反不成!”
容默冷哼:“你这老不死的,直接拿线把脉,怎的,你是想占便宜不成?!多大年龄了也不收收心思!为老不尊!”
常太医一点也不怕容默,他瞪大眼哆哆嗦嗦道:“好啊你这个兔崽子!老子行医这么多年,何时受过你这等气了!老子不治了!你爱找谁找谁,本太医不治!”
说着,他恼怒地收拾自己的医箱,作势要走的模样。
曲悠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神色有些尴尬,这,这常太医不是一贯不苟言笑的么,怎的今日竟然如此傲娇?
没错,曲悠觉得常太医就是傲娇,丝毫没有昨日那严肃严谨的模样,当真是毁三观。
尤其他一点也不畏惧容默的态度,更是让曲悠大开眼界,要知道,就是受人尊重的院长,也不敢如此指着容默的鼻子撒泼。
关键的是,容默竟然不生气,甚至神色中带了一丝尊敬。
曲悠对自己的观察力很有信心,所以她并没有看错,那狂妄得不得了的太后娘娘竟然也有尊重这等东西?
曲悠听说过这位常太医的事迹,他是前朝著名的名医,他家世代都是行医,却是民医。
只不过他是后来通过当时还是皇后的容默进入皇宫当职的。
他为人严谨刻板,以出神入化的医术闻名天下,就连先皇也对他礼让三分,为了留住常太医,曲悠听说,先皇甚至允许常太医不用跪拜任何一个人,声望极其高。
不过在许多年前常太医便不再行医,却依旧让他当值太医院院长一职,也无人敢有任何异议,这点就看得出常太医非凡地位。
昨日曲悠虽然认出了他,只是她一心都在曲宁身上,并没有仔细注意到他。
如今看来,常太医与太后的关系果真非比寻常,在她看来,两人的关系似乎更像长辈与小辈。
曲悠并不记得这位太医与太后有任何恩怨,可是任由他们如此耍小孩脾气,也有些怪异,眼看名医在前,曲悠如何能放弃,当即道:“那个,我断裂的背脊似乎又裂开了,常太医可否先替千泷诊治一番?”
对峙的常太医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外人在,他脸色微微一变,瞬间就收起了气急败坏的神色,恢复了往日的高冷严肃面容:“哼,不治!本太医说了不治就不治!”
虽然他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可是曲悠已经看到过他老顽童的一面,如今只觉得他装模作样,分外的好笑,如此有脾气,倒让曲悠心底更是对这位老太医多了三分的敬意。
容默上前一步,逼迫直视常太医,冷冷道:“你确定不治?”
常太医原本还严肃的脸因为这句话破了功,他吹胡子瞪眼道:“你不是说我为老不尊,不知廉耻么!老子今日就告诉你了,老子不治!”
“今日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容默冷笑一声,一挥手就将门全封死:“本宫且等你求着救人的份!”
说罢,他似不着急了,竟然就这么悠哉躺上了贵妃榻,一副咱们走着瞧的高高在上模样。
曲悠夹在中间有些尴尬,虽然断的骨头已经被容默给接上了,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如今这么个名医在这里,自然想要确定一番,想了想,柔柔道:“常太医,你别管他,他就是吃饱了撑的慌,你随意把脉便是。”
说着,她伸出一节白皙的手腕,无视杀人的视线,笑意吟吟地道。
常太医原本下不了台阶,如今曲悠竟然替他解围,甚至还不怕容默,顿时稀奇上前:“你这丫头眼光不错,既然你如此说了,本太医也不好耽搁你。”
他得意朝容默一仰下巴,无声地嘲笑,只是他这样的举动并未引起容默的任何举动,常太医不免有些失望。
但随后他还是拿出了细细的诊脉线让曲悠栓在手腕,拿着细线仔细把脉起来。
曲悠很相信常太医的医术,所以她也不着急开口,只低垂着脸安静规矩坐着不动。
一直暗中观察她的常太医对此止不住点头赞许,随后他写了一张单子,对一旁的太监低声提醒着怎么煎药,然后他笑咪咪地上下打量曲悠:“丫头,见过院长了罢?”
虽然感觉如今像是丑媳妇见公婆的怪异场面,曲悠还是点头道:“已经见过了,常太医……”
话还未说完,常太医立马打断了她,笑得慈祥:“叫我一声爷爷听听?”
这哄骗小孩的语气当真是要不得,曲悠头皮发麻,不知道这是闹哪样,却还是乖乖喊道:“太医爷爷,不知道千泷的伤势?”
常太医笑得愈发和蔼了,那张皱巴巴的脸瞬间挤成了一朵菊花,晃得曲悠眼花:“无碍无碍,那家伙已经替你接好了,只要你按时吃药,不要随意动作便好。”
他想到什么,从箱子里掏出一个精致古朴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枚血红拇指大小的果子来,放进曲悠手中道:“这是补血补身体的东西,你身子先前太过虚弱,而且还中过****,我方才还发现你绝了育。这血果的功效能帮你养身子,混合着一定的药物继续养个几年,是完全可以治好的。等会儿我重新替你开张药方,你按照上面的步骤好好服药便是。”
他神色凝重,显然没料到曲悠的身体竟然如此虚弱,之所以拿出那血果,也不过是他斟酌了几许才下定决心的。
曲悠一惊,迟疑地瞧着面前晶莹剔透的血果子,思绪万千,她最终还是推拒道:“多谢太医爷爷,只是悠儿并不能收。”
她虽然不知道这等东西是何物,却是知道这果子不是寻常之物,不管她养不养好身子,又有什么作用呢?
虽然她想要,可自己却是不能白白领这份情的,尤其是她有好感的人:“悠儿自然知道这是太医爷爷的一片心意,只是这等珍贵罕见的东西,太医爷爷还是自个留着吧。”
见她推拒,常太医倒是一怔,“这血果可是好东西,不但能美容养颜,甚至还是解百毒之物,就连你不能生育这等难治的病也是可以调节的,你……”
“收下罢,左右不过是一枚果子,将身体养好,你才能彻底放开心结不是。”容默神色诡谲,慢悠悠地替自己倒了一杯酒,理所当然道:“别人送的东西,既然如此珍贵,白要白不要。”
曲悠眉头微跳,暗道这妖人会读心术不成,想来自己的确需要,再推拒未免太过矫情做作,便点头感谢:“如此多谢太医爷爷了,悠儿日后定会报答太医爷爷。”
常太医眸光微闪,意味深长笑道:“好好,我且等你报答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