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玉子涵便浑身瑟缩止不住的发抖,墨发上布满白色的冰雪,似是染上了岁月的风霜,风华正茂的少年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不止。
玉子涵双手不停的颤抖,浑身都在不停的战栗,爱如至宝的碧玉扇“啪嗒”掉落到地上。玉子涵双臂环抱,身子不由的蜷缩佝偻起来。但他没有恼没有怒,反倒是无声的笑了。
凤眸瞟了一眼林采薇,随后别向远处,牙齿打颤的断断续续的说道:“薇儿,我的确是……的确是昨天晚上便来了。昨晚除夕,我将玉环两人送到楚王府后……去而复返。我知道楚风一定会在春年将你带回楚王府……只要我留在楚王府就一定能……见到你……”
原来玉子涵和玉环他们也是昨天晚上刚到京城,不过比楚风早了一两个时辰而已。
林采薇僵硬的身子不由的动了动,向玉子涵走近了两步。可她才刚一向前迈步,玉子涵便艰难的挪动着身子向后退。她不过往前迈了两步,玉子涵却往后退了三步,而且每一步都比她的步子要大上很多。
玉子涵再次嗤笑一声,依然不是笑林采薇而是笑他自己。
“我在房脊上远远的看着你,看着你……欢笑,看着你……酒醉,看着你一时半刻也离不开楚风……焦急的到处找他。看着你……心满意足的睡在……睡在他怀里……”说到这里玉子涵再次忍不住嗤笑自己,仿佛是在嘲笑世界上最笨的傻瓜。
“薇儿,我到底着了你什么魔?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我明明吹了一夜寒风,却还满心欢喜,看着你笑我就想笑,看着你开心,我自己就高兴,呵呵……”玉子涵别过视线,满是痛苦的凤眸深深看了林采薇一眼,控制不住的冷笑起来。
感受到玉子涵望过来那幽怨又痛苦的目光,林采薇心里五味杂陈,樱唇抿了抿,但最终还是质问道:“你为何会在我床上?楚风他怎么了?你若不将他如何了,他怎么可能会丢下我任你如此胡作非为?”
玉子涵停止冷笑,身子慢慢的下滑,靠着身后的墙壁坐到地上。现在他的身体已经适应了刺骨的冰寒,尽管头上的冰霜越来越盛,浑身的温度越来越低,但牙齿却不再颤抖了,反倒可以毫无障碍的口述我心。
“父皇传来圣旨,楚风在前厅接旨,我将他如何?才华冠盖名动九洲的风世子,我能将他如何?我若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只想将你如何?”
“你!”林采薇挑眉冷哼。
玉子涵看着林采薇愤怒挑起的秀眉再次嗤笑,“我若有本事将你如何?我定让你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再见楚风。一心一意心里眼里都只有我,除了我再没有其它任何男人。就像你现在爱楚风这样爱我,像依赖楚风一样依赖我,像寸步离不开楚风一样离不开我!”
玉子涵字字句句悲愤铿锵,而林采薇却只能低头默然。她沉溺沦陷在楚风的爱里自己都无法自拔,她深深的依赖楚风,寸步不离的离不开他。
真的很没出息,她自己也知道没出息,可她自己对自己都无能为力,谁又能对她如何?
“楚风被父皇的旨意召去前厅,你身边一旦没有了楚风的气息,你连睡梦中都能觉察到空气的变化。你开始蹙眉,你开始不安,你不再沉睡,你在睡梦中轻唤他的名字。我折了许多株玉兰花放到枕边,掩盖住我身上的气息,你将我当成了他才安然的睡下。”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这样,可也只会是这样。
呵呵……玉子涵再次冷笑,再次无情的嗤笑,嘲笑,不是对林采薇全是对他自己。确实该被嗤笑冷笑的人只有他,从来都不是林采薇只有他玉子涵!
“我能对你怎样,我舍得对你怎样?我不是上官磊,他会对你用强,留不住你的心便不惜代价的强留你的人。我不会,我玉子涵永远都不会!我不如他,我玉子涵不如他上官磊,我对你狠不下心。伤你?伤你之前我自己的心先疼!”
林采薇无声的转身,取了两件貂皮披风,一件给自己一件给玉子涵。
玉子涵伸手撤掉林采薇给他披上的披风,扶着身后的墙壁强行站了起来。他不要可怜,不需要怜悯,更不需要抱歉和补偿。
“薇儿,你不喜欢我不要紧,不爱我也不要紧,我也可以等。一年不爱,我可以等十年,十年不爱,我可以等二十年,二十年不爱,我可以等一辈子,这辈子不爱,我还可以等下辈子。但请你不要践踏了我对你的心,践踏了我对你的爱!我对你的爱不比楚风对你的爱少,更不必他的低贱。”
林采薇捡起玉子涵扔掉的披风,没有再固执的给他披上,他不会接受。他要的不是抱歉也不是补偿,他只要她的爱。可她不能给,她只能亏欠。
或许爱的方式不同,爱的先后也不同,但确实没有谁比谁少,更没有谁比谁的爱高贵,谁的爱低贱。玉子涵和上官磊对她的心一点不比楚风少,只是她唯一喜欢并愿意欣然接受的只有楚风的爱。
“爱没有高贵低贱之分,却有应不应该,喜不喜欢。”楚风面露薄怒,一步一步从院门外负手而来,“如果你爱的人已经心有所属,你就应该收回你的爱,而不是继续纠缠不放;如果你的爱无法给人带来快乐,只会让人烦恼忧愁,你就应该收回你的爱。”
楚风声音清冷,面沉似水,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踱到玉子涵近前,质问道:“无谓的偏执下去,你和上官琼的区别又在哪里?”
提到上官琼,玉子涵玉颜瞬间白了几分。尽管伊人已逝,但上官琼依然是他内心深处不愿提起的痛。尽管无爱,但两人的纠缠终究太深。
“我和她自然不同,我永远不会强迫薇儿,我只会为她好。”
“不会强迫,只会为她好?说的很好?你这样让她觉得对你亏欠,愧疚,是在为她好么?如果你真为她好就该收起你的心,不要让她想起你的好就觉得心里沉重。”
的确,每次想到上官磊和玉子涵的爱,林采薇感受到的不是快乐而是很深的沉重,太多的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玉子涵再次冷冷的嗤笑一声,袖子一抖将掉落到地上的碧玉扇卷到袖子里,僵硬的唇角扯动了几下,淡淡的说道:“我说不同就是不同,本皇子的爱如何不需要别人来评判。”话落,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身子飘到空中时又留恋的回眸深深看了林采薇一眼,心中再次猛的疼了一下,加快了离去的步伐。他在林采薇眼中看到的除了抱歉就剩下无奈。
多日不见他以为她也想她了,他满心欢喜的除夕夜在寒风中等她,可结果只有他想她。
玉子涵离去后,林采薇刚想开口询问楚风南凤国主的圣旨为何,追云、追雾、逐日、月颖四个人“扑通”一声齐齐跪了下来。
“请世子责罚。”
“责罚?”楚风凤眸清冷的瞟了四人一眼,转身拉着林采薇向二楼的玉池而去。
二楼玉池引得是温泉活水,地龙又烧的旺,不管什么时候进来永远都是水汽氤氲雾罩罩的。楚风俊脸阴沉,伸手撤掉林采薇身上的披风,毫不留情的将林采薇推进池中。自己却转身大步离去。
林采薇毫无防备的被楚风推落水中,瞬间变成了落汤鸡,松散的发髻散开,青丝滑落粘到身上。林采薇恼怒的将额前湿漉漉的碎发拢到耳后,冲着楚风的背影低吼,“楚风,你给我站住,你发疯了,新年第一天你就犯浑。”
楚风顿住脚步,回眸冷冷的瞟了林采薇一眼,来到浴室外间冷声吩咐道:“红莲,上茶。”
“是,世子。”
楚风吩咐下去,半柱香的时间,便听到了“嗒嗒”上楼的脚步声。红莲是清风苑的粗使丫头,很少近身服侍楚风,别说进浴室平时就连会客厅都很少进。
可尽管如此,红莲脚步轻盈的走进浴室,目不斜视的将茶水放于桌案上,随即转身退下。既没有半点得意的神色,更没有因为听到林采薇骂楚风而露出任何惊奇诧异。能进清风苑的人,首要具备的素质就是沉稳,泰山崩于顶而不乱的沉稳。
林采薇不屑的瞥了楚风一眼,双臂用力胡乱的拍打水面,“啪啪”泉水溅出来,池底的小鱼受到惊吓惊慌的浮上水面,聚拢到一团不安的来回穿梭。
林采薇挥掌将鱼群哄散,心里不悦的嘟囔:真是什么人玩什么鸟,主子是那种万年不变的温吞样,手下的下人也一个个心思深沉,逐日在这一群人当中绝对算是另类。一大早就不见人,害得她虚惊一场,一回来就犯浑,好好的冲她发什么疯?这什么意思,还坐在外面喝上茶了,这还要看着她洗不成?
“有什么话不能明说,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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