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十地。
正月初十,大地生辰。晨,白雪覆盖,‘秋池山’似为邵鸣谦着孝,漫山遍野的白。山谷素净,空气澄澈。
正月十一。
‘中州’多地落雪。
正月十二。
‘九州’北方多处落雪
正月十五,上元节。
京城落雪,皇帝早晨起来乐的赤脚奔出屋子跪在雪地中双手捧起一把雪大口大口吞下。
七年了,旱灾终于要过去了么?
二月初三,鲁珏击溃十三万叛军,叛军之首‘托塔天王’李顶天带所部残兵五千余人撤走。
二月十八,杨谊由再领十万大军出发中伏,鲁珏趁其撤退拿下杨谊由的老巢‘枫南城’,杨谊由被迫撤退,李顶天驰援而来再次中伏,鲁珏于是趁机将两大叛军首领逼至‘栗子谷’一带围而困之,叛军所部已不足三万,鲁珏手下尚有十五万大军,取胜已是十拿九稳。皇帝闻讯大喜,封其妻、子、族人三十二人,封鲁珏‘鲁王’,加俸万石,赏麒麟服,赐飞云靴,荣宠之甚自本朝建朝以来从未有之,至于金银之类的赏赐皇帝拿不出来也就以荣誉类的赏赐替代了。
同日,十六道奏疏递上,皆弹劾鲁珏军纪涣散,杀民冒功,望皇帝严惩。
二月二十三,春分,降雨。
‘丹禾府’知府被杀,皇帝调‘百瑞城’知府雷毅暂时调往‘丹禾府’安抚百姓,‘百瑞城’大小事则暂由捕头杨庚代为处理,雷毅哪知这一调任便成了永远。
三月初三,北帝诞,北方降雨,大地终见绿色,灾荒势头大为减轻,百姓欢呼,皇帝心悦。
三月初八,‘天门关’退敌,取‘金骑’千余级。
三月十五,‘天门关’再退‘金骑’,伤敌一万余,取级九百七十三。
三月十九,皇帝督催鲁珏平叛,鲁珏以山中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恐逼狗跳墙作困兽斗,故而围而不歼,遂请军饷钱粮,朝廷拮据日甚,皇帝百般拼凑只得五十万两白银。
此后数日,弹劾鲁珏之人不断冒出,鲁珏听闻,一份辞呈火速递至上,皇帝心中不快,亦无可奈何,多番安慰双方,事件方才平息。
三月二十六,‘金骑’再度叩边,‘天门关’守将坚守不出,再度击退之。
三月二十九,‘西荒’‘赤鬼国’巧匠与常老九之侄及‘垒山十怪’中剩余三位联手制出‘惊掷春雷’,四月初九,常老九之子常学宸撰写《巧夺集注》一书已告成功,书中收录《乃粒》(谷物)、《乃服》(纺织)、《彰施》(染色)、《粹精》(谷物加工)、《作咸》(制盐)、《甘嗜》(食糖)、《膏液》(食油)、《陶埏》(陶瓷)、《冶铸》、《舟车》、《锤煅》、《燔石》(煤石烧制)、《杀青》(造纸)、《五金》、《佳兵》(兵器)、《丹青》(矿物颜料)、《曲蘖》(酒曲)和《珠玉》等各行各业各物的制造加工工艺,书中图文并茂记录详尽,在《冶铸》《佳兵》两项中更记录了多种金属冶炼和多种火器的制造,并对天下各国,古今中外一些冶铸之法的优缺点进行对比批注,主张引进‘赤鬼国’的六大火炮的铸法和三种番邦特有金属及其冶炼,更提出一种既便宜又实用的新型火器的设想,只待朝廷有了银子投入试验。书中就农耕之事更结合土壤,气候,品类,栽培方法等进行详尽说明,对抗击旱灾水灾亦有一些应对的方法及设想。皇帝看后大喜,当即赏赐常学宸白银百两(没错,皇帝就是这么小气,就是这么穷),授三品文官衔,并将此书刊印成册,除却书中火器等内容,其余皆可传之天下。
春天,往往意味着希望,今年的春天尤其是希望中的希望,剿灭叛军已成定局,‘天雄国’屡次兵败,火器研发有了新的进展,连续六七年的旱灾也在两场雨的洗礼下开始退缩,米价也在两场雨之下略有松动,自最高时一石米二十四两银子都买不到的价格降到二十二两左右,一些囤积居奇的米商似乎被两场雨唬得有些心虚。一切似乎都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虽然朝廷依旧吃了上顿没下顿,虽然还没到秋天收获的日子,虽然朝中群臣不和党争不断,虽然‘神赎教’势头一日大过一日,但这些事只要不是同时来朝廷总有办法,皇帝总还有希望一一处理。
四月初三。
鲁珏再次请饷,皇帝变卖宫中之物再凑二十三万两白银,乃督催鲁珏平叛,鲁珏再次虚应之。
四月初八。
鲁珏再次遭到弹劾。
四月十一,‘栗子谷’外,军营。
鲁珏身子斜依在虎皮之上,双腿搭在身前的几上,眯着眼,哼着调,看着营帐中女乐的舞姿,听着女乐的歌声,手中把玩着一件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玉虎,样子好不惬意。
“父王!”营帐外一个年轻的声音传了进来,听声音是鲁珏的大儿子鲁廷,帐中女乐听闻急忙止住了歌声,停歇了弹奏。
“嗯~~~”鲁珏将一个‘嗯’字的音拖的老长,漫不经心地答道。
“叛军杨谊由派使者求见。”鲁廷道。
“先带他下去,让他等一会儿。”鲁珏道。
“是。”随着鲁廷的声音传进营帐脚步声却已渐渐远去。
“你们继续。”鲁珏眼皮都不抬,继续吩咐女乐道。
“是。”众女子齐刷刷行了个万福的礼,齐声应了一声,古乐,舞蹈随之而起,舞姿曼妙,歌声婉转,鲁珏听得如痴如醉。
突然,‘铮’地一声断弦声响起,鲁珏蓦然睁眼,众女子吓得急忙跪倒,只见其中一名少女十四五岁模样,眼含泪意怯生生以袖遮着琵琶,鲁珏只一眼便知道是她将弦弄断了。
那少女见鲁珏注意到了自己吓得向后一缩,鲁珏蓦地站了起来,两步上前一把抓住那少女的手腕,少女大呼‘饶命’,鲁珏哪里管她用力将少女扯起,少女被一扯丢了手中琵琶踉跄着向鲁珏跌撞了过去,鲁珏一把将其按在几上便撕扯少女衣衫,女乐中领头女子忙叩头道:“将军饶命,求将军看在她年少不懂事的份上饶了她这回吧。”
“滚!”鲁珏头也不回骂道。
‘嗤~~’少女衣衫撕开一块,露出腰部雪白的肌肤,少女惊恐万分,哭喊着求饶,领头女子壮着胆子又叩头道:“将军大人大量,求将军饶了这苦命的孩子吧,我们姐妹愿意伺候将军。”
鲁珏被吵的心烦,停手回头道:“要不是本王把你们救回来你们早饿死了,本王管你们吃管你们住,怎么?这点代价都不愿意付出?识相的都给本王滚出去,她本王今天要定了,如若不然本王逐你们出军营自己讨生活去。”
众女子欲待再言却均忍住了,一个个默默然站起走出了营帐,少女哭喊着‘姐姐,姐姐’却是无人搭理,‘刺啦~~’又是裂帛之声传出,少女的裙子被撕破了......。
军营中,营帐静立,哨兵井然而立,隶属于‘鲁王’的大帐里传出一阵阵哭喊声,帐外站着两名军中高手保护,两人静静矗立在帐外犹如泥塑一般对帐内的动静仿若未闻。
一名铠甲明亮手持数截长棍的将军带着几名随从打营外走来正巧要来向鲁珏报告军情,待他听到帐中哭喊声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暗自咬了咬牙,脸上却堆起一抹笑容,当即假装急匆匆的样子走来他人尚离军帐有十来步远近便大声道:“末将郁栖柏求见大将军有要事禀告,请二位代为通报一声。”原来这将军正是郁栖柏。
两名守卫齐齐看了郁栖柏一眼,其中一人道:“郁将军,王爷正在处理公务不方便见你,你过会儿(三分钟)再来吧。”
郁栖柏道:“事态紧急,不敢不报,末将方才见少将军似被人挟持,待要相救怎奈人手不足,若贸然行事恐连累少将军受伤,所以末将特来请大将军定夺。”
郁栖柏这一说两名守卫对望一眼,不敢不报,鲁珏似乎也听到郁栖柏的话,帐内响动戛然而止,一少女抱着衣衫跑出了营帐。
“进来吧。”少顷,鲁珏的声音自营帐中传出。
郁栖柏暗自一笑,几步进了营帐。
“说吧,什么事?”鲁珏开口直接问道,对于郁栖柏所谓少将军被挟持的话提都不提。
郁栖柏知道谎言被识破,他也不以为意,该救的人已然救走,当即行了个军礼道:“启禀大将军,皇上多次督催平叛,我们何时动手?”
“嗯~~”鲁珏拖长声音懒洋洋应了一声对郁栖柏的请示竟未作答。
郁栖柏躬着身子未听到答复,心中已是十分恼火,军中养敌自肥的传统也非只一日了,当初跟着岳父从军见惯了这些纵敌逃窜,养敌自肥,吃空饷,杀民冒功的勾当,这姓鲁的更是个中老手,以前岳父作为最大统帅这些行径都大为收敛,如今鲁珏掌兵更是变本加厉,眼看再加一把劲叛军必然覆灭,可偏偏这家伙整日笙歌燕舞就是不肯发兵。然而没办法他自忖便算他统率了这千军万马也只能是军纪好一些,想要平叛远不及鲁珏调度有方,也远不及鲁珏有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