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未亮,大太监郭怀安就跑过来了,把迷迷糊糊的太子爷叫醒,今天要跟着皇上上早朝的。
赵天赐睡得正香呢,被这么一打扰,心情自然好不了,跟着郭怀安一路上都苦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一直到看到“大庆殿”三个字时,才算稍稍露了点笑脸出来。
“老郭,每天起这么早你不累吗?”赵天赐忽然问道。
郭怀安愣了一下,“太子爷您说笑了,我们做奴才的,哪有累不累的啊?”
“奴才怎么了?”赵天赐道,“是人就会累,太监也是人啊。”
郭怀安叹了口气,“奴才知道太子爷您还没睡醒呢,可是……”
赵天赐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不要说了。”
进了大庆殿,里面早有太监和宫女们打理完毕,赵构还没来,他便无聊地坐在一边等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低着头迷迷糊糊地又要睡过去,赵构来了。
“皇儿啊,你还不习惯早起吧?”赵构拉了拉他的手问道。
赵天赐猛地睁开眼睛,“父皇,您来了。”
他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怪梦,梦见自己被困在一个混沌的窄小空间里,如何无论也挣脱不出。他无法发声,也看不到任何人,只是在早上被叫醒的时候,在头顶看到了一团模糊的图形一闪而逝,他一直想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所以总是想强迫自己重新闭上眼睛,再仔细看一看。
皇上都来了,他的梦不能再续下去了,便打起精神跟着赵构来到龙书案后面坐下。
这个地方他并不陌生,来过好几次了,可是一想到以后可能要天天来,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
群臣们陆续走了进来,当吕颐浩等人瞥见太子高坐上首时,脸上的喜色一闪而逝。
众人请过安之后。赵构说道,“卿等奏请太子参政,朕已允准,从今日起太子将与朕一同署理国家大事。卿等要竭尽全力辅佐太子,为我大宋江山永固尽心尽力。”
他说完之后,目光扫了扫下面之人,“吕爱卿,前几日朕命你们中枢拟的请表可曾写好啊?”
吕颐浩看了一眼太子。高声道,“回皇上,臣等拟了一个初稿,昨日太子到过臣处,看了之后觉得不妥,便取走了。”
赵构奇道,“噢?皇儿,你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赵天赐从龙书案后转了出来,来到下面恭敬地跪下道,“父皇。儿臣觉得吕相等人草拟的请表用词极为不妥,所以儿臣让太子公馆的人重新拟了一份,请父皇御览!”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份奏表递了上去。
赵构接过奏表打开,仔细地看了起来,只见那上面写道:“金主完颜晟亲启,自靖康以来,尔等铁蹄踏破我大宋河山,毁我百姓家园无数,掳我子民以为奴婢,此血海深仇天地共鉴。大宋君民无一日不思驱虏复边,洗刷我大汉民族千古未有之奇耻大辱。尔等狼子野心,竟敢渡江寻战,如今兀术所部十余万人被我大宋男儿尽数留尸江南。暂放兀术等人回归,以儆效尤,如若再敢来犯,定当尽数诛灭,绝不容情!”
赵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皱着眉头道。“皇儿啊,这样写容易激怒金人,怕是会让他们去而复返吧?”他把奏表递到郭怀安手中,“你去拿给众卿看看。”
郭怀安捧着奏表来到吕颐浩面前,把奏表递了过去。
赵天赐起身道,“父皇,金人侵占我大好河山,如今长江以北尽落敌手,而他们仍不满足,竟然意图将我们斩尽杀绝,如果不让他们知道我们誓死保卫家园的决心,那样他们才会真的去而复返呢!”
吕颐浩只知道太子爷把那封请表拿走了,昨晚才通知他太子公馆的人又拟了一份,里面的细节他一概不知,如今一看,也不禁热血沸腾,把奏表递给身边的张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道,“皇上,太子殿下实乃我大宋真男儿也!此表句句道出了我大宋君民的心声,我大宋有太子殿下,实乃大宋之福,天下之福啊!”说完以头触地,竟然呜咽起来。
看完奏表的人纷纷跪下高呼,“皇上,太子殿下英明!”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秦桧就是其中一个,他虽然也跪下了,但是却没有说话。
赵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秦桧身上,“秦爱卿,你以为如何啊?”
秦桧犹豫了一下,高声道,“臣……不敢苟同!”
赵构道,“秦卿起来回话。”
“谢皇上!”秦桧起身目光向两侧扫了扫,发现跟他有同样主张的人竟然也不在少数,心中顿时便有了底气,他清了清嗓子说道,“皇上,太子所言虽然不虚,可是时下敌强我弱,为保我大宋江山稳固,不为敌所扰,还是应以安抚为主。”
“安抚?”太子爷看见他说话就来气,皱着眉头来到秦会面前,“秦大人,我倒想请教,怎么安抚?”
“呃……当然是示之以弱,以求安枕……”秦桧有点害怕太子爷那对精光四射的眼睛,偏过目光说道。
“你本来很强吗?”赵天赐冷声问道。
秦桧道,“和金人的兵马相比,我们当然要弱一些。”
“既然已经很弱了,为什么还要再去示弱?”太子爷步步紧逼。
秦桧顿时语塞,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赵天赐鄙夷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来到廷前,面对赵构高声道,“父皇,儿臣曾听恩师有言,羊之与狼,只是一顿餐饭。狼并不会因为羊可怜或是软弱便放了它一条生路。现在我们的确不比金人强,但是就算我们是那只羊,也要把自己角露出来,让这只狼在下嘴之前考虑一下,他的牙会不会被崩掉!”
“好!太子殿下说得好!”赵鼎面色赤红,踏前一步高声道,“皇上,一味示弱,只会让敌人更加猖狂,更加肆无忌惮,我大宋水上陆上精兵强将也不在少数,怕他金狗作甚?”
“赵大人所言极是!”赵鼎话音刚落,便有人纷纷附和。
秦桧撇了撇嘴,“赵大人,既然如赵大人所说,我大宋兵强将勇,那长江以北大片国土是如何沦丧的呢?”
赵鼎被他一问,顿时便卡在了那里,瞪着秦桧说不出话来。
“那是因为象你这样的人太多了!”赵天赐猛然转过身来怒斥道,“一味屈己投敌所好?任何事物有强既必有弱,而金人的强只在于陆上野战,水战则完全不行。况且本太子代父督军这一行,结识了几位有勇有谋的将军,韩世忠的水师所向披糜,以八千毙敌十万便是例证。岳飞手下的岳家军,骁勇异常,其战力绝不逊色于金人的骑兵,我大宋有如此人才,还怕他金人作甚?况且,退一步来讲,秦大人,你认为金人经镇江一役之后,还敢再来吗?”
“这……”秦桧又支吾上了。
赵天赐正色道,“岳飞韩世忠等人,实乃我大宋柱国之臣,他们一心报国,忠勇无双。我相信,在我们大宋,象他们这样的人非常多,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以全力的支持,助他们完成驱除鞑虏,还我河山的壮志。”
他面向赵构道,“父皇,您既然允孩儿参政,那么孩儿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先把我们朝廷的腰挺起来,象个男人一样站直了!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
他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只是那些朝臣,就连赵构听了都心神摇荡起来。
“皇儿,你意以为如何?”赵构沉默良久问道。
“父皇,孩儿以为,经镇江口一役,金人短时间内绝不敢再来,我们正应趁此良机,平定内乱,恢复民生,储备战力,以备将来之需!”
“众卿以为如何?”赵构又问道。
“太子殿下所言有理!”吕颐浩等人躬身道。
“皇儿,你确定金人不会再过江来吗?”赵构还是有些不放心。
“儿臣愿以人头担保,至少五年内他们不敢再来!”赵天赐断然道。
“好,既如此,那就依皇儿所言,这封信函就派人送过去吧。”赵构轻舒了一口气说道。
他的确是松了一口气,见到太子如此有主见,朝中重臣对他也是赞赏有加,看来是该休息一下了。
“派何人去送信,各位爱卿可有主张啊?”赵构问道。
赵天赐道,“父皇,有一个人最为合适。”
“何人?”
赵天赐一指秦桧,“他!”
秦桧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万万不可啊!臣是从北边逃回来的,如果再去送信,必定会被他们重新扣押。”
赵天赐走到他面前道,“秦大人,你比我们任何人都了解金人,只要你好好求求他们,他们会让你回来的,你说呢?”
秦桧是真的怕了,跪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
吕颐浩上前一步道,“皇上,臣以为太子所言极为有理,秦大人在北边之时,曾经在金人的一位王爷府上做过客卿,和金人渊源甚深,此行定当无碍!”
他故意把秦桧那段不光彩的经历说出来,也是成心想恶心他一下。
赵构面色微变,这个秦桧能猜透他的心意,也会顺着他说话办事,可是只有这一件事情让他心里不舒服,给金人当客卿,那可不是一个明臣所能为的。
“好,秦爱卿,此事就这样商定,朕命你为特遣钦差,三日内启程!”说完赵构便起身道,“朕也累了,你们有事向太子禀明就是了。”
看着赵朕自顾自的走了,朝臣们面面相觑,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