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挣扎,用尽我最后一丝力气,这并不是捍卫我仅有的尊严,而是代表了我那颗不肯向命运屈服的心!
每次磊子想要把我嘴撬开,我就拼命去咬他的手。几个来回,磊子有些害怕了,回头向薛明亮请示。
薛明亮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看了看还在假装工作的几个食堂大妈,不想把事情搞大,于是松口说道:“算了,别把老鼠给糟蹋了,他这种废物只适合吃屎!”
几个人站起了身,退到一边,只剩下我趴在地上,艰难的呼吸着,一动不动。
薛明亮踩在我的头上,冷声说道:“张野,如果你以后还敢跟我作对,这五百块钱就是你的下场!”我先是听到打火机的声音,又闻见了一股焦糊的味道,一片片黑色的残渣散落到我的身旁。
他竟然把钱都烧掉了!
“这五百块钱或许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对我来说,连屁都不算!我家狗每天的进口狗粮,都不止这个数!刚开学我说你是我失散多年的狗,那是夸你呢!你竟然还不知道感激?”说罢,他在磊子等人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我躺在冷冰冰的地上,五味杂陈。
几个同情我的食堂大妈把我扶了起来。
反倒是老板不再看我一眼,已经和我撇清了关系,直接把我当透明人了。
我晃晃悠悠走出了食堂,想要回到宿舍。这时的我,除了那张只属于自己的床,已经什么都不想了。
忍着浑身的疼痛,我花了很久才走回宿舍,却发现我的床已经不翼而飞了——被子、床垫甚至连床板都不见了。而那三个人都在忙着玩各自的游戏,根本就懒得搭理我。
我听说这三个人都想跟着薛明亮混,处处针对我或许也是为了讨好薛明亮?
天下这么大,老天爷却不给我一个容身之所!
一瞬间,多年所积累的委屈和无奈,瞬间在心中膨胀爆发出来。我越是躲着薛明亮,他却越不给我活路。难道真要把我逼死了他才高兴吗?
薛明亮,这可是你逼我的!我就算真要死了,也一定要拉你垫背!
我像行尸走肉一般,在校园里游荡徘徊,拖着自己那受伤沉重的躯体。眼看着宿舍楼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的熄灭,心也跟着熄灭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亮光,印象中那里好像是医务室。
本来以为医务室早就应该关门了,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在。
我尽量加快步伐,希望尽快赶过去,生怕那盏灯就在我眼皮底下熄灭了。
所幸我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仿佛是那盏灯一直在等候着我。我仿佛能够感觉到灯光的温度,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连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我敲了敲门,只听到里面喊道“请进”,我便推门走了进去。
见到校医之后,我顿时傻了眼,连忙又向外走去。
因为我太尴尬了,万万没有想到,校医竟然就是我开学时,误认为玲姐的那个美女——何冰。一想起我对她所做的事情,心里真是后悔不已。何况那个时候何冰还说过,如果再见到我,我就死定了!
“回来!”何冰冷冷的说道,“有伤不赶紧治疗,想死到哪里去?”
是啊,就算我现在逃走,又能去哪?这个世界没有我的安身之所,我能逃到哪去?反正早晚都要死,与其死在薛明亮手上,还不如死在美女手上!
我坚定了心中的信念,连整个人的气势都发生了改变。我转过身,走到何冰的身前坐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只是痴痴的盯着何冰的胸口看,心想着死之前多看几眼也不亏。
何冰上下打量着我,半晌后才问道:“你和几个人打架了?”
我想了想,“五个。而且,我并不是和他们打架,而是被他们打架了。”我澄清道。除了那稀饭泼薛明亮那一下子,我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全程都是在被磊子等人狂虐中。
“别找借口了,你要是不惹事,他们会打你吗?别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别人。”何冰一副说教的口气。
我惹事?只要我还活着,薛明亮就看我不顺眼!我不惹事的办法只有一个: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被别人误解却无法解释,为什么我的人生就这么苦!何冰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用这样的语气来教训我,瞬间让我对她的好感消失殆尽。
何冰拿出药,开始擦拭我的伤口。
她的动作非常轻柔,但是药接触到伤口却让我觉得火辣辣的疼,我不由得轻哼了两声。
“疼吗?”她轻声问道。
我咬紧牙关,只是摇了摇头。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不想和何冰废话了。
“咦?怎么可能不疼呢?是不是这药失效了?”何冰小声嘀咕着,又在我的伤口擦拭了几遍。看她的眼神,分明知道药是有效果的,故意借着这个机会公报私仇,想要给我点苦头吃。
所有人都看我不顺眼,不需要任何理由,也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我不由得悲从中来,憋了一整晚的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在这一刻溃堤而出。
“我疼!我很疼!你不就想听我说出这个字吗?”我愤怒的推开了何冰的手,站起身,对她吼道,“尤其心疼!你这里有没有药,可以治好心疼?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看不得我好,想尽办法折磨我?我从小就没有父母,一直都受人欺负,要不是还有一个对我关心爱护的玲姐,我早就不想活着了!我活到现在,只是为了能再见她一面!每个人都不会正眼瞧我一眼,好像我会脏了他们的眼睛;走路都要尽量避开我,好像我会污染了空气让他们无法呼吸。我已经拼了命的避开所有人,可还是有人看我不顺眼,想让我死!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从来没有对不起别人,我这样的人却该死,而那些伤天害理、无恶不作的人却依然能够活得潇洒?老天为何不睁眼看看,天道何在!”
我泣不成声,只觉得心中的怒火尽情发泄了出来,舒服了许多。我转身要走,继续在学校里流浪。
何冰一开始愣住了,见到我要走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拦住了我。“你不许走,我还没治完呢!把衣服脱了,躺到床上去!”
事到如今,就算是何冰拿刀子把我解剖了,我也认命了。
躺在病床上,任由何冰柔软温润的小手在我身上游走,全身的痛处都逐渐得到了消解,劳累过度、神经紧绷的我竟然就这样缓缓睡着了……
我梦见了玲姐。
我躺在玲姐柔嫩的腿上,她轻抚着我的脸。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让我完全忘记了烦恼和忧愁,只想让时间静止在这一秒……
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经将枕头湿透。天色早已大亮,何冰并不在医务室,只给我留了一张字条,要我多休息,做事不要冲动。
没错,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向薛明亮这样的败类屈服!他想要让我认输,让我投降,我就偏不!
只是,我再这样每天对玲姐日思夜想,我一定会发疯的……
生活仍在继续,唯一不同的是,我更加躲着夏晓晓了。
因为我不再去食堂打工了,所以与夏晓晓有机会见面也就只有上课时了。
每次上课,我都在铃声响起才匆匆走进教室,坐在后面最角落的地方。只要下课铃一响,我都会快速离开教室,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有一次夏晓晓忍不住追上了我,问我为什么不去食堂打工了。我只能苦笑着说,太累了,我不想做了。夏晓晓她真的很好,但是我真的配不上她,又何必把她牵扯进来呢?
直到某一天,卫生大扫除。听说是上面有领导要来学校视察,所以才临时进行的卫生扫除。
我和夏晓晓被安排打扫实验楼,我负责五层,夏晓晓负责四层。
我先是在走廊上扫地,靠近女厕所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仔细一听,声音断断续续、哼哼唧唧的。就算我再懵懂,终究也是到了年纪,对于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也是心里有数的。更何况宿舍三人每晚都看各种小电影,我就算是不想看,这一类的声音可也不得不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才不想知道里面的人是谁,所以我打算当作没听见,去打扫其他地方。
正当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这个贱人,大声点告诉我,爽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