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众人的不懈努力,第二日终于于万磬谷中央开拓出了一条可供大军通过的路,阳光如水般淡淡洒落,地上的积雪在渐渐消融,世界一片柔和全然不似刚发生过了雪崩。。шщш.㈦㈨ⅹS.сом更新好快。
让人不禁怀疑,是否所有的事情,就只是为了能让他们邂逅那宝‘玉’。
百里子衿修书一封,详细说了这块‘玉’,派稳妥之人送去半月阁。
不管怎样,在三日后的清晨,御驾还是顺利地回到了宫里。太后免不得嘘寒问暖一番,百里子衿便说一切都好,只明妃为了他眼睛受了伤。
太后眸光里闪过莫名的复杂与微微的欣慰,淡笑道,那倒是个体贴孩子。
百里子衿眸中流泻出淡淡的宠溺,缓缓道:“朕想封她为后。”
末了又道:“另外解散后宫,朕实不需要她们。”
太后手里的佛珠多走了一个,眸光轻颤,又强自淡定:“封后的事,年后再说吧。还有历代哪有皇帝解散后宫的,莫说这荒谬事了。”
百里子衿不愿退让:“既从前没有,那朕就做这第一人。”
太后手里的珠子骤然落地,散落到四面八方,声音有些破空的‘激’动:“胡闹!”
母子俩多年来第一次红脸,争辩了很久,还是为了一个‘女’人。太后心中更对慕玖不喜,声音里添了怒气:“皇帝是已被‘蒙’了心智吗?不管怎样,哀家不同意。皇帝若一意孤行,便就当我这孤家老婆子不存在吧。”
连“孤家老婆子”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百里子衿心下一顿,想起与母后多年来两人在寂寞深宫里的相依为命,忍不住软了口气:“母后。”
“哀家坚决不同意。”太后眸中闪过一丝不耐,还有恨铁不成钢。
“朕对其他‘女’人,真的没有心思。倒负了她们大好年华。”百里子衿眸光幽深,缓缓道。
“哀家乏了,”太后眼角滑过疲惫,指尖缓缓推了推头顶上纹丝不‘乱’的发髻,原来乌黑亮丽的三千青丝如今已夹杂了半数的白发,额前岁月留下的皱纹仿佛更深切了些,“既知如此,皇帝也该考虑雨‘露’均沾,莫要总是由着自己,让后宫‘女’子都碎了心。还有多去婉莹宫中走走,也就当给我这个孤家老婆子一点点的脸面。”
婉莹是贤妃的小字,她是太后娘家的一个嫡亲侄‘女’,从小温柔贤淑的模样便倍受太后喜爱。一经及笄便不顾他的想法帮他纳进了后宫。
百里子衿突然感到心无比的累。他这一生只爱一个人,心也只能为一个人跳动。母后为什么不能理解呢?她是他的母亲,是生他养他教育他的人,一定要如此和他作对吗?
晨起的阳光似云雾般散漫,百里子衿的心也似‘蒙’上了一层雾般压抑浓重。
母后能‘逼’着他娶她,但房第之事她总‘逼’不来。什么时候母后才能感受到他从心底的抗拒,从而放手呢?
百里子衿淡淡抚眉,不再与母后争辩,仿佛不经意地挑开了话题。太后见皇帝不再执着,心下微微松了口气,面上也恢复了和蔼。只是心底那警钟已然敲响,她辛苦养大的皇儿,已经在为了别的‘女’人,与她争辩了?这证明了什么?
那狐媚子竟比她这亲娘还重要么!皇儿心里只有那个狐媚子,可不是好兆头。他已经被她‘蒙’蔽了心神!
太后此时也有些后悔,不若当初不让她进宫,或者干脆将她赐给沈羽,断了皇帝的念想也好。
怪只怪她一时慈母心肠。
阳光照的更刺眼了些,白‘花’‘花’地照进人心里去。百里子衿起身道要回去看奏折。太后悉心叮咛他,自己注意些,莫要累坏了身子。他含笑应下。
退出慈宁宫时,百里子衿不由自主地凝住了眉头。母后态度如此坚决,对玖儿日后掌管六宫也不利。
慈宁宫和养心殿挨得很近,走不远一段路便就到了。百里子衿走进了养心殿,在案后批阅堆成山的奏折,时间过得很快。旁边搁着的午饭还一口没动,晚饭就又传了上来。
百里子衿处理国事时常常会忘了吃午膳。有时一整天都不吃饭。
只有和慕玖在一起时,他饮食才能规律些许。
他手下翻过最后一本奏折,是简卿年呈上来的,提醒他明日赵将军出殡。百里子衿的手一顿,又想起那些事,不用简卿提醒,他也一定会去。
余秋生眼看皇上批完奏折,忙又来请他用膳。百里子衿淡淡应下,总算是吃了一些。没有玖儿一起,百里子衿的饭量也小了很多,只挑了些清淡的菜食。
想到一起用膳的时候玖儿的筷子总是多往红红绿绿的‘肉’菜里伸,从来不宠幸那些全是绿‘色’的菜,他的嘴角便浅浅勾勒出笑意。
树影摩挲着发出飒飒的声音,漫天星辰在窗格的阻挡下看不太真切,朦朦胧胧的。月光如银纱般淡淡洒落。
百里子衿心思微动,缓缓踱步走了出去,夜‘色’如水中,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流华宫。
原本他没有刻意要往这里走,他只是随意散散步,然后脚步却不自觉地往这边移,仿佛走过无数遍一样。
百里子衿又想起玖儿刚入宫的时候,他每天晚上都来这里看上一眼,待她屋里的灯灭了他才会离开。这些她不知道,他也从未提过。
那些日日夜夜的辗转反侧,心爱的人就在身旁却不能接近,只能受着痛与乐‘交’杂的折磨,无法言喻。
百里子衿看一眼月光如水,又看一眼开着的朱红‘色’的流华宫‘门’,驻足片刻。
不能许她一双人,百里子衿觉得自己亏待了她,委屈了她。
但他终还是捱不过心底的思念,迈步走了进去。
彼时慕玖正听着让荷儿从慕府打听来的消息,说姐姐竟然早已和羽哥哥签了和离书,在沈羽出征前夕。各自婚嫁,各不干涉。所以此番并不会随着他去梅桩城。
慕玖心下讶异着。难道姐姐真的对羽哥哥一点感情也没有,只是为了和她抢吗?那又何必赔上自己的清白呢?恨她太入骨吗?
慕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荷儿看着她‘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这时却见莲儿兴高采烈地跑进来通报:“娘娘,皇上来了。”
话音还未落,那人的手就执上了她的手。
莲儿和荷儿相视而笑,缓缓退了出去。心下也都为慕玖开心着,娘娘眼睛不好了,皇上还这么爱重娘娘,可见是真心宠爱娘娘。
外面的梨树飘上了雪‘花’,在月光的映衬下更加像‘春’日里洁白的梨‘花’朵朵盛开着,莹莹如兔,耀眼芳华。
百里子衿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便是在一棵梨树下。此后很多日子的情意都在那里绽放,收揽了他少时全部美好。他不禁心下有些缅怀,语中添了一丝空远道:“玖儿,有时间我们再去那间庙,那棵梨树下看看吧。”
慕玖似也想到了当时,嘴角流泻出纯切笑意,轻声道:“好呀。”
她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特别明媚动人,颇有一笑倾城的韵味。
百里子衿也不禁被慕玖的笑所感染,眸中添了一抹‘诱’人神采,一双黑眸幽深如漩涡,好似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她若倾城,他做回昏君又何妨。
他目光如炬一般让人无法忽视,慕玖虽然眼睛看不到,也是似有所触。
百里子衿‘揉’捻了一下她的手心,另一只手执了什么缓缓放到她的手上。慕玖心思微动,感受着那股温凉润泽的熟悉触感,心下有了一种不太可能的猜测。
“是龙凤纹‘玉’佩?”她轻轻开口,尾音有些不确定的颤抖,前日里听人碎语,好像龙凤纹‘玉’佩是母仪天下的象征。她听着那‘玉’质形容,愈加确定就是她儿时收到的那块‘玉’。但她已经‘弄’丢了它……
“是沈羽一直替你保存着,”百里子衿淡淡启‘唇’,缓了缓又凝视着她,眼带绝世温柔道,“玖儿,你愿意做朕的皇后吗?”
你可愿意?
“你可愿意?”慕玖突然想到第一次‘侍’寝时与他的对话,那时他便是执着她的手问,“你可愿意?”
她不愿意,他便没有勉强,一夜合衣而眠。
“如若臣妾不愿呢?”慕玖嘴角滑过狡黠的笑意,脸上的梨涡浅浅晕开。
百里子衿眉目疏朗,黑眸里添了点滴笑意:“那朕绝对,要勉强。”
他的温热呼吸缭绕在她耳畔,带着极大的魅‘惑’力。一手握紧了她的手,一手搂紧了她的腰。
慕玖心下有些慌‘乱’,低眸嗔道:“皇上你变了,你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好皇上了。”
“好不好你说了不算。”百里子衿轻笑,缓缓道。
“那谁说了算呢?”她疑‘惑’。
百里子衿的手抚上她平坦的小腹,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带着轻轻的‘诱’‘惑’口‘吻’道:“咱们再要一个孩子吧。”说完眼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缓缓‘吻’上她的‘唇’瓣,“他说了算。”
烛火燃得更旺了,给窗纸都染上了一层淡黄。一如百里子衿点点滴滴的‘吻’,还有后来帘缦遮挡下,旖旎‘春’光的恣意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