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刚走出小区，林子来电话了。
“大壮，我后天过来，你先替我过去看看他们。”林子情绪有些低落，催促赶快过去看看周文雄，怕他一时想不开。
大壮知道他性子急，急忙说：“我刚从他家出来，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噢，好，快说说，他现在怎么样？”林子情绪激动地问。
大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真相，“不太好，已经病倒了！”
“那王阿姨呢？还有周春霞呢？”林子追问。
大壮吸了一口气，沉痛地说：“不好，都不好，阿姨……她……”
林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听他支支吾吾，知道情况很不好，十分生气地催促：“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别瞒着我，不然饶不了你！”
“阿姨疯了。”大壮愧疚不已。
“什么？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疯了呢？”林子惊恐万状，不敢相信。
“是真的。疯疯癫癫，生活已经不能自理。我去的时候她睡着了。听周春霞说前几天她把许天华当成你骂得不行，神智不清，见人就骂。”大壮如实说。
“那医生怎么说？”林子紧张不安地问。
“唉……他们都没去医院，整天待在家里，可苦了周春霞了。”大壮唉声叹气。
“唉……你有空多过去看看，有困难帮着解决。”林子嘱咐。
“嗯，我会的。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过些日子就好了。”大壮安慰他说。
“但愿如此啊！”林子叹了一声，便无奈地挂断了电话。
大壮也将周文雄一家的情况告诉给了成坤，怀疑是不是做得有些过火了。
成坤听完，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很快被仇恨稀释了。
“你同情他们，谁同情林子？谁同情王正义等人的家属？当年他指使许天华弄死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的一家老小。再说，他这才丢了官，就已经撑不下去了，那些人是怎么活过来的？有谁能为他们伸张正义？还不是被他稀里糊涂抹过去了！哼！他病倒了，可那些人已经死了二十年，他们的家人也跟着苦了二十年。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该千刀万剐？现在毫发无损算是便宜他了，有什么可值得同情和怜悯的？”成坤想到周文雄和许天华的所作所为，气不打一处来，见他有些动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大壮现在心里很乱，被他一顿数落，隐约感觉周文雄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想起鲜活的生命被他一句话突然结束了，那可是四条人命，牵扯四个家庭啊！
成坤见他还有些犹豫，又说：“他和许天华狼狈为奸，做了很多天理不容的事情。祁阳父亲祁隆安酒后被撞惨死街头，还有宁小姣忍辱偷生背井离乡，从表面上看，这些虽然是许天华一人所为，但我感觉应该和周文雄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又是他幕后主使的结果。”
大壮知道这些事情，但不相信也和周文雄有关系，“这有些牵强附会了吧？”
成坤冷笑一声，朝他瞪了一眼，“你是被他虚伪的面目所迷惑了，像他们这些人我是最了解不过的。为了升官发财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只要谁坏了他们的好事，就会想方设法不择手段扫清障碍，陷得越深，回头越难。”
大壮似懂非懂点头，不知道以后应该如何面对周文雄，以及周春霞和王雪梅，低头沉默不语。
成坤见他不说话，又趁机说：“他们视人命如草芥，不管其他人的死活，现在受了点委屈，就装疯卖傻无病呻*吟，难道这样就可以抹掉当初犯下的过错了吗？”
大壮突然站起来反驳：“我说的都是真的，王雪梅的确变疯了，周文雄也一病不起，周春霞现在很可怜！”
成坤拍了拍他肩膀，按他坐下，又说：“他们两个咎由自取自讨苦吃，至于周春霞，那丫头确实是个可怜苦命的女娃。不知他们怎么生了一个这样好的孩子，痴情又孝顺，心疼又大方，不但善解人意，而且温柔体贴，唉……造孽啊！”
“王雪梅和周春霞毕竟是无辜和受连累的，至于周文雄我也看不起，很痛恨他的所作所为。他一不缺钱二不缺名，为啥还要不停往上爬？在追逐仕途的路上，竟然害死了那么多人，让许多家庭因此而分崩离析，真是死有余辜！如果不是看在他帮过林子哥的份上，我一定会煽动家属将他亲手送上断头台的！”大壮咬牙切齿地说。
“是啊！以前我也做过不少打人伤人的错事，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幸运啊！如果不是林子在从旁劝说和感化，我真不知会死在哪里，家人也会受牵连。现在周文雄变成这样，许天华肯定不会就此罢手，以他俩的感情，肯定会追查下去，如果有天被他查出是谁做的，那我们的死期也就不远了！”成坤悲叹说。
“是啊，我现在也很担心，万一他查出什么，我们可不是他的对手，到底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大壮惊恐不已。
成坤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现在也没有办法，这两天他们那边没什么动静，倒让我心里没底了。”
“你说，周文雄还会振作起来吗？”大壮有些后怕地问。
成坤想了一阵，抬头说：“我想他会的。你想啊，他从县委书记这样高的位置上突然掉下来，心里肯定很不甘。以我观察，这次他会突然被查落马，里面肯定有曾成俊的功劳。”
大壮惊愕地问：“不会吧，他虽然不肯官官相护，但也不可能落井下石啊！”
成坤笑了笑，缓缓说：“这你就不懂了，周文雄违纪违规，曾成俊作为直接领导，不可能坐视不管由着他乱来的。还有陈大勇家属闹到省里，必然会惊动省委，如果让他们查证属实，曾成俊必定会受牵连。再说，周文雄屡次走上舆论潮头，曾成俊也能感觉到什么，以前他可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当周炳阔去世了以后，他还有什么可忌惮的呢？还有一点，周文雄和许天华交好的事情早不是什么秘密了，和一个背景深厚身份复杂的商人搅到一起，白的也会被染成灰的，就算是纯真的朋友关系，但曾成俊也会考虑传言的真伪。如果我没猜错，曾成俊肯定也怀疑过养殖公司突然关门是周文雄指使许天华做的，还有林子意外受伤的事，这一切都是在林子背弃周春霞惹怒周文雄之后接连发生的，明眼人肯定能看懂，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已。”
“这么说，曾成俊在调查组跟前说了不少他的坏话，那他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好处呢？”大壮疑惑地问。
“和周文雄一样，为了前途。”成坤肯定地说。
“他在百姓眼中声望一直很高，工作业绩也很突出，犯不着为了蝇头小利而见风使舵吧？”大壮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非常困惑。
“我想是为了林子。”成坤推测说。
“不可能吧？林子哥和他也不是很熟悉，只是不多的利益往来，掺和其中也没他什么好处啊！”大壮听不明白他的意思，非常吃惊地说。
“林子是孙明笙的乘龙快婿嘛！呵呵……”
成坤笑着说。
大壮恍然大悟，拍了下脑袋，有些尴尬地说：“原来他是想借用林子哥和孙省长的关系啊！这点我怎么没想到哇！呵呵……”
成坤跟着笑了笑，又说：“你说林子和他不熟悉，难道你忘了？他平白无故从银行弄了那么多贷款给林子，期限又长，还陆续安排许多工程项目给你做，难道他是闲得蛋疼没事做吗？唉……你啊！就是不会联系起来想事情。”
大壮尴尬地笑了。
“周文雄没了靠山，就像没了娘的弃儿，虽然有许天华那样厉害的帮手，但官场和商场毕竟不同，就算许天华再狠，也不可能公然以身试法。曾成俊也是考虑到这点，才敢对周文雄下狠手，一方面可以卸下累赘，一方面还可以讨好孙明笙，两全其美一箭双雕的狠招，谁都不会放着不用的。”成坤分析说。
大壮对他甘拜下风，没想到他隐藏得这样深厚，嬉笑着说：“大哥，能说你是当代诸葛孔明吗？哈哈……”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之所以这样想，还不是因为身临其境嘛！唉……就算全部猜对了又能如何呢？现在我们也走到绝路上了。”成坤又郁闷地低下了头。
“那你说许天华现在在干啥？”大壮惊奇地问。
“现在派出去的人一点消息也没反馈，唉……我还真猜不出他在做啥，但有一点我可以确信，那就是他正在想办法追查散播谣言的人，不知道会不会查到咱们头上。”
成坤担惊受怕地说。
“唉……现在，我们对他一无所知，完全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如果他真能查到什么，那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大壮惊魂不定地说。
“是啊！他确实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和他只能智斗不能硬拼，如果轻举妄动会粉身碎骨的！”成坤说。
“现在周文雄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你猜许天华会不会离开或者背弃他，有没有可能会杀他灭口？”大壮突发奇想追问。
成坤沉默了一阵，抬头说：“我看不会，或许其他人会，但我觉得他一定不会。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有种感觉，他肯定不会弃周文雄于不顾的。或许他们不是单纯的利益交换关系，应该还有很深的情谊在两人中间。”
大壮不以为然，反驳说：“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现在对许天华来说，周文雄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反而有被出卖和连累的危险。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信他不会为自己考虑，留一个知道他很多事的人在世上，难道真不怕哪天被周文雄供出来拉下水吗？”
成坤笑了笑说：“你说得不无道理，但我感觉他们是一体的，不像你想得那样简单，以后怎么样我不好说，但现在看来还没有裂痕，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翻脸。”
大壮想了一下，突然说：“我们可以想个办法离间他们，或许能有机会除掉许天华，那样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成坤笑了笑说：“没那么简单，他们也不是傻子，先别着急，我们再好好想想，一定要滴水不漏才行。”
大壮叹息着说：“唉……确实不好对付，得考虑周全稳妥一些，不然我们再无翻身之日了！”
“呵呵……先别杞人忧天，我们暂时很安全，别整天吓唬自己。”成坤笑着安慰，其实心里想着刚才他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