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黑魔人”的母亲也生起了重病,眼看着坚持不了多久了。
“黑魔人”陷入到深深地绝望当中,他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就留在埋葬妻子的地方,打算等死。没多久,魔族又搜刮到了他们所在的村子里,令“黑魔人”意外的是,来人竟然是他的好友。
他的好友告诉他,魔族现在正在大肆扩充势力,如果他同意加入黑魔人的队伍,就可以免去死亡的命运,同时,他的母亲和儿子也不会被杀,这是一个极大的诱惑,一般人都无法抗拒,但这个“黑魔人”却犹豫了。
正如墨九卿所说的那样,他不肯杀人,亲手毁灭其他同伴的家庭。但他的那个好友劝说他,“我们或许不必杀人,黑魔人嫌弃人类魔力低微,一般不会派我们去执行凶杀的任务,和我同批加入魔族的人,现在都被派去四处征兵了。”
“不管怎么说,有这样一个好机会摆在眼前,你为什么要白白浪费掉,选择死亡呢?要知道,只要你肯加入,就连你的母亲和儿子也能继续活下去啊!”
“黑魔人”最终被说动,加入到了这个队伍当中。正如他的好友对他说的那样,很长一段时间内,魔族都没有派给他们什么实际性的任务,他们只是又说服了更多的人类加入到这个阵营中来。
黑魔人最为猖獗的时期没有持续太久,两个月之后,黑魔王被杀,魔族如同散兵游勇,四处逃命,自然没工夫再顾及他们这些半人半魔的异类。
这些一半魔族,一半人族的人的境遇却并没有因为魔族溃败而有所改善,相反,比起之前黑魔王四处作恶的时候还要更惨。
因为人族对黑魔人非常忌惮,无论如何不会接受他们,而这些人的身上已经被烙下了魔族的烙印,就算变换服装、改变装扮,身上也一样带有魔族的气息,所以他们不能外出做工或是进行交易。
这些半魔人被驱逐到荒无人烟的贫瘠之地,就算想要自己耕田糊口也是不可能的,没有办法,为了生存下去,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选择干起了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每次盗窃的时候,就算不小心被户主发现了,只要摆出一副凶狠的魔族模样,那些人类就会因为害怕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老老实实地让他们把东西带走。
然而面前的这个“黑魔人”,今天刚好不走运,碰到了墨九卿。
“黑魔人”只觉自己的头顶被人打开了一个缺口,有什么类似脑浆的东西源源不断的顺着那个缺口往外流,他觉得自己应该就快死了。
不过突然,那些从脑子里流出去的东西以更快的速度倒灌回来,连带着被打开的缺口也封闭起来。墨九卿从他的头顶抽回了手,后退一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黑魔人用了半天的时间来消化,自己原来还没有死去的这个事实,他迷茫又诧异的看着墨九卿。墨九卿淡淡的说:“起来,跟我走。”
黑魔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她说的做了。墨九卿在夜色下朝城外走去,虽然她的速度不快,看起来更是是在随意遛弯,但跟在她身后的黑魔人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她的方向很明确,每一个转弯、每一次穿越田野……分明就是直奔黑魔人的聚集地而去的!随着剩下的距离越短,黑魔人越是急躁,他尝试着开口向墨九卿求情,但墨九卿只是脚步不停的朝前走,好像根本没听到他在说话一样。
最终,黑魔人心中的急切战胜了恐惧,他趁墨九卿没有注意,悄悄抄小路逃跑,赶回聚集地向他的那些同伴们通风报信去了。
然而黑魔人只顾着逃跑,却没有注意到,早在他转身的瞬间,墨九卿就已经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根本没有想要阻拦的意思。
半魔人的作息时间偏晚,因此当黑魔人慌慌张张地赶回聚集地的时候,他们所藏身的那个小村庄还灯火通明,空气里飘着饭香,闲赋在家的老人和女人们架起锅,熬着稀粥等待男人们归来。
黑魔人的慌乱打破了这片刻的祥和宁静,他几乎是踉跄着出现在这些人的面前,还来不及多喘口气,就大叫大嚷着催促,“快点跑!大家快点跑!除魔人来了!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这番话在人群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些长期生活在逃窜与不安中的人马上起身,慌忙的跑回家里收拾东西。黑魔人几步奔回到自己的房子里,见他的母亲正一手抱着儿子,另外一手笨拙的收拾行李。
他匆匆上前,夺过母亲手里的衣物,胡乱打了个包,一边急促的说着“别收了,命都没了,还要这些做什么?”一边拉着母亲的手臂快步向外走。
然而一拉开大门,他手里的包裹就因为惊慌掉在地上,黑魔人把母亲和儿子护在身后,步步后退。紧逼着他的脚步,慢慢走进屋里来的那人,正是墨九卿。
墨九卿哼了一声,这轻的几乎难以发觉的声音,却令黑魔人的身体猛然一震。他的母亲虽然年纪大了,但跟着儿子逃亡了这么久,也培养出了对危险的敏锐嗅觉,见儿子这副样子,就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清瘦的姑娘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她把孙子放在一边的炕上,摸索着从床头的篮子里掏出一把剪刀,用力拉了拉黑魔人的袖子。黑魔人只道是自己的母亲紧张,拍了拍她的手议事安慰,却不知道她还有另外的计划。
下一秒,母亲一把将黑魔人推倒在床上,自己举起剪子,朝墨九卿扎了过去。她当然知道凭自己一个老妇的力量,是不可能真的能伤到连自己儿子都害怕的驱魔人的,她只是想接机拖延一会儿时间,好让自己的儿子有机会抱着孙子逃跑。
墨九卿对老妇这样的举动感到很意外,不过她只用了一个眼神,就轻易地将那老妇给定在原地,动弹不得。黑魔人被吓疯了,他唯恐墨九卿会伤害自己的母亲,拦在两人身前,一副要拼命的驾驶,恶狠狠地说:“有什么对我来!你要是敢碰我母亲,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墨九卿嗤笑一声,显然是对这个威胁不怎么害怕,她平静无波地说:“怎么你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连累到母亲和孩子吗?凭你这样的身份,能逃到哪里去?这个老妇也就算了,那孩子也要一辈子跟着你东躲西藏吗?”
这话戳到了黑魔人的心坎里,他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非常脆弱,不过很快,他就重新强硬起来,“就算是,那又如何?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墨九卿淡淡道:“你没有,但是我有,我可以让你的儿子、母亲、甚至是你本人,不必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
黑魔人摩擦着牙齿,恨恨地说:“我知道你的办法是什么,送我们一起上西天,自然就不用再过这种生活了,连活着都可以免了!”
墨九卿撇撇嘴,不屑地道:“我想让你们死,动动指头就行了,还用得着在这里跟你废话?”她这话不假,经过刚才的死里逃生,黑魔人也知道墨九卿的实力深不可测,但要说她会那么好心的帮助自己,他是绝对不信的,因此只是闭了嘴不说话,警惕的盯着墨九卿。
墨九卿却没打算跟他大眼瞪小眼,转身朝外走去,悠悠留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