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怎么亲自来了?”袁文走到池莲面前拱了拱手,脸上的笑容看着无比亲切,但池莲可不这么觉得。
既然决定了扼要反,表面功夫就一定要做好,决不能被察觉出半点不同。池莲微微笑着回应:“此时爹爹和兄长都在外面,府上只有袁管家在费心,这些日子真是辛苦袁管家了,既然我回来了,就会担起身为池府大小姐的责任,这种小事就让我来做吧。”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让那袁文就算有所怀疑也找不到证据,但他坚信池莲有鬼,根本不信任她挑选的人,不打算轻易放弃:“大小姐有这样的心意就够了,只是……这人来历不明,年纪也小,还不知道性情如何,若是贸然收进府内,恐怕不妥吧……”
“是么?”池莲露出一副懵懂的模样,好像不相信袁文的话一样转头打量了夏廉一番,夏廉顺从地把头垂得更低了一些,池莲才然后继续说:“我觉得很不错啊,沉稳大气、器宇不凡,而且功夫十分出众,我觉得没问题,袁管家多虑了。”
说到这里,池莲又“啊”了一声,仿佛对夏廉很感兴趣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凑近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池莲这一招用得巧用得妙,这幅姿态完全摆脱了自己的嫌疑,就算日后夏廉暴露了也与自己无关,以来能让袁文转移注意,二来置身事外坐享其成。
夏廉知道她的意图,但并没有反对,这确实是让他能最快地以正当理由进入池府的方法,池莲这个表现更是再合适不过,只要池莲证明了她和自己没有关系,那袁文就不能从中作梗。
“小姐,切勿被歹人蒙骗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袁文继续劝道,池莲则摆出一副大小姐的任性模样:“袁管家,你就是太小题大做了,这乔前镇有谁敢加害我们池府?没事的。”
或许是因为池莲的样子太过逼真,袁文竟然真的放过了池莲,转而用那双如死水一般的眸子看了夏廉一眼。
夏廉根本不看他,低着头,从袁文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夏廉光洁的鼻梁。
他没在说话,转身走了。
池莲终于松了口气,心想我这是给自己找了个什么苦差事啊,然后对陈翊说:“你带他去吧,先收拾收拾东西,然后到本小姐跟前来。”
只有在池莲的周围当差,才可以半途溜走去做调查,而且几人聚在一起也能更好地商量对策,虽然会让袁文产生怀疑,但为了速战速决只能如此,秦彦绝从医馆买来的药不知道能支撑多久,必须在他毒发之前拿到解药。
……
下午,夏廉就开始站岗了,大摇大摆地在池府的众人面前晃了几圈,让这些人看到自己站岗的样子,过了没多久扮作侍女的高落凌就出来,说大小姐让他们进去,声音大得路过的人都能听见。
二人进了院子之后并没有去找池莲,而是用灵力将自己包裹隐去了身形,然后纵身跃向院外,朝院外的住所去了。
他们事先探查过,留在池府的护卫中并没有修行者,修行者全都跟着池莲的父亲和兄长一起被杀了,而那个袁文肯定是一个修行者,所以只要避开袁文,他们二人在池府可以说是如入无人之境。但他们并不确定袁文是什么境界的修行者,凭借他们的能力还无法感知出来,想必对方身上也带着池莲当初隐藏自身灵力气息的灵器吧。
二人站在一间房子的屋顶上远远地观望袁文居住的那个院子,不敢贸然靠近,对方既然又隐藏灵力的灵器,那必然也有其他的灵器,说不定就有以灵气布成的阵。
夏廉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指,指尖窜出一道炽热至蓝色的火焰,对陈翊说:“借你的灵力一用。”
在几人中,陈翊是唯一一个没有在众人面前出过手的,勉强能窥见其能力的也只有前几日冒充他的那人中毒之后他去追凶手的时候,众人看见他最后是握着两柄匕首回来的。除了夏廉之外没有人知道陈翊的实力如何,也不知道他修习的是什么功法,但这并不代表陈翊比旁人弱。
只有下夏廉知道,陈翊的能力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陈翊的体制特殊,天生血凉,但他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比任何人都热烈,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这与他的体制完全相反;而这样的体制注定了他只能修习一种功法——《玉虺经》。
这种功法可以让陈翊与万物的气息融为一体,别的修行者感受不到他们身上的气息也是因为身上都有陈翊偷偷覆盖上去的灵力。那功法他习了小半年,就连陈翊的灵力也变得与这个功法更加融合了,用他的灵力为载体去探查一些位置的东西显然再合适不过了。
这也是在计划制作的,陈翊抬起手中将灵力覆在夏廉指尖的那团蓝色火焰上,灵力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渗入了蓝色火焰中,而蓝色火焰好像突然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能看到它的存在,却感受不到它的气息。
夏廉屈指一弹,蓝色火焰就逆着风朝袁文居住的屋子飞去。
远处的二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蓝色火焰,果然看到它在距离那座院子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好像触碰到了什么障碍,下一瞬就能看到空气中浮现出一层被蓝色火焰燃烧的黑色灰烬,但还没等那些灰烬在这个世界留下什么存在过的痕迹,就又被蓝色火焰燃烧到粉末都不剩一丝了。
第一层灵器被燃烧殆尽,远处的陈翊捏了几个手诀,他的灵力就分出了一部分停留在那里,伪装出方才被烧毁的灵器的气息,以免他们的行动被袁文察觉。
蓝色火焰继续向前飘去,又燃烧了大概两三层的禁制,陈翊如法炮制又伪装出了几个灵器的气息,然后蓝色火焰就毫无障碍地向远方飘去。
夏廉伸手一挥散去了已经飘得看不见影子的蓝色火焰。
“袁文布下的灵器已经全部被清除了,今晚就可以动手。”夏廉看着袁文居住的屋子,仿佛是看着袁文一样,“你、我,再加上微然、高姑娘、池姑娘,就算是封人广集也得掂量掂量。”
“封人广集?”陈翊念了一遍这个在夏廉口中听到的名字,笑着问:“怎么突然说起他了?”
夏廉无所谓地说道:“之前在斩香馆遇见过他,输了。”
陈翊大笑:“哦——原来那个隐士行走就是封人广集啊!”随后他又像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看着夏廉的眼神中都带着戏谑:“那你那么多的连胜数岂不是都被他了,现在榜上是不是没有你的名字了?”
夏廉瞥了他一眼,点点头,然后说道:“有那么好笑吗。”
“当然有当然有!”陈翊夸张地笑了几声,“我看那个袁文也没有多强的实力,说不定还不如我们呢,你竟然把他当做是封人广集,看得出你对他怨念颇深。”
夏廉抬起手掌握成了拳头,狠狠捶在陈翊的肩膀上:“我那是不服输,什么怨念,会不会说话。”
然后不理陈翊,转身回去了。
陈翊难得抓住一个调侃他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追着他询问他与封人广集对战的过程,结果只得到了对方的一个白眼。
……
陈翊的伪装做得很好,袁文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后根本没有察觉到不对,天黑没多久就睡下了。
但他们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等到亥时,等到今日与明日交接之时。
几人像是黑夜中的豹子,在夜幕的掩饰下掠向目的地,在陈翊灵力的掩护之下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们,如鬼魂一般在阴影中起起落落。
接近了袁文的住所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破门而入,而在这一瞬间,高落凌抬手挥出一律灵力,飞到半空之后扩大铺张,形成了一个普通人看不见的屏障,将所有声音都掩盖了下去,没有一丝一缕流到外面。
而正熟睡着的袁文在听见声响之后立刻如一条到了岸上的鱼一般一个挺身从床上弹起来,不愧是修行者,这等警觉换来了夏廉等人的赞赏。
但他是敌人,几人没有任何惺惺相惜的情谊,抄起各自的武器就朝袁文攻去。
夏廉的银色长剑又回到了他的手中,长剑没有任何花哨地刺向袁文,袁文伸手从被子下面抽出一柄备在那里的短剑,挡住了夏廉的一剑。
而后面的陈翊立刻赶到,没有丝毫犹豫就运转起了自己的功法,他的身影在袁文的眼中变得飘忽不定,他手中的双匕也像是生出了无数分不清虚实的影子。
袁文挡下夏廉的一剑之后,手里的短剑就试探地朝陈翊的气息消失的地方挥舞而去,但却扑了个空,还没等他转身,夏廉的下一剑和寒微然的双拳、以及最后高落凌的长剑就到了他跟前。
夏廉一剑刺穿了他的右侧腹部,寒微然一拳捶在了他的胸口,而他口中喷出的血液喷在了高落凌来不及收回的长剑上。
袁文觉得自己变成了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