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心中仍是喜欢
他要躲,也就只有一个地方能躲,那就是他曾经待过的山洞了。
告别了朋友,文郁锦甚至没有在学院找一找,就直奔苍昙山而去了。
只是因为受伤,她的灵力还无法运转,徒步走着,走得未免慢了些。
你一定要等着我呀,秦彦绝。
慢腾腾地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山洞下方,看着陡峭的崖壁,她想了想,还是任命一般徒手开始爬。
只是爬到一半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了一道被拉得很长的影子,她抬头看去,是秦彦绝。他站在山洞口俯视她,太阳在他身后,逆着光的脸看不清有什么表情。
她一时间看呆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彦绝已经顺着山崖滑到她身边,朝她伸出手。
她愣愣的把手放进他手心里,他手指收紧,握住她,带着她上去了。
山洞里好像和秦彦绝以前住在这里时没有区别,只是那把他一直擦拭的阻刀,此刻正横在石台子上,断成两截儿,看着就让人心疼。
她想着,许是他心情不好,才躲来这里了。
况且昨天夜里说的那话让人害怕得紧,她也是真的怕他一声不吭就走了,一想到这里,她就再也等不及了。
两人正在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文郁锦突然喊他一声:“秦彦绝!”
他一个激灵,眼中透出些疑问:“怎么了?”
瞧着他这个样子,文郁锦突然说不出话了,——这种事情让人怎么开口好呢!
“就是……”她的声音突然变小了,双手抓着衣角拧来宁区,衣服十分不安的样子:“就是……”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这一句的声音更小了,还说得含糊不清,就像夜里迷迷糊糊说的梦话,要不是秦彦绝也已经成为修行者了,听力惊人,不然还真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只是听清了倒不如听不清呢,听完这句话之后,他就愣住了,一动不动地盯着文郁锦低下头时摆在他眼前的发旋儿,好像傻了一样。
没听见他的动静,文郁锦抬头去看——嚯!这位的脸红得像是蹭了胭脂似的,从脸蛋一直红到耳朵尖,有一种从耳朵尖红到了脖子,整个脑袋就像一颗大苹果,文郁锦的紧张情绪一下就被打乱了,“噗嗤”一声笑了。
听见文郁锦的笑声,秦彦绝更觉得羞了,可是也不能转身就走,万一惹她不高兴了怎么办,只能立在她身前手足无措。
见他手脚都不知该放哪儿了,文郁锦反倒心中安定了——先前还怕他对自己不是喜欢,但现在看他一提这件事的反应,正是证明了,他也喜欢自己呢。
有了这个想法做后盾,文郁锦就更从容了——反正这人早晚都是自己的——清了清嗓子,安抚他:“你别羞啊,我就是问问,你好好回答我,喜不喜欢?嗯?”
最后那一声“嗯?”极具诱惑力,少女的声音轻轻扬起,勾得他险些就认了,不过他的理智还是占了上风,生怕这是文郁锦在诈他,使劲摇了摇头。
文郁锦也不恼,心知这是他还在害怕呢,继续说:“说谎……你分明就是喜欢我,别害怕嘛,你说了我不会欺负你的。”
一边说,还一边上手帮他理了理衣襟,他吓得身子都绷紧了,不明白她怎么知道自己说谎的。
仍是不承认,再次摇了摇头,好像还怕她不信,坚定地说了句:“不喜欢!”
文郁锦知道这么问他是不会承认的,必须得激他一下才行,于是当即阴了脸色,冷哼一声,恶狠狠地说:“你要是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喜欢你了!”
“不……”他条件反射地挽留了一下,根本没注意到她话里的意思,等反应过来了之后,又愣住了。
她是什么意思?
“那我也不喜欢你了”……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
他被自己的这个猜想吓了一跳,眼前好像出现了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你别自作多情了,她怎么可能喜欢你?”,另一个说“她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你承认一下怎么了!”
就在两个小人要扑到一起打架的时候,文郁锦又下了一记猛药,只听她幽幽地说:“亏我还专门来找你,谁知你根本不想见我……”
他一下醒了神,眼前哪儿还有小人,分明只有她一个姑娘,又回味了一下她方才的话,连忙为自己证明清白:“我没有!”
他有些着急,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哄她,文郁锦倒是会给他台阶下,像个人贩子似的引诱他:“那你说,你喜不喜欢我?”
“我……”他又迟疑了,文郁锦瞪他:“说我想听的!”
她,她想听什么?秦彦绝慌了一下,又想起方才自己说不喜欢时,她明显是生气了。
这是要他说喜欢她吗?
他纠结的时间不断,情绪都写在脸上了,文郁锦也不急,等着他,等了半晌,才听见他小声磨叽出一句:“喜欢……”
文郁锦高兴极了,扑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还小心地避开了他胸膛上的伤口,扬起脸冲他喊:“我也喜欢你!”
秦彦绝愣住了,也不晓得这时候要反抱住姑娘,姑娘才会开心,反而傻乎乎地问了句:“为什么?”
文郁锦想都没想:“哪有什么为什么,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呀。”
他楞完之后,好像突然又恢复了理智,神色有些黯淡下来,说:“我出身低、又不会说话,还总是做错事,我这种人,你怎么会喜欢……”
文郁锦恨不得咬他一口,气鼓鼓地反驳:“你是不是又忘了我跟你说的,你这种人哪里不好了?你那里都好,所以我喜欢!”
被这直白的告白袭击,秦彦绝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变烫了,他张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要怎么答复这句话。
文郁锦晃晃他的身子,问他:“那你呢?你为什么喜欢我?”
秦彦绝认真想着这个问题,最后说:“不知道。”
紧接着又听见他说:“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在笑,那时候觉得你笑起来可真好看,我从没见过笑得那么好看的人。”
“我不由自主地就想对你好,想保护你,你说我们是朋友的时候,我开心极了,眼睛也总是忍不住去看你的背影——也只敢看背影,我在你面前的时候都不敢抬头。”
“……可是后来,看到你和夏廉说话、一起吃早饭,他跟你聊得那么开心,而我永远都做不到那样,我不会说笑话逗你,也不够有趣,你跟我在一起,怎么会开心呢?”
他突然就陷入了回忆,说这些的时候虽然在看着她的眼睛,但又好像看的不是她。此时他眼睛里的悲伤,让她感到心悸,她不由自主将他抱得更紧了,好像这样他就不会离开了。
“我一直以为只要你能幸福,不管是不是和我在一起、甚至能不能记得我都无所谓,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望着你的背影我就很满足了。”
说到这里,他又着重加了一句“嗯,那时候真的很满足了。”
“可是后来我发现,如果让我独自站在阴影中孤独地活着,爱你、守护你、再看着你对别人露出那样美的笑容,度过与我毫不相关的一生,仅仅是想象就会让我……让我……”
他说了两遍,都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能伸手指指自己的心口:“让我觉得这里很痛。”
文郁锦听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把脸埋在他方才指过的地方,蹭来蹭去,想在他怀里大哭一场。
他继续说着:“你有那么优秀、光芒万丈的,谁看到你都会喜欢你,而喜欢你的那些公子少爷们都比我更好,可是看到那些能正大光明和你说话的人,我嫉妒得发狂,甚至过分得想走过去把你抱在怀里,让他们都离你远一些……”
他越说越难过,终于也抱住了文郁锦,贪婪地嗅着她发间的味道,好像现在的她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她就会离开自己了。
“我不想再站在你的身后,我想和你并肩而立、我想牵你的手、我想你的眼睛只看着我一个人……我想你人生中的每时每刻,都有我的影子。”
他甚至有些哽咽起来,喉头发紧,话语间的爱恋却带着浓浓的不舍,就像他昨晚呢喃的那样,他根本舍不得离开她,可又一直活在有朝一日一定会离开她的恐惧之中。
如果不是今日她豁出去要来告白,他还会陷得更深。
文郁锦对他好一点,对他来说就多一点痛苦,就好像饮鸩止渴,明知道这是毒药,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他盼着能在她身边多待一阵,哪怕只有一瞬好。
他不想离开她。
文郁锦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踮起脚尖,双手扶住他的脸,嘴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他的唇凉凉的,或许是因为初春本来就冷,触感也十分柔软,与他锋利的外表不同,她甚至伸出自己的舌头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