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看了眼床边男人,如今他刚刚起来,长发披散,穿了件雪白的中衣,若不是刚才见他一直大喊大叫,他对这人印象倒真的会不错,只是可惜了这一幅好皮囊。
收起心思,他退后两步,转身将房门打开,见是个布置的还算不错的小院,这才又回头问那人:“我再问你一遍,我师弟在哪?”
盛垣最近出来这几天还真的是长了见识。这人仿佛是听不见他说话一样,一张脸上始终波澜不惊,湖水一样的眼睛带着一点冰冷的湿意,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自己。若不是他这些年养尊处优实在是没有什么怕的东西,现在说不定真的被他唬住了。
“本王也再问你一遍,你是什么人?”
纵是薛明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平和,如今忍不住想再对这个人出手,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就冲他这手无缚鸡之力又倨傲的模样,他就不想再多看一眼。看来果然是他太久没有下山了。
如今天色已经大亮,东方渐渐的透出一点霞光来。薛明叹了口气,还是决定自己先拿了东西离开,再想想其他的办法找师弟。
“你是什么人?”
这人话音刚落,屋中的盛垣也已经穿好了衣服,几步走到门前,跟薛明并排而立。
刚才问话的女子更是惊讶,憔悴的脸上尽是吃惊。
“你又是什么人?怎么会都在我儿子房中?”
江采曦每天早上都有早起散步的习惯,不过这一段时间事情实在太多,沈云清的离开对她的打击也实在太大,所以才在房中消沉了一段时间。
这两天心情才总算好上一点,谁知散步回来却见到这一幕。两个陌生的男人先后从自己儿子房中出来。
允之前段时间去了点苍教,这个自己是知道的,而且到现在还没回来。若不是这两个人举止打扮都还算得体,她恐怕早就大声叫刺客了。
薛明见她显然是误会了自己,又看了看身边的人,这才知道,这人竟然也不是这房间的主人。也怪不得他刚才要问自己拿走的什么。
“夫人,不好意思,我并不是什么坏人,我是来找我师弟的。”他说完还微微一笑,神情无辜至极,“不过你大概误会了,我旁边这位公子我倒是不认识。”
盛垣脸上一僵,他昨天晚上并没有见到这个女人,如今看来,他便就是允之的母亲了。
到时候自己若真的跟允之在一起了,她的这一关自然也是要过的,现在当然也不能留下坏印象。
想到这里,盛垣冷冷的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白衣男子一眼,刚才还觉得他很倨傲,没想到一会脸色变的这么快。
江采曦现在也被这两个人搞得一头雾水,怎么他们互相还不认识?这个是来找他师弟的?那那个是来干什么的?
“王爷?”
盛垣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就见沈仲几步走到江采曦身边开口道。
盛垣矜持的笑了笑,向前走了两步,而后郑重的行了一个礼道:“夫人好。”
江采曦身形一晃,险些直接就站不住,口中高声重复道:“王爷?”
她一个女子,因为沈云清而过了那么久的好日子,有了一个安稳的家。即使是在江湖这么乱的地方,沈云清也护着她没有受一点伤害。
这么多年来,她又何尝不知,所以只能让自己更好的去照顾这个家,谁知道他却突然出了这样的事。
当她知道沈云清真的去世的时候,她心中的悲痛,恐怕是谁也不能比的。即使是沈允之,是金婆婆也不能。
她痛苦,她也恨,但那又怎样,她不过是一个连沈府的门都没出过的女子罢了,所以这一切便都化作了抑郁,化作了无人倾听的眼泪。
虽然她后来也听说了沈云清是被什么魔教所害,但是当时把他抓走的是王府中人,京城的那个王爷,这个她却是记得的。
如今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说自己是王爷?
江采曦脑中混沌一会,转头看向如今正站在自己身边的沈仲,眼中询问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沈仲点点头,笑着答道:“这便是盛王爷,这次来是找允之的。”
江采曦双眼一红,速度快的令沈仲都愣了两秒,等他再反应过来,她已经抓着自己的佩剑向还立在门口的盛垣刺去了。
“我要杀了你!就是你害死云清,我要杀了你!”
江采曦平日从来都是温和平静,轻声细语的,沈仲虽然不怎么在家,但是一直都很尊敬自己这个嫂子,他一直认为女子就应该像江采曦这个样子,整日绣花品茶,不问世事。又何曾见过她这样。
所以一直愣愣的站着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要刺的那人是京城的王爷,上次险些弄的沈家万劫不复的人。连忙出手,有人已经比他快了一步。
“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情真的不感兴趣,只想知道我师弟在哪?”
众人看着如同被点了穴一样的江采曦,一时都有些沉默。沈仲这才留意盛垣身边还站着一个白衣男子,刚才他虽然看见,不过以为是盛垣的什么仆从,谁知道竟然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自己刚才竟然没有看见他是怎么动的手。
盛垣也被刚才江采曦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心中恼怒,但想到她的身份,终于还是忍住,只是脸上无法掩饰的阴郁,仍然泄露了他的情绪。
“公子,请问你师弟是?”
薛明看了看转眼间就已经来到了,刚才突然发疯的那个女人身边的人,这才开口答道:“我师弟名叫杨小远,我在这间屋里找到了他的东西。”
他说着伸手将杨小远的两生牌从怀中掏出,但也不过在他眼前一晃,又重新放回怀中。对这些凡人来说,这也不过是一块普通的木头罢了。
他原本想自己直接离开再想想办法,谁知道刚才出门才发现原来屋里那个动不动就大喊大叫的人并不是这里的主人,而那个匣子明显也不是他放在那里的,所以他才准备再问一问。
谁知道刚才看起来还静如处/子的女子突然之间就发了疯,简直连他也吓了一跳。
一旁的盛垣原本还在恼怒江采曦行刺他的事,转眼就看见身边的薛明动作,脸色更是冷了几分,开口道:“那东西不是你的,也不是你师弟的,是允之的。”
薛明听他说话,却是动也没动,只是眉毛轻微的蹙了下,湖水一样的眼睛仍旧看着面前的沈仲。似乎只等他开口。
“你先把她......”沈仲在刚才江采曦倒下的前一秒就飞身接住了,现在她双眼紧闭,但是似乎浑身僵硬,还维持着刚才向前冲的姿势,只是手中拿着的自己的佩剑已经掉了。
她原本以为不过是点了穴,但是现在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人并没有点穴,也不是到底是用的什么手段。
薛明指尖一动,江采曦立刻睁开了双眼,看了眼周围,又沉沉的睡了去。
“她刚才太累了,睡一觉就好,我并没有干什么。”
薛明见沈仲一副你做了什么的表情看着自己,开口解释道。
还好房间就在一旁,虽然有些避讳,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叫上在一边还满脸不情愿的盛垣帮忙开了门,便将人小心的放到了床上。
等他弄好出门,那白衣人已经又回到了沈允之的房中,正跟盛垣对坐着。
沈仲一进去,两人便都转头看他。
薛明首先开口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师弟在哪?”
杨小远这个名字,沈仲听都没听过。如今见他又问,只得认真的点点头。
“你也不是这间房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