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色初现,新的一天伊始。
高大笨重的城门被守城的将士缓缓地推开。候在城门内外的民众穿梭其中,各赴前程。
任天阶混迹人群,趁事情还未败露,先出城去。前方还有百米的距离,他便可跨出城门去,然而他驻足了。在他的左前方,百米之遥站了一个人,正冷峻地望着他。他一眼就看出,那是他的上封冷涩。
冷涩一现身,便立刻隐身而去。
任天阶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判定并没有什么异样。他退出人群,向冷涩消失的方向走去。
离城门不远的一个偏僻的小巷,冷涩等任天阶拐进去,便正色问道:“你杀他时可有人看见?”
“没有。”任天阶肯定地道。
“你确定?”冷涩怀疑。
“我确定。”任天阶道。他的语气里含着怒气。
冷涩不看他,侧转了身子,道:“我们遇到麻烦了。有人,看见你的行动了。”
任天阶略略一思,严冷地道:“这不可能,我很肯定没有人看见。你的消息来源准确吗?”
冷涩转过脸来,坚定地道:“从未出过差错。”
任天阶定定地瞅着他。冷涩也固执地望定他。
半晌,冷涩严肃地道:“大理寺已经找人与那人接头了。一旦你暴露……你知道门规的。”冷涩接着问:“你会截杀此人吗?”
冷涩看着他,他脸上毫无表情,解读不出他的意思。
略一停顿,他道:“当然。”
冷涩一听,嘴角微露笑意,这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冷涩满意地道:“很好。此人名叫桑千语,辰时一刻,她会到朱雀大街一家叫‘御秀斋’的铺子买胭脂水粉。你最好在那个时候就把她解决掉。”
冷涩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他。任天阶接过来展开,是一幅水墨的女人画像,旁注“桑千语”。画工不好,因为女人哭丧着脸,一副消沉落寞不想活的模样。
任天阶定定地盯着画像上的桑千语,不一会,画像上的桑千语面容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深刻的似乎永不会忘记。他记下她以后,抬头看了冷涩一眼,而他手中的那幅画就在他抬眼看冷涩的当口燃烧了。
当桑千语画像的灰烬还在空中意犹未尽的飘浮的时候,任天阶已经转身赶去杀她了。
朱雀大街是一条非常繁华的闹街,商铺鳞次栉比,买卖也不胜枚举,茶馆、饭店、布缎庄、油纸伞、蜜饯果子、胭脂水粉……,花团锦簇,引得宾客如云。
朱雀大街一如往常热闹而又和平。
辰时一刻,桑千语从御秀斋走出来。胭脂水粉店里走出来的女人,路过的男人一般都喜欢瞧上两眼,过过眼福。
“哟,笙歌苑的吧?”轻浮的浪荡子涎着脸戏谑。
桑千语鄙夷地朝他睃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向一边。那浪荡子无趣地笑着走了。
桑千语目光注视的方向,有一辆豪华的马车正缓缓地向她驶过来。她要上马车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任天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垂着的手微微一张,一支精光发亮的尖锐的镖滑向了手心。正当此时,他的眼睛受到了一束光的刺激,迫使他闭了一下。再张开时,初升的绯红的太阳光正照耀在桑千语的身上,一袭玫瑰色绡绣海棠轻罗纱裙,在阳光下极为耀目。她的光彩照人,把周围的一切暗沉的活物、死物都给比下去了。
她转过脸来正看着他,眼神里放出精采。
他看着她,呆住了。懵懂之物骤然苏醒,一股从未有过的热忱在他心中激荡翻滚,似有蠢蠢欲动之态势。
这样活色生香,娇娆美貌的女子怎会是画像上的那一位。任天阶犹豫了。不知是他觉察到了错误,抑或因她的美貌,任天阶并没有动手,暗器也缩回袖囊中。
马车驶近,在她跟前停稳。桑千语踏上马车。
“嘣!”沉闷的一声巨响。就在任天阶的耳边。
任天阶转脸一看,一个男人倒在他的脚下,脑袋被一支箭贯穿,暴裂而开,鲜血四溅。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惊恐地发了一声喊,人群一阵骚乱。箭又飞来了几支,任天阶躲避及时,并没有射中,只听得嗖嗖地声响呼啸而过,齐齐地落在了青石板铺就的马路上。
人群炸开了窝,四处奔逃。
任天阶反身撤离,一面向箭射来的方向看过去。在街的对过的房顶上,那儿有一人正架着一支弩瞄准他。弩手见惊动了目标,便忙一闪身,向屋顶的另一边飞离消失了。
好阴毒!若不是那无辜的牛高马大的路人正巧走到他的身旁,他便已经命丧黄泉了。想一想都直冒冷汗。他还从未受过如此的侮辱,这使他非常愤怒。
任天阶回到百味楼的客房,招冷涩一见。
冷涩见他脸色异常,忙问道:“怎么,她不在那儿吗?”
“不,那姑娘在,但是她并不是目击者,她从没有见过我。”任天阶道。
冷涩上前一步,惊急地:“你没有杀掉她?”
任天阶倔强地转过身去。
冷涩上前一步,站在他的面前,不敢置信地道:“天阶,你可从来都没有失手过啊!这次,你怎么——”
任天阶冷冷地道:“我说过,她并非目击者。”
“好,暂且不说桑千语。”冷涩无计可施似的忍着,“那么宗楚客呢?他今天早晨还上朝去了。”
“不可能。”任天阶低吼道。
“天阶,”冷涩不悦地喊道,“如果宗楚客的任务没有完成,买主是不会付钱的,门里也不好交待。”
“不,他死了。”任天阶笃定。“我亲自验证过。虽然他并非死在我的手上。”
“什么?”冷涩讶然。“你的意思是,轿子里的宗楚客死了,但并不是你杀的,是吗?”
“确实如此。”
“此话怎讲?”
“我按照你给的时间和地点到达现场,潜入轿中,却发现他已经死了。根据体温,估计死亡没多久。”
冷涩的眼神开始游离闪烁,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任天阶注意到了,立刻逼问:“时间和地点是谁给你的?为何要我等到那个时候才动手?买主是谁,谁想让宗楚客死?”
冷涩被质问,似乎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神情仍是茫然。但那只是一忽儿的走神,他立刻恢复如常,淡定地道:“这不是你能关心的。你不要给门里惹麻烦。”说着便施展轻功,飞窗而去。
任天阶在身后气愤地道:“如果你设计陷害,我会找到你。我会将你的藏身之处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