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秀兰在白梓的强势挤兑下,终于气急败坏地走出去了。当纪秀兰上了门外的马车后,白梓向李锦挑了挑眉,预示她要使坏了。
白梓跨到大门口,拇指和食指塞到口中,奋力地打了一呼哨。然后,立马闪身进来,就听到外面马儿受惊嘶鸣声。白梓却和李锦乐开了花儿。
大街上嘈杂慌乱,人仰马翻。
受惊的马兽性大发,只管横冲直撞。马车里的纪秀兰张牙舞爪,惊惶地乱喊乱叫。大街上的人群避之不及,没有一人敢挺身而出。
但李默不能见死不救。大老远的,李默纵身一跃,连翻带腾地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跳在受惊的马背上,两腿狠命在马肚子上一磕,一夹,手勒缰绳,死死一扯。
“吁——”
马车又驰了一段路,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
惊魂甫定,纪秀兰掀帘而出。
“多谢公子搭救。”
“不客气。”
英雄救美。英雄仪表堂堂,气宇轩昂。美人痴看,垂涎倾慕,芳心暗许。
“姑娘没事吧?”李默被美人灼灼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追问一句。
“没事。”纪秀兰娇柔作答。
李默礼貌性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小姐,您没事吧?”丫鬟惊吓过度,气喘吁吁追过来,尤在担心惹祸上身。但小姐魂魄抽离,并不计较刚度过去的危险。
“小昭,他是谁?”
丫鬟小昭随纪秀兰目不转睛盯着的方向望过去,尤见李默伟岸的背影。
“不知道。”小昭诚实回复。“多亏这位公子仗义相助,小姐才有惊无险。唉,说来也奇怪,好好的马儿,怎会突然受惊了呢?”
纪秀兰对丫鬟的疑惑充耳不闻。她道:“去查查,他是谁?”
白梓尤在自得其乐,李默在他侧旁坐下,自斟自饮。
“哥哥,你来晚了哦?”李锦幸灾乐祸,“姐姐不高兴了哦。”
果然,白梓嗔道:“你怎么才来呀?我等你老半天了,是不是又要耍赖啊?”
“唉!——”李默长叹一声。先装扮可怜,消她怒气。女人都心软,慈爱如母,不忍责备一个不如意的人。
“怎么了?”白梓立刻关怀。
李默苦着脸,道:“爷爷非逼着我去相亲。”
“相亲?”白梓大为惊诧。随即“扑哧”一笑。
“你还笑?”李默不满地瞅她一眼。
白梓笑道:“我非常能理解爷爷的苦衷。有你这样的一个孙儿,我想他老人家真是操碎了心吧。”
“我怎么了?”李默傲睨自若,“我这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孙儿,还能给他丢脸不成?”
“是啊。”白梓毫不客气。“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呀。”
“你陪我一起去。”
“什么?”白梓瞪大眼睛,“我可不去。你爷爷让你去相亲,可没指派我。”
“你不陪我去,我就不去了。”李默缠着她,带着点撒娇的口吻。
白梓果断拒绝:“不行。我已答应锦儿去蹴鞠,然后去玩。我可没工夫陪你。”
“我不管,你不陪我,我就不去。”李默故意卸责,“爷爷问起来,我就说是你不让我去。”
“你无赖!”白梓叫将起来。“好,你让我陪你是吧?先问锦儿同意不同意。”
二人一齐看向李锦,各怀深意。
李锦还在吃东西,抿抿嘴,道:“是啊,是啊,哥哥,你不能和我抢。姐姐先答应我的。”
李默央求:“可不可以明天陪你去玩啊?”
李锦思考着。
“明天,我和姐姐一起陪你玩儿,还买好多好吃的给你吃。锦儿,怎么样,让一天给哥哥,好不好?”
李锦心花怒放,当然同意。
九缘馆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接待了他们。来的人也挺多,什么层次,什么品种的人都有。相亲场面更是五花八门,一会做真爱对对碰小游戏,一会隔帘拉小手猜人,一会真心话大冒险……
许多轻年男女挤在一处,吵吵嚷嚷,扭捏作态。李默只觉无趣。好在有白梓陪着,他只管找空子捉弄她,以驱赶这无聊时间。
群聊终于结束,接下来是一对一私聊时间。白梓和李默在两个隔断间,各对一个对象相互了解。
李锦却被奉为座上宾,高坐一旁吃喝玩乐,专人伺候,不要太舒服。
大半天下来,真是身心俱乏。没有一个看中的。末了,李锦还要他二人不要忘了第二天的约定。
第二天一早,李锦兴致勃勃,整装待发。预备去叫醒哥哥,不料却被冯管家强行拉去背功课。
李默穿廊过巷来找李锦,忽闻庭院中有琴音。那乐音曲调,像是他母亲平日所弹的《三宿恋》。
他心神震动,忙忙地寻声而去。
在长廊伸进花园的八角亭子下,一位端庄秀丽的美人正在抚琴。李默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曲子讲的是一个女子爱上了一个男子,甘愿为他付出一切;在女子默默守护,坚忍不拔的坚持与等待下,最终得偿所愿,二人终成眷属的故事。曲调委婉动听,尤如山涧溪水缓缓流淌。
李默听得入迷。
琴音罢,女子款款起身,行一礼,莞尔一笑:“小女子纪秀兰见过公子。”
李默拉回心神,忙回一礼:“在下李默。”
“哈哈哈,”李桦笑着走过来,“你们都认识啦?”
纪秀兰娇羞地低下了头。李默不解地看了看李桦。李桦解释道:“纪小姐乃你纪世伯的掌上明珠。他一家做生意到长安,特来看望我这个老朋友。真是难得,难得。纪小姐会在长安住一段时日。默儿,你可要好好陪陪纪小姐。你们要好好相处,啊?”
李默明白爷爷的意思,又是相亲嘛。
做完功课的李锦忽看见纪秀兰,像撞见了鬼,几乎吓傻了,忙跑去找白梓求助。在大门口,李锦一头撞进正进门的白梓。
“锦儿,你跑什么呀?谁追你吗?”
“姐姐,不好了。”李锦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那个凶姐姐来我家了,怎么办,怎么办?”
白梓眼睛溜溜一转,脑子立刻浮现纪秀兰的身影。
“不是吧?”她一惊,拉着李锦躲在假山后偷窥。
李桦已遁形,现在只有李默和纪秀兰二人独处于亭子间。只见纪秀兰正在那儿搔首弄姿,翩翩起舞。更气人的,李默还为她抚琴,一面还如痴如醉地看她跳舞。气得白梓直翻白眼。
“怎办?怎办?”白梓蹲在地上,背靠假山,思绪乱涌。
这纪秀兰可真会伪装。把一切不好的都隐藏起来,展现出来的都是好的,这自然令人心情舒畅,具有一定的迷惑性。李默是男人,自然不例外被她吸引。因为她示好,纪秀兰就是他唾手可得之物。而白梓却是远观不可方物的人。
白梓向李锦耳语了几句。李锦郑重地领命而去。不一会,李锦不辱使命,把李默拉了过来与她会面。
“那个女的是谁?”白梓没好气地问道。
李默一脸喜悦,双手抱胸,道:“她是纪世伯的闺女纪秀兰。”
“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她来李府干嘛?”
李默轻快地道:“相亲啊。”
“相亲?和谁相亲啊?”
李默高傲地:“还能有谁,不就是我嘛。”
“不要脸!”白梓气得脱口而出。
“嗯?”李默一怔。
“不巧,昨天在百味楼我和锦儿已碰见过这凶女人。因店里的一个新来的伙计不小心将饭菜滴了一点点到纪秀兰的身上,就被纪秀兰狠狠地羞辱了一顿,还让店老板扣他工钱,更近一步,还让店老板把这个堂倌给辞退了。”
白梓和李锦你一言我一语,竞相把纪秀兰的劣迹告诉。
李默听完,想了想,道:“好吧,看在你这般关心我的份上,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白梓板着脸瞅着他。
“你不是想当捕快吗?只要你能找出皇上给我的任命文书,我便答应你,进入捕快行。”
“真的?”白梓喜道。
不曾想,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纪秀兰,他竟然答应她入捕快行。看来,他确实被纪秀兰的外表给迷惑了,不想白梓纠缠,故作退让。
李默点头:“嗯。”
“可有时限?”
“在我上任之前。”
“好,一言为定!”
李默挑挑眉,转身离去。
李默被李桦逼令带纪秀兰在长安城游玩。逛逛美丽的花园,逛逛大唐的西市。白梓和李锦跟随其后。
纪秀兰初见到白梓和李锦先吃了一惊,也很尴尬,但她掩饰自己的罪行,装模作样,说是对李锦好。其实她最讨厌小孩子了。
白梓一路都在想李默的任命文书放哪儿了,最后想到在他的书房。白天她不可能进到他的书房,因为这个家伙看得很严,那只好晚上再潜进去了。
下午,纪秀兰的父亲也来了。几个人在凉亭下喝下午茶。纪秀兰就暗使他父亲提出,让她在李府住几日的要求。李桦求知不得,当然答应了。
白梓一听,忙道:“我也要住在李府。”
李默讶然,一众也讶然。
纪秀兰哼道:“你为什么要住进来啊?”
“只许你住,就不许旁人住吗?”白梓不屑地道。她又转向李桦,“爷爷,我住进来当然是为了向李默请教怎么当一个好捕快啊。”
好牵强的借口。李默想。她的小算盘,他可是了然于心的。
李桦一听,很不高兴地看向李默。
李默忙道:“我没有答应收她做捕快啊。”
白梓气得嘟起嘴来。纪秀兰得意洋洋,窃喜在旁。
为了达成目的,白梓还是放低身段,向李桦请求:“爷爷,我好可怜,无家可归,现在还住在朋友的家里呢。您就让我住进来吧。”
李桦曾经问过白梓的家世,白梓随口一说:家父是在社会上混饭吃的。所以李桦很看不上。这会子,他便也不放在心上。沉吟不决。
白梓原就坐在李默侧旁,这一下,她悄悄地扯了扯李默的衣袖,用眼神拜托他向李桦说情。李默不得已也向爷爷求情。
“爷爷,看她这样可怜,就收留她吧。”
李桦瞅了白梓一眼,似乎还是不大乐意。
正在尴尬焦灼之际,李锦扯着爷爷的衣袖请求道:“爷爷,爷爷,我要白梓姐姐留下来陪我玩。”
李桦虽不情不愿,但终是答应了。还是李锦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