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莹莹正走着，就叫曹母给叫住了。
曹母把曹莹莹拉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之后，还四下里瞧了瞧，才压低着声音问曹莹莹：“小雪和老韩家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你急急忙忙来找他家的男人，我就觉得不对劲儿。后来，他们女人回来了，脸色苍白得真就和一张纸似的，嘴里叽里咕噜地，就只是骂着谁一样。小雪两个人处得一直不都很好的吗，这是怎么了，把家里人都整成这样？”
曹莹莹没有必要和曹母隐瞒什么，就干脆地说：“小雪他们怕是要掰了。”
“掰了？”曹母这一声说得大了一些，连忙地，又往两旁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人，又问曹莹莹，“怎么弄得？”
“小雪有了别人。”曹莹莹仍旧是丝毫不加掩饰地说。
曹母显然是吓了一跳，生怕曹莹莹的话又叫哪只耳朵听了去：“小崽子，小点儿声！这要是叫人听到了，成什么？”
曹莹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至少小雪妈那一层的病人连家属，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
曹母还是向曹莹莹摆了摆手，示意曹莹莹说得再轻一些，而后，又一脸疑惑地说：“不应该啊，小雪先就不是那样三心二意的人，这老韩家这小子看着也实在不错的。难不成，黎小雪傍了大款了？我早就说，非得一个有钱人，才娶得起小雪这样的大美人儿。”
“大款？真就找了一个大款，也就没有这么多的戏剧性了。”曹莹莹心里面这样说着，实在不想和曹母讲钟友诚，这么一个钟友诚，怎么就癞蛤蟆吃起了天鹅肉，别说曹母听了会派生出又一大堆的问题，她自己首先都搞不清楚，也就，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妈，您闲着没事儿，净寻思这些干什么？我还要上班去呢，你也赶紧回去照看韩奶奶吧。”
“是不是富二代呀？小雪也不至于找个老头子吧。”曹母还是又问着。
“我也不清楚呢。别再说这些了，我真的要回公司了。”曹莹莹说着，又看了看表，就往外走。
曹母还一面跟着曹莹莹，一面说：“真要找一个有情有义，知冷知热的有钱人，也是小雪的福气了。如果光图意着人家的钱，放弃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实在就不值得了。女人的青春真的是有限的，再怎么漂亮，也不过是几年的事儿。我什么时候见着小雪，也和她说道说道。”
曹莹莹却说：“您还是省了吧。感情这事儿，谁也说不明白的。何苦讨人家的厌呢？”
曹母叹息了一声，又说：“我也看了小雪这么些年了，实在也觉得她是一个不错的孩子，总不想她走错了步。日后后悔，可真就没有地方买后悔药。”
曹莹莹摇了摇头，说：“恐怕，小雪这个南墙是要撞定了。”
曹母也摇了摇头，说：“人总不能吃了亏才明白事儿，特别是这样的，关系一生的大事儿。靠脸蛋儿想赢得富贵，最终会把自己弄得一文不值的。”
曹莹莹禁不住一笑：“妈，您这又都是从哪个爱情片里学来的话？”
曹母白了曹莹莹一眼：“我也是说给你听的。”
“我谢谢您老人家了，”曹莹莹还是乐着说，“您女儿哪里有那倾国倾城的容貌，傍得着什么大款？”
曹母在曹莹莹的脑袋上就戳了一手指：“你呀，嫁得出去，我就烧高香了。自己的事儿，从来也不往心里去。都多大了，给你说对象，不是不看，就是应付着看上一眼就拉倒。你这小脑袋瓜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你真心只想找一个有钱的，妈也叫人给你拉姑得着。只是，并非我老了，不开化，有钱人靠谱的真就不多。这也不是说有钱人心就不好，实在，是诱惑太多。多少个小姑娘都盯着有钱人呢，用那个前赴后继来形容，都不为过。男人女人其实也都一样，身边的追求者多了，也就很难专一。你爸怎么就从来没有出过轨？就我还拿他当个人似的，谁有心招惹他？你说，你真就找个有钱的，和你好个一年半载，让哪个小姑娘再一勾搭……”
“哎呀，妈！”曹莹莹不高兴地打断了曹母的话，“谁又说找有钱人了？您说得就和真事儿似的。”
“行行行，”曹母板着脸，认真地说，“也只当我提醒你一嘴。”
“提醒我一嘴！”曹莹莹学着曹母的腔调，说着，一乐，又想到了黎小雪的事儿，不由得，问曹母，“您只说有钱人不靠谱，没钱的，您以为怎么样？”
曹母真的就想了一想，说：“当然就更加地不靠谱了。”
曹莹莹又笑着问曹母：“当今可流行着一句话，叫做宁可坐在自行车上笑，也不坐在宝马车里哭。这话，您觉得怎么样？”
曹母把这句话在心里头寻思了半天，才品出了些许的滋味儿，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就有些紧张起来：“莹莹，不开玩笑，你这话，怎么说？难不成，你……”
曹莹莹看着曹母，憋着笑，强作正经儿地问：“我真就找个一分钱也不挣的，您觉得怎么样？”
曹母更加紧张起来：“你可别吓唬妈。这想法，可是有都不能有的。咱们再怎么着，还不至于嫁不出去。怎么，也得找个差不多的。”
听曹母说自己嫁不出去，曹莹莹又不乐意了，撅着嘴，说：“妈，谁又嫁不出去了？”
“可不行那样，”曹母又郑重其事地说，“哪怕真有了感情，也不行的。人活着，当然不能只看着钱，但，没有钱，真的是不行的。”
“我养活他，不行吗？”曹莹莹又问。
曹母越来越觉得曹莹莹话里有话，苦着脸，一个劲儿地摆手说：“不行，不行！哪有一个老爷们儿不挣钱，靠女人养活的？这样的男人，先就没有责任心。找这样的男人，没好日子过的。”
曹莹莹又作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妈，这都什么年代了，谁养活谁不行啊？家庭妇男，多着了。”
“不行！”曹母坚决地说着，又苦口婆心起来，“莹莹呀，你的钱挣得确实不少，维持一个家庭，也没什么问题。可，没什么事儿的时候，倒也好，真的有什么算计不到的花钱的地方，你就知道了。那滋味儿，妈可知道，就和油煎了心一样，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一个大男人不挣钱，整天在家里待着，不行，绝对不行。挣不来大钱，哪管挣点儿小钱呢。重要的，是有挣钱这一颗心。感情呢，和谁处，谁有。莹莹，一辈子的事儿，可千万别犯糊涂。”
“我真的就找了，而且长相也不怎么样，您待如何？”曹莹莹故意地问。
曹母的脸就和刚刚黎母的脸一样，都没有了好色儿，说话的声音，也尖尖地变了调儿：“赶紧给我吹灯拔蜡，拉倒！不然，别怪我和你爸都不认你！”
“我和您开玩笑呢！”曹莹莹说着，就又乐了起来。
曹母还不放心，问：“当真只是玩笑？莹莹，这事儿，可非同一般，和妈不能藏着掖着的！”
曹莹莹倒又怨起曹母来：“都是您的话引出来的。有钱没钱的。”
曹母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戳了曹莹莹脑门儿一下，笑着嗔怪：“该死的丫头，我要是有心脏病，还不让你给吓过去了？”
曹莹莹又呵呵一笑：“头一回见您紧张成这个样子呢。”
“我不紧张才怪！”曹母又怨了曹莹莹一声，说，“说到心脏病，我才想起来了，小雪妈怎么样了？是不是也都因为小雪的事儿？按说，小雪挺懂事儿的，怎么在这上面就犯糊涂了呢？小雪妈真的不容易，一个人，又没有正经儿的工作，把小雪拉扯大。小雪真不体谅她妈的话，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有时间，我真得去看一看呢。”
曹莹莹点了点头，又说：“看归看，小雪的事儿，您也别乱说乱管。再惹得伯母生气，加重了病情，可是事儿了。”
曹母说：“用不着你来嘱咐我，我懂。”
曹莹莹却说：“您这张嘴呀，我和您说了，都觉得不放心呢！”
“我也犯不着讨那个厌，”曹母说着，就已经和曹莹莹走到了医院的门口，不禁，又反过来问曹莹莹，“说真格儿的，你到底怎么打算自己的事儿呢？你究竟还要找一个什么样儿的呢？你的岁数可不小了，自己住着单位的房子，平时也很少和我见面说说话，我每天睡不着觉，都惦记着你这事儿呢。”
曹莹莹见曹母又正经儿地问起这样的话来，叹了一口气，正不知道再如何来蒙混，就看见，不远的一棵树下，韩海涛正耷拉着脑袋，大口大口地吸烟。
曹母见曹莹莹不说话，也顺着曹莹莹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是韩海涛，不禁又摇了摇头，说：“这孩子，也够让家里人操心的了。”
“妈，”曹莹莹忽然又想起什么一样，怪起曹母来，“您只顾着和我说话，正经儿的活儿都忘了！”
曹母听了，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就和曹莹莹说了太久了，一时着急，把刚刚问曹莹莹的话也忘在了脑后，赶忙地，又叮嘱了曹莹莹两句闲话，就急匆匆地往回赶。
看着曹母慌慌张张地回去，曹莹莹又长叹一声，便朝着韩海涛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