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曹莹莹又和黎母说到，“还有一件事儿，要和您说呢。您在这里住着，不知道小雪一个人忙得过来，忙不过来，也是佳佳和我提了一嘴，说要给您找一个护理呢。”
“不，不用！”黎母什么时候叫外人伺候过，连忙摆着手说，“你和艾佳，真比我那小雪还上我的心呢。你们的心意，伯母领了。我这利利索索的，还用什么护理？”
“既这么着，有时间，我就多过来陪陪伯母。”曹莹莹说着，就站起了身。
黎母也随着站了起来，笑着说：“你上班忙，可别老往我这边跑！”
曹莹莹又笑着说了声“没关系”的话，仍不忘叮嘱黎母一定再考虑考虑自己的建议，险虽险了一些，倒也是万不得已的一步棋。
黎母答应了一声，又感激了曹莹莹一番。
曹莹莹再次和黎母告了辞，就走了出来。
“小雪啊，小雪，只怪你没有福分了。”曹莹莹一面走，一面在心里说着，正要下楼，就听身后传来了曹母加着小心的叫声。
曹莹莹站住了脚，回过身来看时，曹母就小跑着来到了近前。
“妈，怎么了？”曹莹莹见曹母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不仅就问。
曹母四下看着没人，才把曹莹莹往一旁的墙角一拉，小声地问：“是从小雪她妈那边来吗？”
曹莹莹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声：“怎么了？”
曹母心有余悸一般，说：“刚才，可吓着我了。小雪究竟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老韩家的事儿呢？小雪她妈那么要强的人，叫人家损得那样，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
“怎么？他们两家又碰上了？”曹莹莹眉头一皱，又问。
曹母反问：“怎么，你还不知道这事儿？”
“我见着小雪娘俩的时候，小雪没说上一句话，就生气跑了。我只当又和黎伯母有了口角，也并没有问。妈，究竟，又出了什么事儿呢？”曹莹莹问得一脸紧张。
曹母又向左右看了看，凑近曹莹莹，才用更低的声音把才发生在韩奶奶病房里的事情，和曹莹莹说了一遍。
曹莹莹一直怔怔地听着曹母说完，才叹息了一声：“原来如此。”
曹母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我当时都有些看不过去了，难为小雪她妈怎么就忍了呢。真就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儿，又怎么样？杀人不过头点地。白白地，叫人这样损着？咱们孩子，是嫁不出去了吗？”
曹莹莹知道黎母更真实的用心，就和曹母说：“妈，您不知道的。您先回去吧，千千万万的，只干着自己的活儿，可别掺乎进来。”
曹母白了曹莹莹一眼：“我又掺乎什么？我真没有想到的是，老韩家这女人是个如此厉害的人。我原来还当小雪有福气，现在看来，小雪不嫁到这样的人家，也是好的。”
“妈！”曹莹莹又笑着替韩母说到，“韩伯母往日里也不是这样的，只是，这事儿赶的。”
曹母不以为然地说：“事儿赶的也不行！连话也不让人说完，实在是太盛气凌人了。”
曹莹莹不高兴起来：“妈！我和您说了，您做好自己的活儿就完了，还管这些？”
曹母又瞪了曹莹莹一眼：“能耐了，说起你妈来了。我管什么？只不过和你闲聊罢了。”
“好了好了，”曹莹莹笑着哄着曹母说，“女儿知错了，再别生女儿的气了，女儿下一次再也不敢了。当成闲话，是最好的了。您老快回去吧，我也该去上班了。”
曹母叫曹莹莹哄得一乐，又在曹莹莹的额头上戳了一下，叮嘱到：“你注意自己的身体，别年轻轻的，工作起来就和一个拼命三郎似的。再到医院，也去我那边打个转儿。”
曹莹莹拉长了声音和曹母说了一声“知道了”，就扶着曹母转了身。
曹母笑着摇了摇头，就往回走去。
看着曹母远去的背影，曹莹莹又长叹一声，回身再要下楼的时候，竟发现，黎小雪正在身后。
“小雪？”曹莹莹直觉得自己和曹母之间的谈话都叫黎小雪听去了一般，心往起一提，惊叫到。
黎小雪其实也是才上了楼，见曹莹莹一脸恐慌地看着自己，不禁，也皱起了眉头，问：“这是怎么了？”
曹莹莹暗暗地把自己的已经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按了下去，往黎小雪面前又迎了迎，只问：“你去了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黎小雪轻轻一笑，任性地说：“我都不想回来了。”
“小雪，”曹莹莹又是一副紧张的样子，说，“你可别瞎说！”
黎小雪却说：“我真是这样想来着。只是，出去喘了一口气，觉得好了些，才回来了。”
曹莹莹严肃地说：“这样的想法也不能再有！伯母看你看得有多重，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这样的话，让伯母听见了，可怎么得了！”
黎小雪又是微微地一笑：“好了，你也该上班去了吧。”
曹莹莹嗯了一声，又和黎小雪说：“伯母就算有做得不当的地方，也是为了你好。你可以有你自己的决定，但，和伯母说话，还要顺着一些。你我都是女儿，都有一个永远都把咱们当成小孩子看着的妈妈。你现在的心情，我最能理解的。当妈的，再怎么着，也总会向自己的孩子妥协的。你说这是亲情绑架也好，真的，就是这样的。你坚持住自己应该坚持的，就是了。哪一个当妈的真就愿意难为自己的孩子呢？你快些回去吧，记住，别再和伯母使性子了。”
黎小雪听完了曹莹莹的这么一番语重心长的家长式的话，心有波澜，脸上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和曹莹莹说：“你快上班去吧。”
曹莹莹知道自己的话不会对黎小雪白说，就点了一下头，一面下楼，一面还说着：“有时间，我再过来吧。”
黎小雪和曹莹莹又道了一声别，再往黎母的病房走时，脚步就觉得沉了许多。
终于又进了黎母的病房，黎母只向黎小雪看了一眼，就把头扭向了一边。
“您还没吃吧？”黎小雪来到黎母床边，问。
黎母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用低沉的声音说：“还热乎着的话，给我盛点儿吧。”
黎小雪旋开保温桶，大半桶粥的热气就腾了上来。
“还很热着呢。”黎小雪说着，就盛了一些，递给了黎母。
黎母侧着脸把粥接到了手里，放在嘴边吹了吹，就喝了一口。
“时间还差了一些。”黎母说。
“是吗？”黎小雪说着，也偿了一口，“可能是我着急了些。”
黎母点了点头，忽然又问：“他叫什么？”
“谁？”黎小雪莫名地反问到。
黎母把手里的粥撂在跟前的窗台上，认真地说：“还能是谁？那个画画的！”
“干什么？”黎小雪实在搞不明白黎母的意思。
“你不是想和人家好吗？做家长的，总不能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吧！”黎母这样说着，已经又有些激动。
黎小雪仍然没有转过这个弯儿一样，大声地问黎母：“妈！您这是干什么呀？”
“妈说不了你！你想和他好，就和他好吧！”黎母痛苦地说。
“妈，您，您可真是……”黎小雪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来形容黎母，话说至此，一扭身，就头也不回地，又走了出去。
“你还想我怎么样？”黎母冲着黎小雪出去的方向酸楚地问着，一双老泪，又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