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曹莹莹的自怨自艾。
曹莹莹倒也懒得理会,任由着手机响到了最后的一声。
可铃声也只停下了不出十秒钟的工夫,就又响了起来。
“嗨——”
曹莹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光着身子就出了浴缸,从已经给淋湿的提包里取出手机看时,打来电话的,却是黎小雪。
“莹莹,你在哪儿呢?方便吗?我有要紧的话想和你说。”电话接通了之后,黎小雪就有些着急地说。
一向都是洗了澡就要上床睡觉的曹莹莹,特别又给肖子俊,抑或自己折腾得筋疲力竭了,更不愿赴黎小雪的什么约,懒懒地,就说:“咱们之间,何必又搞得那么正式呢?可以在电话里说的话,你就直接说吧。我昨晚也没得着睡觉,又上了一天的班,真的有些累了。”
黎小雪那边又停顿了一下,道出的声音,特别在曹莹莹这里,极富震撼:“你说的模特儿的事儿,我想试一试。”
“什么?”曹莹莹以为自己听错了。
“模特儿的事儿,我想试一试。”黎小雪又重复着说了一遍,说得倒没有一点儿的兴致。
曹莹莹把黎小雪的声音又在脑子里消化了一下,知道黎小雪实在也是没有了办法,才做出了这样的无奈的选择。
这可是她曹莹莹努力了不知道多少回都没有能达成的啊,这时候,忽然又给黎小雪主动地提了起来,曹莹莹心里倒有些怯了:“小雪,你真的想?”
“是的。”黎小雪肯定地回答。
“这,”曹莹莹倒很难立即就答应了,“我还得问问我的同事。”
“那,你问过了之后,行不行的,也及时给我一个信儿。”
“好吧。”曹莹莹说着,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这究竟是怎么了?哪里出现了什么问题吗?”曹莹莹虽然已经是心知肚明,还这么问着自己,“这算不算是命运的安排呢?算的话,一切也就早有了这样的安排。既然命运安排好了这一切,现在再做来,这其间是不是再没有了什么是与非,对和错?小雪,路总是你自己在走,无论自愿与否,其实,也和别人没有任何的关系。你选择的,自然也就是你需要的,也无论这样的选择或这样的需要是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做出的。是的,现在的你,只能做了你现在的选择……”
黎小雪现在超级需要钱。为了钱,做出怎么样的决定,都不足为奇。
黎小雪能“如愿”的话,曹莹莹又问自己:“是不是,也算我又帮了她一回呢?”
“算得上吧。”曹莹莹又和自己点了一下头之后,把电话又打给了肖子俊。
肖子俊电话里听完了曹莹莹对黎小雪的“意愿”的描述之后,得意起来:“这一条鱼终于是上钩了。”
这样的得意,不免又悬起了曹莹莹的心:“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嘴里的那个‘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没有必要知道这些。”肖子俊的声音又有些强势了起来。
“你们不会伤害到小雪吧?”曹莹莹几乎就是侥幸地,在问着这样的问题。
肖子俊一声笑,之后说:“我们既不能煎了她,又不能炸了她,虽然,她是我们等了好久的一条大鱼。”
“如果你们伤害了她的话,我哪怕是豁出了所有,也放不过你们!”曹莹莹警告着。
肖子俊绝对是故意地叹了一口气:“曹小姐又有点儿不计后果了。”
曹莹莹坚决地说:“这一点,只当我的赎罪,我肯定是说到做到。”
“曹小姐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们费尽心机得来的东西,我们自然也会格外珍惜的。你等我的信儿,我这边再安排一下,就会通知你。”肖子俊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足有一分多钟的工夫,曹莹莹的手机一直在脸旁举着,直到她缓缓地转身当中,卫生间的镜子里无意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后背,她的眼睛里,满满地,都是惊喜。
她没有在这美丽的后背看到了一丝的瑕疵。
那一刀究竟是砍在了哪里,她都有些说不准了,尽管,被砍的地方还有一些隐隐的疼。
难道,那一刀是隔着皮肤,只砍到了肉里?
她只能惊叹肖子俊非同一般的“医术”了。
能够把自己的伤疤掩饰得天衣无缝,相比较救自己的命,好像都更让曹莹莹对肖子俊感激涕零。
“可感激归感激,”曹莹莹又对自己说,“但凡让我听说他哪里伤害到了小雪,我一样不会放过他。”
……
黎小雪几乎就是扶着楼梯的扶手,透支了浑身的力气,才让灌了铅的两条腿把自己带回了出租屋。
进了门,黎小雪唯一想着的,就是可以躺在床上,而她一眼看见的,偏是地中央站着的钟友诚一张发紫的脸。
钟友诚这样的脸色,是硬生生地给气出来的。
“吃饭了吗?”黎小雪疲惫地问了一声。
钟友诚白了黎小雪一眼,并没有回答。
“你没吃的话,我给你下点儿面吧。”黎小雪说了,强打着精神,就要动手。
“等等!”钟友诚终于开了口,而这一嘴,绝对又能让黎小雪添出一些堵来。
黎小雪站稳着身子,轻声地问:“怎么了?”
“你吃过了,是吗?”钟友诚问。
天地良心,黎小雪离开了出租屋到现在,也只往肚子里添了一些水。钱老板刚刚也的确是想邀了她一起吃点儿什么,已经遭人误解了两个人的关系的她,又怎么能答应?
“没有。”黎小雪如实地说。
“你明明只说是给我下点儿面呢!你没吃的话,怎么只说给我?”钟友诚抓住了这一个字,硬气地说。
“我没有胃口。”黎小雪这也是实话。
也许还是过度的劳累,也许又是饿劲儿已经完全地过去,黎小雪真的没有了一点儿食欲了。
钟友诚关心的,显然不是饭:“你出去这么久,究竟是干什么了?”
黎小雪现在真的就想和钟友诚一样地喊,也没有力气可以喊起来了:“不是和你说,忙画展的事儿吗?”
“画展的事儿?”钟友诚更加恼火,“白天忙活也就罢了,大晚上的,忙画展的事儿?”
黎小雪听得钟友诚说得不像话,身子气得直抖:“你怀疑我什么呢?”
钟友诚竟苦涩地一笑:“我什么都不想怀疑你,而是你实在让我失望!”
黎小雪又实在不知道钟友诚的失望从何说起:“我觉得,我没有做出任何不应当做的事情!”
“一个女人,夜不归宿,”钟友诚又把二者联系到了一起之后,还是苦笑着说,“没有做出任何不应当做的事情?”
“你可以把话再说得直接一些吗?”黎小雪一阵酸楚,还这样地问着,简直,要挑战什么极限一样。
钟友诚又咬了咬牙,转过了脸:“我都羞于说出口!”
“我干了什么了?你还有什么羞于启齿的话吗?”黎小雪嘴里面恨着,踉踉跄跄,就奔到钟友诚的跟前,一拳打在了钟友诚的肩头。
钟友诚回身就抓住了黎小雪的手腕:“你一定要我说出不堪入耳的话吗?”
“你的话,难道还不够不堪入耳吗?”黎小雪怨气冲天,已经滚下了两行泪来。
“这就觉得我的话不好听了,是吗?”钟友诚倒“呵呵”一笑,更抬高了声音:“那你就再和我说一遍,昨天晚上,你究竟是去了哪里!”
黎小雪无论如何也不能和钟友诚道出实情,只反问了一声:“你可以每晚都出去,我怎么出去一回,就不行了呢?”
钟友诚听了,反应之强烈,是黎小雪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再让黎小雪看到的,是几乎就狰狞了的钟友诚的脸。
钟友诚的声音,更是要撕破了两个人所有的“美好”:“黎小雪,你怎么可以这样作贱自己!”
黎小雪完全地懵了一样:“我作贱自己?”
“一个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一样东西,却绝对不能没有,那,就是自尊!”钟友诚说到了“自尊”两个字,愤然甩开了黎小雪的手腕。
黎小雪已经一团烂泥,给钟友诚这么一甩,往后一散,好在身后还有一把椅子,并没有瘫坐在地上。
“钟友诚!”黎小雪仰着脸,收起了自己的眼泪,“你可以说我哪里做得你不满意,但,你不可以说我没有自尊!就是你想让我从这里离开了,我也绝不接受你任何的污辱!我也未必事事都做得到,但我问心无愧!我至少从本意上,没有任何出格儿的地方!”
“本意?”钟友诚又是不屑地一声,“本意上,都是好的吧。事实又怎么样?我只问你昨天晚上究竟都干了什么,你怎么就不能给我更明确一些的答复?为画展忙活着?你还可不可以编出更可笑的理由?大晚上的!”
黎小雪好像就置着一口气一样,脱口而出:“我去了我妈那里,怎么了!”
“去了你妈那里?”这个时候的钟友诚怎么还会再相信,“真是去了你妈那里,你开始怎么就没有说?”
黎小雪不假思索:“我就知道你不希望我去,所以,我也就没有和你说这些!”
“那好!”钟友诚较真儿地说,“你这就打电话给你妈!我问一声,一切自然就真相大白!”
黎小雪否着:“我妈根本还不想我们在一起,你又问个什么?”
钟友诚的脸扭曲着:“还不想我们在一起?我们相处得怎么就这样地卑微?为了你妈,你自己说说看,我们都做了些什么?”
黎小雪缓缓地摇了摇头:“钟友诚,我觉得,为了我妈,至少在我这里,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钟友诚懊恼着:“应该的!应该的!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都是应该的吗?”
黎小雪必须要论个明白了:“你干脆点儿说!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你说得明白也罢,就不清楚,我也和你没完!”
钟友诚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如果你一定要说你昨晚也是为了画展的事儿在忙活着,我就只能理解你是被潜规则了!”
“潜规则?”黎小雪的心,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