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墨衣男子,乌发披肩,神情慵懒的倚在门边,似笑非笑的望着顾清芳。
李榫淳面色苍白,五官精致,眼神里透露着一丝邪气。他看上去有些瘦弱,大抵是因为他身体不好,皇上才对他百般纵容。
顾清芳瞧见他就有些生气,她冲了过去,扬手一鞭,却被他灵巧的躲过去了。
“都不问候一声就打起来?”李榫淳戏谑。
顾清芳擦身而过,斜睥了他一眼,径直走进了房间。
房间的装置很简单,但都很精致。连墙上摆着的几幅画都很有韵味,看上去不像是声色场所。床榻旁燃着香炉,为房间添上几分靡靡。空气中氤氲着暧昧,含而不露。
床榻坐着一名女子,粗布素衣,面容姣好。此刻,她低头垂泪,面红耳赤。
女子才换来几文钱,替爹爹购了些下酒菜,便被劫到这里来。早就听闻淳王爷声名狼藉,可谁知今日一见,竟生得这般俊俏。方才还在思量要不要委身于他,毕竟自己已被他掳来,名声已经败了。可他是堂堂王爷,自己只是区区民女,又怎么高攀得上……
谁知自己正思量之际,闯进一妙龄女子,见她面若桃花,恍若神女,瞧他二人一同站着,像是神仙眷侣一般。不免有些自惭形秽,女子低头,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由泪如雨下。
顾清芳见状,只觉得必定是李榫淳轻辱了姑娘,不由分说拿起鞭子,对着姑娘说:“姑娘莫哭,看我给你出气!”
李榫淳措手不及,挨了一鞭,顿时皮开肉绽。他后退一步,两黑衣人从梁上跳下,护在他两侧,警惕的盯着顾清芳,就等淳王爷一声令下,将其拿下。
李榫淳摆手,说:“把那姑娘带走。我要跟顾姑娘单独聊聊!”
黑衣人上前一步,却被顾清芳拦住,三人厮打起来,谁知那姑娘骤然跪下,声泪俱下的喊道:“姑娘,莫要打了!我愿意跟淳王爷一起走!劳烦您帮我转告父亲一声。”
言毕,泣不成声。顾清芳正在酣战之中,陡然听到姑娘的声音,停下动作,生生挨了一刀,她有些恼:“我替你爹爹前来寻你,自然要将你带出去,若是你愿意跟淳王在一起,那你自己同你父亲商量。怎么倒像是我来破坏有情人一般?”
李榫淳见顾清芳恼怒,不由大笑,想她性子急躁,总是这般不由分说便开打起来,倒也颇为有趣。若不是此番有正事前来,不妨陪她闹一闹。
他拍了拍掌,只见一黑衣魅影蓦然坠下,悄然来到顾清芳身后,一丝银光闪过,银针扎在她脖子上。
顾清芳只觉得脚下一软,失了力气,倒了下去。
李榫淳接过她,将她抱到床上。
瞧见他不怀好意的笑容,顾清芳心中一惊,竟挣脱了银针的束缚,一掌击在了他的胸口。
李榫淳身边的黑衣女子神色恼怒,左手一扬,白色粉末挥洒在顾清芳面前。顾清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吸入了粉末,晕厥了过去。
李榫淳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坐在椅子上,神色莫测的望着床上的顾清芳。黑衣女子默不作声的替他涂抹着身上的伤口。
“把药给我。”李榫淳命令道。
黑衣女子猜到了他的意图,犹豫着递给了他。
“墨方,谁让你对我的女人下这么狠的手?”李榫淳笑着说,看不出是喜是怒。
黑衣男子跪地,沉默不语。
“王爷,时候差不多,该出发了。”黑衣女子温言说道。
“墨静,你越礼了。”李榫淳面无波澜。
女子攥紧拳头,低头称喏。这一切都被淳王收入眼底,他默不作声,唇上勾起一丝弧角。
李榫淳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顾清芳细腻的肌肤,绿色的膏泥与鲜红的血迹混杂在一起,形成斑驳的印记。他白皙的手指按在她的伤口处,血涌了出来,墨色的瞳里闪现一丝难以言明的光彩。
民女蜷缩在角落,正好望见王爷的侧颜,只觉得他神色专注,行为举止优雅却莫名让人心生寒意,她不由往后缩了缩。
李榫淳感受到她的目光,朝她一笑,温柔的问:“你怕我?”
他的眸子比冰更冷,让她心生寒意,却像被冻住一般,无法逃脱。她一个劲的摇头,蜷缩着身子,似乎想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以躲避这夺人的目光。
黑衣女子冷笑一声,打开窗户,冷风骤地灌了进来,顾清芳动了动,淳王皱着眉头。
他替她盖好了被子,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滚滚的江水,眉头紧锁。
月光皎皎,只听到风裹着远处树林的沙沙声。
“到了,走吧。”他甩了甩衣袖,顿了身形,叮嘱:“墨静,墨方,依之前所言行事。”
言毕,他径直离去,民女慌了神,跑到他面前跪下,哭道:“王爷,你将我置于何处……”
淳王挑眉,对她此举颇为诧异,瞧见身边人神色不耐,几欲动手,他扬手制止,轻笑一声:“有点意思。既然她想留下,就让她留下吧。”
一行人悄然离开了房间,墨静关上房门,笑着走近她,捏住她的下巴,笑着说:“夫人,请多多指教。”
只见墨方一人,自顾自打斗起来,瞧上去有些癫狂。
风吹了进来,像是企图唤醒沉睡的人,又似乎是在呼唤着离家的少女。
江水不停歇的流淌着,潺潺着,载着藏在黑夜里的秘密,不停地流淌着。
顾清芳只觉得自己游走在黑暗之中,她感觉自己分外清醒,可身体却不得动弹。李榫淳此番特意引自己过来,还带了那么多黑衣护卫,瞧那架势,定是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为何要将自己困在这里?
顾清芳感觉危险正在迫近,心料若再不起来,恐怕就是他人俎上鱼肉,只得任人宰割了。
想到这,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灌向全身。她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一黑衣女子手举银针,朝自己逼近。
顾清芳抬脚一踢,如灵猴攀援,贴面而来,夺过女子手中的银针,不过数招便将女子制服,顺势将银针插入她颈上穴位之中,让她体会自己方才所受的苦楚。
话说墨方正在独自打斗,企图以声音掩饰淳王已不在的事实。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到墨静被放倒。只见顾家小姐嗤笑一声,心中暗自惊叹,素来听墨静吹嘘她的药末收效甚佳,没想到短短时间内,顾小姐便能摆脱药物的桎梏。
他神色一凛,持剑与其纠缠起来。定要拖住她,莫让她惊扰了旁人,打乱了王爷的计划!
顾清芳自幼与父亲习武,这些年又接触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习武之人,武学底蕴深厚,路子庞杂,对付墨方还是绰绰有余。
仅是一招,墨方心中已了然,自己恐怕抵挡不了她许久。唯一的方法便是把危险降到最低。
打斗之中,他将顾清芳引到窗口,望一眼远处森林里的点点火光,骤地关上了窗。
顾清芳生性贪玩,颇为好奇,料到了淳王有事瞒着,又见到此景,心中略有所悟,也不想再跟墨方纠缠下去,便下了狠手,将其击倒在地。
顾清芳跳下窗户,朝着火光的地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