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笑道:“你小心。”杨禾心中万分愧疚,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歉然道:“青青你好好休息吧,我我去买药。”耳听得小院中刀风呼啸,当下除去道袍换上一身粗布的长衫,带上苗二先生的面具,起身匆忙走出房去。只见段二先生正在院中练刀,段二先生一刀一刀的劈出,刀气呼啸,在地面上留下道道深痕。原本刀气乃人身真气催发注入刀身射出,能将真气运出体外注入刀身已是十分艰难,化为刀气更是万难及远,似段二先生这般以刀气劈出三尺,已是十分难得。杨禾拍手喝了一声彩,出门而去。
按照段二先生所说,院子的对面的一家人便是郎中,杨禾望着冷清的街道,心中恍然,昨晚土匪闯入镇子,果然惊动了全镇的人,这时候家家都闭门不出了。免得撞到土匪的枪口上。这郎中的家境倒也殷实,院子的门庭甚大,两扇朱漆大门严丝合缝,大门上方的匾额上书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洞天福地。”杨禾心中一喜,暗道:“此人身兼如此家资,所藏药材必定不少。”举手在厚实的木门上拍了三下,无人理会,又拍了三下,院子里有个少年叫道:“来啦。”打开了门。杨禾见这少年穿戴整齐,一幅公子哥儿的打扮,脸上满是惊恐之状,心知必是见到自己这幅尊容所致,早已见怪不怪,说道:“这里可是住着一位郎中?。”那少年见杨禾言语有礼,畏惧之心立时去了一半,仍是不敢轻易得罪,拱手道:“小生姓李,自幼熟读医术,略通医道,不知先生贵姓?可是来医病?。”杨禾笑道:“在下姓苗不是来求医,是来买几服药。”那少年点头道:“请进来说话吧。”
两人步入李家庭院,但见园庭玉砌,花树成行,一看便是官宦所居。杨禾随着那少年走进西厅,目光所及是三个巨大的药厨,储量宏大,偏室中有个满脸皱纹的老者端坐在椅子上出神地读着药书,两个少年则在桌前研磨着药材。少年说道:“这里便是我家的药房。苗先生需要什么药。”杨禾便按照先前拟好的两种药方一一说了出来,那少年点点头便吩咐一个碾药的少年取药,自去取来茶壶,斟了一壶茶水。忽听那老者说道:“经脉脏腑受损原是内功造成,需进药滋补,这药下得轻了些。”杨禾知他是对自己所说,便笑道:“老先生所言不假,药下得是轻了些,那是因为受伤的是一位弱女子,苗某不敢把药下得太重。”那老者道:“原来如此,是老夫失言了,前日有一位施主到此处医病也是脏腑经脉受损,兼且中了毒,老夫于解毒之道所知甚少,只是根据虚补实泄之理加以调和而已,见他身体太过肥胖,给他开的药里柴胡用了二钱,药性倒是有些偏重了,希望他没事。”杨禾笑道:“老先生慈悲为怀,实乃可喜,柴胡乃大毒之物,等闲不用,寻常解毒药物便用一钱半已属猛药,若用二钱恐于人身有害,但既已服下,只能缓缓解除,不知那位病人姓甚名谁。”少年笑道:“那是白光寺的佟大师,他老人家内功深厚,便多服了些柴胡也无妨碍。爹,幸好遇见这位苗先生,看来他是精通解毒之道的,咱们要多多向他请教才是。”说话间,那少年已配好了五服药,杨禾便取来银袋,银子却早已花完,气愤顿时尴尬起来。老者笑道:“老夫能遇见苗先生实是天幸,老夫在杏林纵横一生,自问于治病之道颇有心得,只是在解毒方面十分粗陋,今观苗先生似乎对此道十分精通,还望苗先生不吝赐教,这些药嘛,便送于先生,今后苗先生还需要什么药材,尽管来取便是。”
杨禾有些过意不去,想了想说道:“老先生言重了,苗某可不敢当,苗某在江湖也滚打了多年,从不拖欠人情,老先生美意心领,这药苗某不会白取,听老先生之言,似乎对那白光寺佟大师所中之毒并无把握,苗某愿随先生走上一趟,若能稍尽绵力,侥幸解了佟大师的麻烦,也算是还了老先生这个人情吧。”老者大喜道:“如此就多谢了,不知苗先生在何处落脚?若是仍未找到落脚处,便在老夫家中住下也是无妨。”杨禾笑道:“多谢,苗某暂时住在老先生家的对门。”老者愕然道:“那家人早已迁居,是一座空宅,莫非买主便是苗先生?。”杨禾摇头道:“买主是苗某一位朋友,苗某暂时在他家歇脚,何时去白光寺,便遣下人去告知苗某便是,现在我要回去煎药了,老先生保重。”老人起身笑道:“慢走,麟儿去送送先生。”那少年应了一声,一直将杨禾送到门口,笑道:“苗先生,小生想去瞧瞧那位病人,顺便向先生请教煎药之道。”杨禾笑道:“你父亲精通医理,常年给人治病,何必向我学?。”那少年低声道:“父亲他只是责令我苦读医术医理,从来不让我亲自动手去煎药,我很想学。”杨禾见他谦恭好学,又是一脸执拗,难以狠心回绝,便答应下来,说道:“我那两位朋友脾气不大好,现在受了伤烦躁得很,你别去招惹他们。”那少年大喜道:“是,麟儿晓得,我只管给先生煎药,别的事我不会问的。”冲在前头推开了门,不料一股刀气当头直劈下来,那少年惊呼一声,已来不及躲避,眼见一口大刀便要将自己劈成两半,蓦地背心一紧,耳畔呼呼风响,不知怎么一晃竟回到大街之上。举目一瞧,只见那门前立着一个威武雄壮的大汉,右手提刀遥遥指着自己,登时吓得呆住,忽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笑道:“段兄误会了,这是一位小大夫,还请你刀下留情啊。”这才明白方才危急关头还是这位丑陋的苗先生救了自己一命。李麟儿方才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心中无比震骇,吓得说不出话来
段二先生收刀哈哈笑道:“苗兄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只这一退,段某便望尘莫及了。”嘿了一声道:“小子,今天若非有你苗前辈救你,你的小脑袋就要搬家了。”杨禾说道:“段兄太过自谦了,你刀法造诣之高,在江湖上已罕有敌手,苗某可是十分佩服的,苗某对剑术虽略知一二,但说到刀法比起你老兄那可差得太远了。现在这小辈听说黄兄受了伤要来给他煎药,年青人有这般好心肠的已经不多见了,段兄你可别为难他。”李麟儿上前上前施礼道:“见过段前辈,小生李麟儿就住在对面,先生何时有空便到家中喝杯茶如何?。”段二先生微微一笑并未答言,李麟儿尴尬一笑,提起草药向厨房奔去。段二先生上前一步说道:“不知苗兄有什么打算?。”杨禾说道:“我义妹是给土匪打伤的,段兄比我先到此处,该知道那些土匪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段二先生笑道:“小弟虽先来此处,却知之不详,苗兄知道,还望相告。”杨禾说道:“这些土匪们是为朝廷的一笔财宝,我曾与人做下一笔交易,只要我能帮助朝廷中那位押解财宝的将军摆脱困境,他就满足我的要求因此也可说苗某正是为此事而来,只是我没想到土匪竟有如此之多,现在看来,单凭苗某兄妹之力,势难挽回,所以很希望段兄和黄兄能助我一臂之力。化解这场浩劫。”段二先生笑道:“黄兄如今负伤,小弟非此地人,若到大理请些帮手回来,恐怕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杨禾笑道:“不知段兄有何打算?是不是还想着夺得真经?。”段二先生脸色一变,惊疑不定地道:“苗兄你怎么知道真经的事?从哪里听来的?。”杨禾笑道:“苗某无意中听说九翼道人便藏身在松风观中,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少之又少,我想段兄和黄兄以及黄四姐忽然出现在扬州城中与此事不无干系吧。况且两位若非去盗取真经,又怎么会对两位追杀百里?。”段二先生警惕地道:“苗兄是什么意思?。”杨禾笑道:“段兄放心,先不说苗某对于自己的武功尚且有三分自信,于九阴真经并不感兴趣。便是现在只看黄兄和段兄的情形,便知你们并未取得真经,不然秦观主绝不会放过你们。苗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倘若段兄和黄兄能够助我一臂之力,作为报答,苗某也会帮你们一次,即便两位想要重入松风观偷取真经,苗某也能同样出手相助,并且绝不与两位相争。”
话音刚落便听黄秀才笑道:“苗兄快人快语,一向言而有信,黄某岂能不信?再者苗兄前番对我们有援手之德,救了黄四姐的性命,我与段兄理当相助。”杨禾说道:“恭喜黄兄,听黄兄声音便知伤势无碍了,苗某失手误伤了黄兄,还请见谅!。”:“什。”正堂中有人甩开了折扇,黄秀才满面笑容地走了出来,除了因失血脸色有些苍白外,已无大碍。向杨禾施了一礼道:“风姑娘的伤势如何了?。”青青在内堂答道:“多谢黄先生挂怀,我已经好多了。”黄秀才笑道:“风姑娘既无大碍,黄某就放心去联络火头山的朋友,看能否看在黄某的面子上,为朝廷的押运队伍让开一条道路。”李麟儿闻言叫道:“黄前辈有伤在身,服过药再去才是苗先生专门为黄先生配了治疗外伤的药。”黄秀才笑道:“苗兄真乃仁人也。”杨禾见厨房中烟尘弥漫,李麟儿不住地咳嗽笑道:“小子,那两份药都煎好了么?。”李麟儿急道:“苗先生。不好意思,我还没有点着火。”杨禾只有苦笑以对,当下只好耐心地将如何生火,如何加水,何时成药,一五一十地讲给了他听,待得两服药煎好,这煎药之法也学到了十之七八,李麟儿很是兴奋,将汤药恭恭敬敬地端给黄秀才,又随着杨禾去拜见了青青,杨禾笑道:“义妹风小姐精通解毒之道,苗某所知所闻皆是义妹所授,与她相比,苗某所知不过豹之一斑,你若想在此道有所建树,要多向她请益了。”李麟儿大喜拜谢道:“家父求贤若渴,少时我请他亲自来拜会姑娘,还望姑娘不吝赐教。”说着奔出门去。杨禾笑道:“青青,咱们的事情还没办完,我再去会一会火头山的姬当家,你便先与李大夫父子探讨些解毒之道,完事之后,我回来接你,你万事都要小心。”青青笑道:“我现在即便受了伤,我着意防范的话,也没有人伤得了我,哥,你放心去吧。”当下杨禾看着青青服下了药,将她送到李麟儿家里,在偏厅住下,把青青的饮食好恶说明了一番。李麟儿则吩咐一个叫萍儿的丫头专门伺候青青。杨禾见萍儿处世机敏,这才放心随黄秀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