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珂微微低着头,偷偷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乔安娜修女的反应。说真的,几天来梁珂虽然几乎每天都能见到这个身材高挑的美人,但双方接触都是短短几句问候语,然后就各奔东西,这还是梁珂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让自己失神的女孩。
在梁珂的字典里如果寻找一个形容乔安娜的词,那最贴切的应该是“清丽”。略窄的额头前自然的垂着几缕刘海,一头褐色的长发被精制的翡翠双蝴蝶发卡束在脑后,好像那山间的流水,油油亮亮,柔顺地披在肩头。细细的眉未加任何描摹,斜斜的飞向鬓角,左右一对长长的睫毛点缀在蔚蓝色的大眼睛上,忽闪忽闪的好像会说话。小巧的琼鼻悬在高挺的鼻梁下,就像一颗晶莹的白水晶。略薄的嘴唇红润微潮,像极了雨后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采摘下来,含在嘴中。小修女整张面孔就如工艺大师的作品,再配上那泛着光泽的胜雪肌肤,让梁珂觉得有些美的不真实。梁珂贼贼的目光刚移到修女那鼓胀胀的胸口,就被乔安娜的娇呼打断。
“你看够了没有?”
“没有……”梁珂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然后马上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赶紧收回目光,把头埋得更低。该死的,这双秀气的小脚丫也美的祸国殃民,不知道靴子里面是啥样子。梁珂停止了行为上的亵渎,却没有停止心理上的遐想。
“那……你要看到什么时候?”修女羞得不敢看梁珂的眼睛,扭着头,盯着自己的肩膀。乔安娜在事后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个傻到不能再傻的问题,后来她才知道,其实那个游走在主教和治安官之间,挥洒自如的英俊男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走进了她的心里。
“看够……为止,可是,你太耐看了,怎么也不够呢!”梁珂借着梯子厚着脸皮往上爬。
“油嘴滑舌,刚才……刚才你抱着我的时候想……干什么?”这次乔安娜没有再逃避目光,而是用那对幽深蔚蓝的大眼睛盯着梁珂。
“这个……我就想,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受到伤害,我得保护好你。”梁珂脸不变色心不跳,瞎话顺嘴就来。
“你撒谎,哼!别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看你刚才那一脸的坏样,准没有想好事。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在神的光辉下,亵渎一位修女,那你就会被烧死在火刑柱上,你可想清楚了。”修女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刚刚还满心欢喜顺杆爬的梁珂,一下被这盆凉水浇个透心凉。
“你……不用这么狠吧!怎么说,我也算救过你的呀!”
“就是因为你救了我,不然你刚才那么色色的看我,我的巴掌早就落在你那张厚脸皮上了,哼!”修女说完,撸起袖子,露出粉嫩修长的小手,在梁珂左脸前比划了一下,那只手就差一点就落在梁珂的脸上。梁珂偷偷擦了一下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暗自感谢刚才那个车夫门开的及时。
车厢内再次恢复了平静,辗转间马车已经来到角斗场。梁珂抢先下车,依然礼貌地伸出手,修女稍作迟疑,然后不做声色地扶着梁珂的手臂走下马车。乔安娜头前带路,穿过巨石堆砌的通道,上了几层台阶,来到斗兽场西侧专为尊贵宾客准备的敞开式包厢。这个斗兽场呈椭圆形,南北宽,东西窄,木托定的包厢刚好在中轴线上的最高点,此时正是下午,由西向东俯视整个角斗场,视野非常好。
木托今天穿了一身便服,看到梁珂进来,热情地召唤梁珂坐下。
“哈哈,让老哥久等了。今天你的气色比昨天还好很多,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梁珂寒暄着坐在软软的皮椅子里,端起一杯贾茜茜咖啡,这种咖啡味道微苦,有淡淡的香草味,喝起来不像梁珂从前喝的那些咖啡那么醇正,但这里的人就喜欢这种口味,梁珂也只能入乡随俗。
“哦?这个老弟都能看出来?果然不是常人啊!嘿嘿嘿!”木托奸笑两声,挥手让乔安娜离开。
“还真让你说着了。”木托贼眉鼠眼地看了看包厢门,然后伸手搭过梁珂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哥哥我得了一种灵药,昨晚上试了一下,春风一度,又找回了二十年前的自信啊!那滋味……啧啧啧!呵呵!兄弟,你懂的。”梁珂看着老家伙一脸淫笑,心中厌恶至极,但嘴上还要巧意逢迎。
“那可恭喜老哥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幸运,得到主教大人的宠幸。”
“哈哈哈!说出来你可能认识呢!”
“哦?你是说……乔安娜?”梁珂听老家伙说自己可能认识,直接在脑海中冒出乔安娜的名字,不知为什么,似乎萍水相逢的乔安娜已经成为了禁脔,梁珂双手紧紧抓着扶手,身体微微发直,只要一句不对,下一刻他就会伸手拧掉老东西的脑袋。
“嘘……我说兄弟,你可真敢想,这话以后可不敢瞎说。”老家伙又紧张地看了看门,把声音压的更低。
“怎么?她碰不得?”
“何止碰不得,说都不要说,你知不知道她的爷爷是谁?”老家伙神秘地卖了个关子。
“难道是城主大人?”
“城主?哼!我怎么会怕他。乔安娜的爷爷是东部教区的大主教启德安斯大人,他不但位高权重,自身的神术也恐怖的不得了。就是在教皇面前,老家伙也能把腰杆挺的笔直。我哪里敢碰他的孙女。我说的是另一个,呵呵!另一个。”木托谈到乔安娜的爷爷似乎心里非常忐忑,总是时不时摸自己的耳朵。
“既然她的身世那么显赫,怎么会跑到这么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当修女。”在梁珂的脑海中,官二代下基层锻炼也是要找个好发展的地方的。
“呵呵!那还不是因为大主教对我的信任。”老家伙挺了挺胸脯,整理了一下沾着油花的袍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有威严。
“那是自然,既然把掌上明珠送到这里,那一定是对您相当信任的。”梁珂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恐怕是因为你傻吧。
“那是,那是。呵呵!”老家伙自得地干笑两声。
“老哥,今天是什么日子,这角斗场都快坐满了呀。”梁珂看不得他那自以为是的嘴脸,走到包厢外侧的石质栏杆前,扶着斑驳的栏杆向四周眺望。四层的看台已经黑压压坐满了人,看那密集的程度,足有万人以上,人们一边观看着角斗场上垫场的马车竞速,一边谈论着自己知道的奇闻异事,角斗场上空白气升腾,远远看去好似仙境。
“你没看见角斗场门前那个巨大的海报?来自乌旺的角斗士,号称不败战神的布拉格特要挑战这个角斗场的魔兽之王蝎尾狮,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战斗。平时这种臭烘烘的地方我是不会来的,今天特地为陪兄弟你看这场战斗,我才破例的。”老家伙丢了一粒坚果在嘴里,咯嘣一下将皮咬碎,吐到茶盘里。
“哦?老哥觉得他们谁能赢呢?”
老家伙没有正面回答,慢条斯理地把嘴中的果肉嚼碎吃进肚里,才缓缓说道:“大家都认为那个蛮牛能赢。”
“那,您怎么看?”梁珂觉得老家伙话里有话。
“我当然希望我下的那一注赢,哈哈哈!”老狐狸还是讳莫如深。
“那您压了蝎尾狮?”
“是啊,我老了,得为自己准备些退休金。所以,当然要压赔率高的赢。”老家伙神秘一笑。
“哦!我刚才听乔安娜说那个什么战神的赔率已经是一赔六,难道蝎尾狮的赔率比这还高?”
“是的,蝎尾狮的赔率是一赔八。就在刚才,赔率刚发生了变化。”木托吐掉嘴里的坚果皮,也走到梁珂身边,指着下边散客看台上的那些冒着严寒期待自己投注翻翻的人们。“你看看那些愚蠢的家伙,他们满脸的兴奋,满眼的憧憬,仿佛比赛结束之后,他们都能成为赢家,这就是赌博的魅力,只要不开牌,压什么都是心理上的赢家。可再过一个小时,对,最多一个小时,这其中的绝大部分人就会输掉自己明年的生活费,他们必须考虑用什么谎言骗过自己含辛茹苦的老婆,那些更加贪婪的家伙也许散场之后就要把自己吊死在外面那棵大树上,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假如他们侥幸不死,依然还会重复这个过程,这就是赌博的毒性。”木托眯着眼睛评论着。梁珂虽然对这个木托主教没有好感,但他也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
“那老哥就能保证自己一定赢?”
“当然,不然为什么要下注?”
“如何才能做到?”
“因为我制定了规则。哈哈哈!”木托说完,傲然地看了梁珂一眼,转身坐回那又软又深的宽大椅子里。
“哦?这么说,这个角斗场是老哥您的?”梁珂颇为惊讶,他从《约拿之书》中了解到,教会为了保证信徒信仰的坚定性,是不允许神职人员有自己的私产的,除非对教会做出巨大贡献,教会才会赐给杰出者一些教会控制的土地和商产。很显然,像木托这样职位低微,神术一般的人很难获得这种殊荣。
“你可不要这么说,怎么可能是我的。嘿嘿!只是那些信者懂得在神的光辉下赚钱,受到神的庇护,自然要用一种方式表达对神的感激,我当然不能替神拒绝,只好代神管账。”老家伙把自己的干股描述的跟神辉一样圣洁,这种语言艺术把梁珂惊得嘴都合不拢。
“老哥果然是神最忠实的仆人,嘿嘿嘿嘿!”梁珂皮笑肉不笑地迎合着木托。
就在梁珂忍着呕吐的冲动,拍着木托主教马屁的当口,角斗场的长空传来了明亮悠长的长号声,也不知道被加持了什么魔法,那声音就仿佛在每个人的耳边,清晰但不刺耳,还带着好听的立体声。几息过后,长号声渐渐远去,一个浑厚高亢、富有节奏感的男声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