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主见梁珂神情稍缓,就继续说道:“这次,老哥哥我实在是没有了办法,才厚着脸皮向阿拉贡兄弟求助。只要你肯出面,跟矮人们借一些装备,老哥哥我能顺利交了差,以后你有事尽管张嘴,我绝对不拒绝。”
梁珂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捏着眉头,也不说话。城主跟木托两个老家伙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怎么想,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坐在那里跟等着宣判的被告一样,默不作声地绕着手指头。过了许久,梁珂才长出一口气,睁开眼睛说道:“我不知道欠缺的装备价值多少,但刚才城主大人说是借对吧?”
“对对对!是借,是借,等今年秋天,收足了税,一定先还这笔军费,还请阿拉贡兄弟放心。”
“可是,如果你不还,我怎么向矮人们交代呢?”在梁珂的心中,对承诺、誓言、信誉这些代表人类优于其他动物的形容词已经不感冒,但在这个大陆上,一个城主的承诺那还是相当可信的,梁珂的这种质疑,对老城主已经算得上一种侮辱,老人家虽然有求与人,但也面色难看,黑着脸不接话。木托并不相信这个愣头青是存心侮辱老城主,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这怎么会呢?城主大人说还,那就是一诺千金,你怎么能怀疑……”
“算了,木托大人,仅凭我的一句话,就让阿拉贡兄弟去找矮人借那么多军械,确实有些欠考虑。依兄弟你的意思,应该怎么保证呢?”老城主毕竟阅历深厚,转眼间他就看出梁珂不是存心侮辱自己,只是担心朋友的利益受损,所以说话才没讲究策略。
“这个我也说不好,城主大人,您看这样好不好!我先回去跟纳伦多的矮人联系一下,如果可行,我们再商谈细节,如果人家一口回绝,我们怎么谈也没有用。”
“也好!那就按阿拉贡兄弟说的,先探探纳伦多的口风。”
“那我就先回去,最慢三天五日,我一定给城主大人确切的消息。”
老城主和木托见梁珂告辞离开,赶紧起身挽留。
“哈哈哈!不急在这一时,城主大人的好酒你还没喝上一杯,怎么就急着走。”
“是啊!美酒可以不喝,可美人恩却是要消受的,我看我那个侄女对阿拉贡兄弟可是很有些意思,郎才女貌,你们很般配,年轻人应该多亲近,多了解,也许有一天,你要跟着那傻丫头一起叫我叔叔也说不定呢!哈哈哈!”
老城主不提还好,他这么一说,梁珂才猛然想起,外边还有个打翻了的醋坛子没找到,赶紧应付两句,跑出去寻找乔安娜去了。
他刚走回大厅,就看见蓝波儿和乔安娜手挽着手,被几个衣着笔挺的年轻人围在角落里争论着什么,走近几步,就听到蓝波儿尖着嗓子喝骂不休。
“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家不是已经都说了不想跟你跳舞,你怎么还没完没了啊!”
“怎么是我没完没了,明明是她放了我的鸽子,刚才还说喜欢我呢,收了我一串蓝宝石的项链,转眼间就装作不认识了,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一个一身湖蓝色燕尾服,打扮得跟一只绿鹦鹉一样的二十多岁男青年阴阳怪气地答话。
“是啊!这就算始乱终弃了吧!”
“对对!抛弃自己的心上人,这可是个伤心的爱情故事,哈哈哈哈!”
那青年身旁几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也随声附和,围着两个美人嬉皮笑脸地调笑着。
“哼!东西不是已经还给你了吗?你还想怎么样?”乔安娜气得眼睛里泪花闪闪,已经失了分寸。
“怎么样?既然收了我的定情物,当然就算是我的情人,情人嘛……嘿嘿!你说应该怎么样呢?”
那青年眼中露出淫光,阴笑着伸手去摸乔安娜粉嫩的俏脸。乔安娜在偏厅中看到梁珂跟蓝波儿那暧昧的一幕,心中吃了飞醋。米亚诺大陆上的男人只要有能力,老婆情人排成行不是什么新鲜事,人们也都普遍接受这个事实,可让乔安娜受不了的是她跟梁珂相处这么久,居然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任何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而那个女人说出话来棉里带沙、冷嘲热讽,让她心中更加难受。
她哭哭啼啼跑出偏厅,正遇上几个贵族青年迎面走来,其中那个高大英俊的青年看乔安娜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顿时爱心泛滥,上前来不住嘘寒问暖、又哄又劝。乔安娜正在气头上,就报复性地接受了他的邀请,跟这个年轻人跳了一支舞,还鬼使神差接受了人家的礼物。可等她慢慢恢复了理智,越来越觉得不对,于是假托有事想要离开,可这个家伙已经让乔安娜的纤腰美臀蒙住眼睛,眼看到嘴的天鹅肉,哪里这么容易就让她飞了,这才跟几个同伴你一言我一语纠缠乔安娜。
梁珂走后,蓝波儿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如果要想跟自己的心上人长期相处下去,以后难免跟乔安娜见面,所以,她就出来寻找乔安娜,想主动化解彼此心结。走到回廊时,刚好被她撞到这一幕,这才主动上前帮忙解围。可这几个纨绔子弟眼见没走了大白兔,又飞来只小白鸽,就更加心浮气躁,说话也就没了遮拦。
梁珂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得火往上撞,他快走几步,挡在乔安娜和蓝波儿身前,大声说道:“我看,不如这样!”说完,梁珂抬手拿起从身边经过的侍者托盘中的一杯红酒,劈头盖脸泼在那个青年脸上,呛得那家伙“咔咔!”咳嗽不止,差点背过气去。
其他几个人一边帮那个年轻人擦脸,一边哇哇大叫着质问梁珂。
“你是哪里爬出来的虫子。”
“有你什么事情?”
“演英雄救美啊!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梁珂眯着眼睛等着这帮小丑七嘴八舌呱噪完,才慢条斯理跟那个骂他虫子的年轻人说道:“我叫阿拉贡,怎么?你不认识我?”
“阿拉贡?虫子起这么好的名字有什么用?没听说过。”那青年斜着眼睛瞄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没听说过不要紧,那我现在就让你认识认识。”
梁珂话音还没等落下,大手就扬了起来,“啪!”的一声脆响,那青年的左脸结结实实挨了一记精光闪电霹雳大嘴巴。为什么一个嘴巴会有这么响亮的名字,因为那家伙现在的感觉确实就像被一道闪电击中一样,先是左耳朵里传来一道犹如夏日闷雷般的巨响,“轰!”的一声过后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因为耳膜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气流击穿了;紧接着左半边脸先是触电般的一麻,跟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剧痛,脸上那一层薄薄的肌肉被颧骨和牙齿挤压得粉碎,就剩下一张面片看上去还算完整;他的左眼也跟着倒了大霉,由于从耳朵里灌进来的空气对颅腔产生的瞬间高压,再加上颧骨变形和巨力带来的震荡,使他可怜的左眼球直接从眼眶里跳了出来,剩下的右眼也只能看到满天的星斗突突乱转,除此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几个年轻人被梁珂这一个大嘴巴吓得愣在那里,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个倒霉蛋已经蜷在墙边昏死过去。几个人这才赶紧扔下那个一脸酒水的少爷,踩着一地的碎牙,跑去救那个满口没有一颗牙的“无齿”货。
这个嘴巴实在是太响亮了,原本大家都没注意到角落里的这几个年轻人,可现在看到梁珂抬手间就把一个活蹦乱跳的青年打的人事不省,众人纷纷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互相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梁珂扭头看了看瘫在墙角的那个倒霉蛋,回过头面无表情底看着面前的青年,用一种仿佛来自地狱的阴森口气问道:“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是谁,那么,你能不能也告诉我,是谁在骚扰我的未婚妻?”
年轻人也被梁珂这一巴掌吓坏了,但多年来养成的优越感和高傲的个性却让他抬起头,恶狠狠瞪着梁珂。
“我是桑多斯.比伦,阁下说她是你的未婚妻?”
“不错,我想你还不知道我未婚妻的名字吧!来,我介绍给你认识,她叫乔安娜。”梁珂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轻声回答道。
“不必。即便她是你的未婚妻,阁下也不能因为他问你是谁,你就把人打成这样。”
“如果他跟我说‘你好!’,我当然会跟他说‘幸会!’,可惜他说我是虫子,我只是想用虫子的方式告诉他,我这条虫子不好惹。你总不会奢望一条虫子跟你好好讲道理,你说是吗?桑多斯先生。”
“阁下嘴上的功夫跟手上一样让人震惊,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保护这位美丽小姐的实力。”说着,桑多斯从手上摘下白色的手套,扔在了梁珂脚下。
梁珂被桑多斯弄得一头雾水,扔只手套算怎么回事?梁珂不解地用目光询问乔安娜,乔安娜就跟一只受伤的小白兔,抓着梁珂的胳膊一言不发,眼里全是委屈的泪水。蓝波儿趴在梁珂耳边轻声告诉他:“他是在向你发出决斗邀请,如果你也扔下去一只手套就是接受,不然你就要解下自己的佩剑双手递上去,算是认输。”
梁珂这才想起来,前世在小说里没少看到这类情节,可没想到这种狗血的故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梁珂本来就一肚子邪火,现在有个送上门来找揍的,哪里还能放过,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只手套,就要扔在地下应战。
“胡闹!”梁珂刚要抛出自己的手套,木托跟城主慌慌张张跑了出来,抓着梁珂的手,制止他们的争斗。
“阿拉贡先生是我和城主大人的朋友,你居然敢向他抛手套。”木托瞪着眼,跟那个叫桑多斯的年轻人咆哮着,唾沫星都喷到了他脸上。
“主教大人,他把我的朋友打成重伤,我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桑多斯,你知道他是谁吗?他不但是我们的朋友,也是比努克城的英雄、恩人,你的绅士风度难道都被你与麦酒一起喝下肚子里去了?”
桑多斯脖子一挺,倔强地说道:“即便他是英雄,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伤人,他的做法更有违绅士风度。如果他真的是英雄,就更不会拒绝另一位绅士的决斗邀请。”
“你说的对!”梁珂本来就想借这个机会教训一下这个敢招惹自己女人的傻货,眼看桑多斯不依不饶,赶紧顺水推舟,一松手,把自己的手套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