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戈见梁珂言辞恳切,没有一点做做的痕迹,心中就更加舒服,马上就准备投桃报李。
“阿拉贡啊!你现在是上尉军衔啊?”
“是的,将军阁下。”
“这个布洛伦斯,真是岂有此理。帝国一个师团的后勤养护队长,怎么才给了个上尉军衔,这成什么体统。维恩!”明戈一扭头,叫过一旁站着的书记官。
“将军!”
“马上报一份军功给军部,建议升阿拉贡军衔到中校。”
“这……将军阁下,您看……您看报个什么军功合适呢?”书记官被明戈的指示搞得手足无措,仗着胆子请示道。
“什么军功?难道在你眼里只有取敌人的首级算军功?人家为帝国战争筹到这么多军械,保证帝国战争的后勤补给,还主动承担风险,亲自护送到前线,这难道不是大功吗?”
“啊!职下明白了,还是将军公正,这么大的功劳不赏,难免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啊!”这书记官也是个混迹于官场的老油条,只是苦于没有背景,才没有混起来,但察言观色,溜须拍马的功夫那可是功力深厚的,这一顿马屁拍的不着痕迹,让明戈大大受用,刚才那点怒意也就淡了。
“明白了就抓紧报上去,出发前我要看到阿拉贡中校穿上合适的军服。”
“遵命!”维恩书记官领命站到一旁,然后朝梁珂露出一个献媚的微笑,说不好这又会是一个军团的后起之秀,早点表现出善意总比现用现交强得多。
梁珂对军衔高低倒是无所谓,反正也就是个临时差事,交接了军械,办好了自己想要办的事情,他自然是要离开的。但对明戈这么个性情中人所表现出的好感,梁珂还是从内心感激的。
“多谢将军的错爱,但阿拉贡自觉做一个尉官已经难以胜任,还请将军收回成命,好意卑职永远记在心中。”
明戈见梁珂谦虚谨慎,言语中知道进退,暗暗点头。
“有功自然当赏,这个军衔是你应得的,你就不必推辞了。对了,其他的军械准备得怎样了?”
“将军,投石机一百架、床弩三百架,冲车两百部、战车一百部,流火弹三千发、石灰弹三千发、床弩箭五千只,都几经打造完毕,等那些铠甲武器磨合完毕后一同运到比努克。此外,还有专用于击杀敌首的穿云爆裂箭十只,都是纳伦多的两个监造长老亲手打造的大杀器,今天职下也给将军额外带了几只,将军可以分发给贴身侍卫,相信在战场上可以起到奇效。”说完,梁珂朝皮德罗一努嘴,皮德罗跨步上前,从背后取下一个长木匣,皮德罗单手抱着木匣,另一只手抽掉木匣的顶盖,三只足有一米五长的粗长箭矢安静地躺在匣内的凹槽中。这八只长箭都是由上等精钢打造,由箭羽直至箭簇雕刻着几条蜿蜒的血红蟒纹,箭羽长度超过常人手掌,材料取自“凌云雁”的尾羽,这种大雁据说是禽类中靠自然能力飞得最高的动物,只有这种动物能飞越纳伦多的巅峰,它们的羽毛轻盈,羽管中空,羽翅又极硬,导向准确,一直被公认是制作羽箭的最佳材料,只是这种动物本来就稀少,再加上它们都生活在高寒山区,那里人际难至,所以真正被用在羽箭上的极其稀少。箭簇的制作工艺更加繁复,打磨成三棱的箭簇足有三寸以上,冬日的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森森寒光,方寸之间居然在三个凹面分别篆刻了三个完全不同的魔法阵,有风吹来的时候,隐隐能够感觉到箭簇上散发出的火热。
“将军,这些箭都加持了‘爆炎’、‘迅疾’和‘空寂’魔法,被射手射出之后会借助附魔提升三成左右的速度,射中目标之后会引发一个小型的爆炎术,虽然效果不如真正的爆炎术那么恐怖,但炸碎目标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哪怕只是射中目标的一条手臂,他也死定了。最可怕的是,由于‘空寂’的加持,这些箭支在飞行的时候是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如果用来偷袭敌方的指挥官,在没有防备的前提下,那他绝对没有幸免的理由。”梁珂耐心地给明戈介绍这些人间凶器的特点。
明戈用手轻轻抚摸着那几只长箭,就好像第一次抚摸自己那个让人着迷的三夫人的大腿一样。一个将军,在看到了足以改变战局的武器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尤其是这样的战略武器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那种兴奋与掌控一切的自信油然而生,他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北方战场上,他甚至可以幻想自己拿着这种箭,亲自射杀一只比蒙巨兽后那种三军振奋的场面,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克莱尔.嘉伦特亲手把上将徽章佩戴在自己胸前的那一幕,他……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过了许久之后,明戈将军才把手从那些长箭上移开,深深地望着梁珂问道:“这种东西……这……合适吗?”明戈本想问问这长箭的价值,但转瞬就打消了这种念头,这种东西又怎么是用金币能够衡量的呢?所以,他马上从政客的角度问了一个关键性问题。
“将军,这些东西并不在帝国军部采购的军械之列,这只是您个人收获的来自纳伦多的友谊,为了一军统帅的安全,又有什么不合适的呢?哈哈,不然这样好了,您给职下三枚金币,这就算卑职代您从纳伦多买来的防身之物,这样就不怕那些政客们呱噪了。”
“哈哈哈!你想的可真周到。布兹,给阿拉贡上尉三枚金币,把我的货物收好,毁坏一支,老子要了你小命。”
“遵命!”话音未落,从明戈将军身后走出一个身材魁梧,面相英朗的校尉,小心翼翼地从皮德罗手里接过木匣,盖严盖子后将东西背在背上。
明戈挥手让他退到一边,然后关切地问道:“阿拉贡啊!这么多战具的运输、养护是个大问题,军部给咱们核定的编制就两百个,你要是有难处,可千万要说出来啊!”
梁珂眼看明戈被自己哄得心花怒放,又是许官又是关心,马上借着台阶道出此来的目的。
“将军!您明察秋毫,职下佩服。正如您所说,如此庞大的战具运输,光靠职下招募的两百人是远远不够的,这还需要您跟军部沟通,多抽掉赤炎獠、孔卡兽、宽尾车等运输工具才行。此外,养护队和运兽的后期补给也要一并考虑进去,不然这种长途跋涉恐怕难以持久。”
明戈听完梁珂的话点头说道:“这些是自然的,回头你拟一个报告给我,我交给布洛伦斯去协调,军部总不会差饿兵的。阿拉贡,你的两百随员都招募好了吗?”
“是的,将军。职下的人都已经定下来了,他们大部分都来自纳伦多,以工匠为主,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好在不用上战场厮杀,养护战具那是他们的长项,这倒不用担心。”
明戈听完拍了拍梁珂肩膀,继续说道:“话虽然如此,但是军旅中不像世俗间,那些人桀骜不驯,从来不把帝国放在眼里,一时间让他们适应军中这么多规矩,恐怕很难,可别出了差错到时候不好收拾啊!”
梁珂面容一整,躬身说道:“多谢将军的提点,这也是职下所担心的,所以,卑职已经派我的副官先去了纳伦多,一是接收军械,安排运输事宜;二也是为了提前整肃军纪,教导那些矮人军中的规矩,免得到时候给将军找麻烦。”
“哈哈!那就好啊,你倒是知道未雨绸缪。说到新兵可真是把我气得够呛,你来看看。”明戈将军引着梁珂走到城墙边,登上那个临时搭建的低矮点将台,手扶着垛口指着那些乱成一锅粥的新兵大骂。
“你看看这些小兔崽子,哪里有一点士兵的样子,简直就把操练当成了过家家的儿戏,你看那边,一转身互相挤在一起撞倒一大片,居然还嘻嘻哈哈赖在地上不起来,这种兵怎么能带上战场,就是硬着头皮上了战场,恐怕也经不住那些狼骑兵的一次冲锋,哎!到时候只是徒增许多新亡灵,比努克多了些没了丈夫的寡妇和没了儿子的母亲而已。”
以梁珂的后世标准,这种乱哄哄的场面跟“军人”这个词就不刮边,还不如有组织的流氓强些。本来,他是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即使看在眼里,也只是冷眼旁观看看热闹,并不打算去管这种闲事,可明戈最后的几句话却动摇了他的心。是啊!这些半大的孩子现在心里还不知道什么是战争,更不知道战场的残酷性,他们今天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可明天到了战场上就可能变成无主的亡魂。到那时白发苍苍的老妈妈哭瞎了双眼,咿呀学语的娃娃喊破了喉咙,他们也再无法与亲人团聚,梁珂忽然想起不知道那个还存在不存在的另一个世界,想起自己的父母亲人,何尝不是撕心裂肺地哭着喊着,希望自己能够回到他们身边呢!想到这,他心中不免微微发苦,眼中泪水盈溢。
“阿拉贡!阿拉贡!你怎么了?”明戈将军看这位养护队长神情恍惚,不知道心中想什么,马上出声询问。
梁珂闻声,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神,马山拭去眼泪,憨笑着说道:“将军!阿拉贡有迎风流泪的毛病,让将军见笑了。”梁珂借着说话的时机,用目光一扫城下的‘乱军’,顿了顿继续说道:“将军,这些真的都是新兵啊!”
明戈将军扭头跟看怪物一样看了梁珂一眼,鼻子一哼,没好气地说道:“可不都是新兵嘛!”
梁珂挠了挠头,微微一笑说道:“呵呵!将军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五千人的队伍中,居然没有看到一个老兵,这就好比一群狼崽子中一头公狼都没有,这样的队伍要是想在短期内带起来,能够适应残酷的战争,是相当困难的。”
“哦?”明戈将军毕竟是军旅世家,科班毕业,没上过战场不代表没有见识,梁珂几句话就点出了问题的要害,他也开始对这个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的手下临时工有了兴趣,马上追问道:“那么,依你看,怎么才能让这些新兵蛋子快些成长起来呢?”
梁珂哈哈一笑。
“将军!您这是在考我呀!阿拉贡商人出身,这个养护队长还是临时的,怎么能懂得带兵打仗的道理,我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梁珂深知树大招风,露头的椽子先烂的道理,尤其是在自己的上司面前,如果自己侃侃而谈,把对方衬托得跟个白痴一样,最后肯定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