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水獭捏起一小块肉干送进口里,仔细品尝后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了自己的故事。
“我想,现在提起亚特伍德.道森这个名字,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呵呵!”
胖水獭自嘲地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道:“在很多年前,亚特伍德这个名字曾经是一个国家的荣耀,是人民安全的保障,是……是姑娘们藏在心中的情根。当然,也有相当多的人讨厌这个名字,恨不得这个名字根本没有出现过。
那是个驯兽师的时代,在科姆尼亚大荒原上,几乎看不到不被驯服的生灵,由于野兽种群庞大、繁殖迅速,作战悍不畏死,所以,兽族的军队异常强大,一度在很长时间里,奥尔德尼发出的声音几乎可以让任何国家的君主俯首帖耳。而我,亚特伍德.道森,驯兽师中的‘大德鲁’,所有野兽军团的掌控者,被兽皇授予伯爵爵位。
那些年,我和我的伙伴们为了兽族的疆土纵横驰骋,立下赫赫战功,敌人们只要听到我的名字就会瑟瑟发抖,我的金眼雕落在哪座城池的旗杆上,那些懦弱的城主就会打开城门,跪在地上迎接我的大军进城,府库中的金银财宝任我取用,各族的美人都会匍匐在我的脚下,亲吻我的靴子,而我亚特伍德,不屑于多看她们一眼……”
说起以往的风光经历,胖水獭亚特伍德难掩得意,眼角皱纹堆叠,鼻尖上翘,嘴上的长长触须抖动不停,就像又重新闻到那些女人身上为了取悦他而涂抹的花露芳香。梁珂非常配合他的表演,适时露出赞许的微笑,不住点头,好像多年的老友知音。
荣耀不被人知是英雄的痛苦,所以,胖水獭讲起自己的光辉岁月滔滔不绝,当他自己也开始觉得无趣的时候,突然面色阴沉下来,话锋一转说道:“嫉妒!是人类最坏的品质,没有之一。我的功绩终于招来了灾祸,那些只会吟唱诅咒的祭司们失去了昔日显赫的地位,兽皇开始更愿意倾听我们驯兽师的意见,于是,那些无能但却卑鄙的家伙策划了一次针对我的无耻阴谋。
那次内阁会议一改往昔,大祭司出奇地没有与我争论增加兽栏维护费预算的额度,我暗自欢喜,在奥尔德尼旷日持久的政治斗争中,我们又赢了一局,似乎再有一次,那些祭祀就会自己滚蛋退出议会。
议会结束以后,兽皇的书记官通知我兽皇有要事密谈,这更让我沾沾自喜,于是我独自去了兽皇的书房。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刚走进去,门就被关了起来,门后一名狐族少女衣衫不整,下体血迹斑斑地倒在地上。我本能地蹲下来想要扶她起来,可她却大声叫嚷开,哭喊声马上招来了守卫,与守卫一同赶来的还有那位满脸狞笑的大祭司。
后面的故事我想不用我说你们也会猜到,地位尊贵的大德鲁垂涎于太子妃的美色,**遭到抵抗后,恼羞成怒将美人推倒在地,结果导致太子的骨血流产。兽皇感念我这个倒霉鬼以往的功绩,决定不杀,可是该死的大祭司却建议活罪难逃,于是,在所有祭祀的圣歌中,我被施加了恶毒的‘加布林变形术’,从此,大德鲁亚特伍德成为了一只被人遗忘的水老鼠。”
“哦?这么拙劣的栽赃怎么会被认定?”梁珂不解地问道。
“呵呵呵呵!”
胖水獭笑声萧索至极。
“谁都知道那是一个骗局,可是谁也不愿意为了我去得罪大祭司,年少轻狂的我实在记不清楚到底得罪过多少人,直到自己被关进笼子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在那张桌子的四个边上就坐的,居然没有一个是我的朋友。以往充斥在我耳边的无限赞誉,也只是不值钱的奉承而已。”
“那么,后来呢?”
“后来?呵呵呵!那个该死的阴谋家居然试图去推翻兽皇的统治,安宁的奥尔德尼变成了战场,不知道是谁,趁乱砸开了地牢的大门,我跟着那些死囚一起逃了出来,一只孤独的水獭,要想活下去就只能跑到水脉纵横的南方。好在,加布林变形术也有一个好处,做为一种恶毒的诅咒,它会延长被诅咒者的生命,以便让被诅咒者承受更多的痛苦。所以,很不幸,先生们!我活了很久,为了继续活下去,今天你们会成为我的食物。”
平托听到这里,身上的蓝焰猛地窜上洞顶,举起大剑就要拼命。梁珂赶紧叫住他,然后转头向胖水獭说:“尊贵的大德鲁!您不觉得吃掉同类是一件非常令人作呕的事情吗?”
胖水獭亚特伍德努力地抬起屁股,用小木棍支撑起身体站了起来,那些大老鼠似乎得到了某种指令,突然将全身毛发根根竖起,向梁珂一行人吱吱怪叫着缓缓逼近。胖水獭也失去了耐心,声音尖锐地说道:“这里只有一种生物,我和我的孩子们都已经吃腻了同类,吃掉你们算是换换口味罢了。宏恰杜亚!“
多年的孤寂已经让原来的大德鲁变成了半个疯子,他根本不愿意浪费时间考虑任何人的感受,胖水獭一声令下,那些早已经按耐不住的大老鼠像投石机发射出的石弹一样扑向梁珂和平托等人结成的防御阵型。
年轻的魔族将军早已经被这只胖胖的大老鼠给激怒,在他脑海中从来都是悍勇的厮杀,今天被一群老鼠困在这里,简直就是他平生的耻辱。他怒吼一声,双手大剑虚空横着斩了出去,一片滚滚蓝焰瞬间把前方的几百只大老鼠烧成了焦炭。在他身旁,地狱三头犬三多也摇着大脑袋喷出几口熔岩,来自地狱的火焰毁灭无数生灵的同时,也在梁珂的正面竖起一道持续燃烧的火墙,那些试图穿过火墙的老鼠发出绝望的叫声,前赴后继地烧死在火焰中。
在梁珂身后,暴风女王卡戴珊大发淫威,瞬发的“风暴之舞”裹挟着无数风刀,将地上的老鼠切割成肉片。她背后的那些触手不断舞动,快速地选择体格硕大的老鼠变成自己的奴隶,于是,那些被控制的老鼠开始转过头撕咬自己的同伴,一时间吱吱怪叫充斥整个山洞,让人不寒而栗。
“亚特伍德!擦亮你的眼睛看看,即便你战鼠无数,可它们战力太低,早晚会被我们屠杀干净,我劝你还是让这些老鼠退走,有些事情可以慢慢谈。”
“谈?谈什么?”
亚特伍德在开始战斗的瞬间就认识到了这些人的强大,他把自己缩成一个肉球,顺着缓坡迅速滚回了自己的小水潭,浮在水面上,露着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向梁珂叫喊。
“别以为你们战力强大就吃定了我,那老头的十几万大军我打不过,可是就你们几个魔法师和魔宠,能有多少魔力,等你们油尽灯枯,我就可以肆意品尝你们的脑髓,也许吸干你们的精华,我就能破除这个该死的诅咒,这是神灵赐给我的机会,你们就乖乖等死吧!嘎嘎嘎!”
胖水獭的笑声难听至极,钻进梁珂耳朵中让他不禁打了几个冷战。他并不知道,这是高级驯兽师独有的一门声学技能,他们可以通过这种独特的嗓音激发动物的凶性,同时,也能让人类感到身体不适。
“狗屎!”梁珂骂了一句粗口。
“看来惨痛的经历并不能改变他自以为是的毛病,不打疼他是没法谈的,阿喀琉斯大人,卖点力气,让他知道知道魔龙大人的厉害。”
“用不着你教我,你死了,我也没法活。”
阿喀琉斯一声冷哼,不再说话,一个“大恐惧术”丢了出去,刚刚被激发得眼睛充血,以为自己已经是无敌巨龙的大老鼠瞬间就委顿下来,有些胆小的甚至直接转头钻回自己的洞中藏了起来。
眼看着本来就弱小的兵员又出现了大量流失,气得胖水獭亚特伍德嗷嗷怪叫。
“该死的黑魔法师,只知道隐藏在黑暗中的偷袭者,有种你出来跟我的孩子们对决。”
任凭他如何咒骂,魔龙蛋阿喀琉斯也不可能从梁珂脖子上跳下来跟他拼命,亚特伍德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的队伍被这些强大的敌人一点一点消耗掉,他的心也随着慢慢收紧。
与此同时,看上去占据绝对优势的梁珂等人也并不轻松,那些悍不畏死的老鼠前赴后继,潮水一样冲击着平托等人构筑的防线。平托身上的魔焰已经开始变成惨淡的白色,这样的火焰已经失去了附着燃烧的能力;三多的口水早就吐尽了,他只能依靠另外一只脑袋发出的闪电锁链进行战斗,可很显然,这种对单体伤害巨大的魔法对付数量庞大的老鼠作用不大,有十几只大老鼠已经冲破防线,窜上了三多的后背,开始撕咬三多的血肉。虽然三多皮糙肉厚,可是那些鲜亮的红毛被一撮撮撕扯下来,把强大的地狱三头犬气得仰天狂吠。皮德罗和梁珂怕伤到三多,根本不敢用刀去劈砍那些讨厌的老鼠,只能张开手掌,拼命地拍打,帮助三多减轻压力。暴风女王看上去依然潇洒淡定,但是从她身体里发出的风刀也开始渐渐稀疏,好在她控制的老鼠越来越多,互相撕咬的场面越来越惨烈,地上的鲜血已经汇成小溪,把胖水獭的小水潭都染成了红色。
平托的卫队已经开始出现伤亡,原本以为被大军趟过的回家之路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他带在身边的人主要以侍从和斥候为主,战力低弱。这些魔族战士往往被大老鼠扑倒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数以百计的老鼠一拥而上,分分秒秒之后,地上就多出一堆死状凄惨的白骨。
平托看到昔日的同袍一个个倒下,眼中就要滴出血来,他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之后,快速吟唱咒语,雄壮恐怖的荆棘魔再次被他召唤了出来,荆棘光环闪过,山壁上荆棘藤蔓疯长,这些藤蔓就像巨蟒翻身,一遍遍滚过战场,那些来不及躲避的老鼠被尖利的长刺串在荆棘藤蔓上苦苦挣扎,可等待它们的只能是死亡。
躲在水潭中的胖水獭亚特伍德看到那些脑袋已经碰到洞顶的岩石怪物踏着沉重的步伐向自己走来,他的心沉到了肚子外面,他毫不犹豫地尖声叫喊起来。
“谈判!我愿意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