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性的嗓音响在耳际。
顾青姿只觉得整个人一酥，很快又精神一震。
“诶……”师兄居然又夸奖她写得好了！
她喜不自禁，不免把笔顿了下来；侧眸看人的时候，神采奕奕的，只觉得师兄那张精致容颜似又惑人了几分。
她不自觉脱口而出，“一日不见，师兄似乎又俊俏了不少。”
沈容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厚脸皮地回，“你说话总是这么诚实。”他轻轻地笑，眉目醉人，“不过任务不能少，你该读就读该写就写，想来如此坚持下去，很快便能写出一手好字了。”
顾青姿心情好，十分矜持，“师兄说得对，在读书习字上，自然是不能偷懒的。”她耳际回旋着一手好字的字眼，不觉信心满满。
沈容看着她那如花儿一般的笑容，又觉得自己说话不能太笼统，故而很是尽职尽责地多说了两句，“你有这样的觉悟是极好的，先生若是知道了，想必十分欣慰。若是想写得好字，一个是要下苦功夫，一个则是贵在坚持；只要你日日不落下，来个三年五载，你的字便能十分出众了。”
顾青姿笑容一滞。
三……三年五载？
这个和很快可差得多了！
顾青姿很是哀怨地瞅了瞅一旁的俊俏公子，“师兄，劳烦您以后表述得准确一些，省得我空欢喜一场。”
沈容不厚道地笑了笑，敷衍回她，“我记下了。”
二人正说着话，冷不防的，却是响起了敲门声。
声响极轻，顾青姿却还是看向了门口。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下来，还是头一回在他们授课的时候有人找上门来。
为此，顾青姿倒是十分体贴，“师兄，看这样子怕是有什么急事，您不如去看看。”
师兄是个官，而为了能专心辅助她的课业，想必也是吩咐过没什么事不要打扰；若是寻到这里来的，八成是有重要的事。
果然，就见那人噙笑站了起来，“你先自己学着，我去去就来。”
语毕，他大步走了出去，便看到他的贴身小厮有贵挨着亭柱站着。
见他出来了，忙迎了上来，小声道：“爷，您交代过没事不要打扰，可程尚书深夜求见，怎么劝都劝不走，还说一定要见到您。如今就在正厅里坐着，小的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得过来找您了。”
沈容嗯了一声，面上的笑容早也隐去。也没多说，领着有贵一同往正厅去了。
彼时，程尚书的眉头皱得死紧，他坐不住，正来回踱步。不时抬眼看看外头黑漆漆的一片，希冀着沈相能快些出现。
待他在屋里转了几圈后，他要求见的大权臣便站在了门口。
他不敢懈怠，登时正正经经行了跪礼。
沈容虚扶了一把，“程尚书无需如此多礼。”又径自在主位上坐了，不拖泥带水，“程尚书深夜求见，怕是有什么急事，你不如直接说。”
程尚书稍稍垂着头，抱拳道：“按理说，朝堂上的事应在朝堂上解决，不应私自前来打扰。可微臣在偶然间得了消息，着实是十分震惊，故而才会巴巴来求见您。”
沈容抿着唇没说话，眉目深沉地等着跟前的大臣继续往下说。
程尚书说的急事，便是告了罗小将军也就是罗贵妃的娘家哥哥一状。
“……前几日，微臣的人在凌霄城的一处大客栈里遇到了几个蛮夷人。按理说，凌霄城处在边界处，会有蛮夷人并不稀奇，可坏就坏在有个长得极像罗小将军的人与他们进了屋，交谈了许久都不见出来。沈相想来也是清楚，蛮夷明面上是与我国交好，各自相安；可近来他们吞并了周边的不少小国，不断在扩大疆土。强大了不少之后，越发蠢蠢欲动，屡次对我国边境小城进犯；虽小打小闹，却掩不住它的狼子野心，想来是对我国虎视眈眈的。罗小将军是罗大将军的犬子，而罗大将军掌着虎符兵符，若是与蛮夷勾结在一处，内接外应的，那可是大不妙啊！”
说到这里，意思已经是十分明白。
程尚书此次前来丞相府，便是认为罗小将军在凌霄城的行迹太过诡异，有勾结蛮夷的可能。
沈容拿手在桌沿缓慢敲了敲，“你的人可看清了？可别因此冤枉了好人。”
程尚书就差举手发誓，“千真万确，否则微臣也不敢胡乱告到沈相跟前。着实是这桩事非同小可，微臣也不敢瞒着。”
沈容默了默，最后只道了一句，“辛苦程尚书了，可还有别的事？”
程尚书愣了一瞬，忙回，“没了。”
沈容点了点头，“既然如此，程尚书便早些回去歇下，天黑也冷，注意盖好被子。”扭头便唤了有贵准备把人往外送。
程尚书则是不甘心，倒是没想到跟前的大权臣听完之后，竟是如此云淡风轻一笔带过，连个表态都没有。
他眉头深皱，看起来十分着急，索性壮着胆子跪地多说了几句：“……此事关系重大，若因此使得国家陷入危难之中，那将是大大的不幸，还请大人要三思！”
沈容的眸光有些冷，“那依程尚书之见，本相应该如何处理？”
程尚书没发现跟前大权臣的语气不对劲，当下一磕头，便把早就想好的说词一股脑儿说了，“微臣以为，大人应该把罗大将军及罗小将军抓拿归案，好好逼问一番，调查清楚是否真与蛮夷有来往。若是有，便砍头示众，才能给其他人起一个警醒作用；同时加强边疆防守，方能稳固我国疆土……”
语毕，又是虔诚一拜，“大人觉得微臣的建议如何？”
沈容闲闲看了他一眼，忽地笑了，“程尚书既然如此有才，不如你来当这个丞相如何？”
原本洋洋自得的程尚书，神色陡地一变。他飞快地抬头，眸底都是惊恐；须臾之后，忙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微臣一时太过着急，给失了分寸，还请大人不要往心里去。”
……跟前的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沈相，他当真是蠢透了，竟还敢在他跟前滔滔不绝说了一堆解决办法。
哪怕沈相没开口，那也轮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