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闫疏影离开洞穴,我上前握住一把扎在白毛狐狸身上的黑飞刀,嘴里轻声说道:“来世再去寻你家主人吧。”
话音落下,随着寒光一闪,白毛狐狸的身子已经断成两截,摔落在了地上。
不断渗出来的鲜血将一小片地面打湿,白毛狐狸那神采奕奕的瞳孔也在这一刻变得毫无生机。
死胖子看着这一幕,感慨道:“这白毛狐狸来世定是个情种。”
我把白毛狐狸身上的黑飞刀一一拔出,在身上蹭了个干净,递到死胖子面前道:“你去给疏影送去,我要砸这鬼花石桥了。”
“你刚开完莲华没多久,不歇歇?”死胖子担心道。
我摇头道:“不用,这野棒槌精一时不落我手里,我心里就一时不安稳。”
死胖子从我手里接过闫疏影的黑飞刀,开口答道:“那行吧。”
待洞穴里仅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提着魑魅魍魉再次走上了鬼花石桥。
脚掌在鬼花石桥上结结实实的剁了两脚后,我体内的元真气再次急速运转起来,飞快的穿梭在肌肉筋骨之间,皮肤也变成了烙铁般的火红色,一股充盈的力量之感遍布身体。
“李叔,我这就可以拿到救你的药了。”
在心里说完这话,我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握住魑魅魍魉的双手更加用力,骨节已经微微泛白,双眼锁在鬼花石桥上的一处。
“给我开!”
随着一声暴喝响起,一道血红影子撕破空气,直奔向鬼花石桥,强烈的劲气将桥面上的灰尘都吹散开来。
“咚咚”
魑魅魍魉与鬼花石桥的撞击声,在洞穴内不停回荡起来。
此时,在黑灰色的桥面上,已然出现了到一指粗的裂缝,并且蔓延至大半座石桥。
“咔!”
突如其来的清脆响声,无疑是在平静的湖面中投下了一块巨石。
霎时间,鬼花石所制成的石桥猛然塌陷,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砸到了莲花池中,掀起了接连不断的水浪。
我趁着还没掉到莲花池中,脚尖赶紧在一块较大的石头上,借力踩了下,逃离了这里。
几秒钟过后,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是清一色的石块残骸了。
“棒槌棒槌”
熟悉的鸟叫声传入我的耳中,不过这次似乎比前几次,都叫的欢脱一些。
我抬头看了下棒槌鸟,心说这货也是够有毅力了,我们刚都打成那样了,它还不走。
“想不到我丁箴聪明一世,最后居然会栽在你这个毛头小子的手上。”一道略带自嘲的声音忽然响在洞穴里。
我寻声看去,只见一道虚幻的白色人影,从莲花池中缓缓飘飞而出。
不用多想,这人肯定就是那位不曾露面的幕后大佬,想着用禁忌式将自己复活的剪纸巫人了。
虽然我俩未曾谋面,但我刚杀了它的白毛狐狸,又毁了他多少年的心血,这
我干咳两声,开口道:“那个,小辈刘平安,是阴九行中的刽鬼匠人。
今儿坏了前辈一生的心血,是我的过错,但野棒槌精,我还是要拿走。
希望前辈不要阻拦。”
客气话说完,我手握着魑魅魍魉,将其往前轻移了半分。
丁箴听到后,轻蔑的笑了一声,开口道:“想不到我竟然会被一个小辈威胁。”
说实话,对于丁箴,我是没有半点惧意的。
他一直被镇压在鬼花石桥下,魂魄散去多半,而且他现在的魂魄还为白色,对我可以说是,没有半点威胁。
“小子,忘告诉你了,那野棒槌精上,有我下的巫纸,只要我不答应,即便是你拿到了,也毫无用处。”丁箴笑着说道。
听到这番话后,我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小可爱,你墨迹啥呢,这半天了还不出来。”死胖子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响了起来。
我被丁箴刚才的那番话扰乱了心境,回了声“没事”后,便不再说话了。
这时候,死胖子和闫疏影已经来到了我身边,待前者瞧见丁箴后,开口惊讶道:“这老哥就是学哪吒重塑肉身的剪纸巫人?”
我没开口应死胖子的话,倒是丁箴看我吃了瘪,乐在其中的说道:“不错,正是老夫。”
“您老也是心大阿,这魂魄都快散了,不去投胎,还搁池子上漂呢?咋滴?还要我们送您一程?”死胖子口无遮拦的说道。
丁箴对死胖子的话,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回了句,“牙尖嘴利。”
闫疏影瞧见我脸色不对,简单明了的问道:“有事?”
我点了下头,将野棒槌精被下了巫纸的事,告知给了他们两个。
死胖子听完,给我投了个白眼过来,数落我道:“小可爱,你咋这完蛋呢,他说啥你信啥?那野棒槌精你瞅见”
死胖子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因为一只近乎人形的人参,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丁箴的脚边,上面还贴着一张满是晦暗文字的巫纸。
“我操”死胖子嘴里蹦出了两个字来。
“前辈,这鬼花石桥已坏,您的魂魄在世间停留不了多久了。
即便是您攥着这野棒槌精不放,也救不了您。”
丁箴一挑眉毛,笑着开口道:“所以,我就要把它拱手相让给,坏我心血的你们?”
我咬了一下牙,不知该如何回答。
死胖子这时候厚着脸皮,讪笑道:“丁前辈,我们这边不是救人心切,需要这野棒槌精嘛,而且您说您都活了一生了,何苦恋着不放手呢。”
令我们意外的是,丁箴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你以为我愿意再活这一生吗?”
这下可真给我们三个给整懵逼了,听他这意思,是不惜的用野棒槌精续命阿。
死胖子率先问道:“前辈,您这话,我怎么听不太懂呢。费尽周折续命的是您,怎么不惜的继续活下去的也是您?”
丁箴不答反问道:“今年是那一年?”
虽然不懂丁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但死胖子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20xx年。”
我则是白了他一眼,继续道:“壬辰年。”
“倒是巧了,正好叫你们这一辈摊上。”
我不明所以道:“前辈,您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丁箴缓缓的吐出口气,开口道:“你们知道每隔百年左右,阴九行都会迎来一次大劫吗?”
“您说的是黑鬼?”死胖子问道。
“不错,鬼分五色,白,青,紫,红,黑,其中黑鬼又名“狱鬼”。
前四色的鬼,世间常有,但狱鬼,每逢百年,方出一只,次次都搅的阴九行天翻地覆。
我们那一代所对抗的狱鬼,名为段承二,折损了阴九行内近半的手艺人,才将其斩杀。
事后,麻衣相爷的行主做了一个梦,梦见数百年后的阴九行遭到了灭顶之灾,各行当的手艺人无一幸免,尽被狱鬼杀害。
半夜惊醒后,他闭关半年来解这个梦,最后算出了此难的时间,丁巳年。”
“丁巳年?”死胖子愣了一下,然后瞪大眼睛说道:“那岂不是明年?”
我皱眉问道:“那前辈,您之所以用禁忌式为自己续命,就是想着在这一年活过来,去降服那狱鬼?”
“降服?”丁箴自嘲道:“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只能说出份力。
我毕竟曾是剪纸巫人的行主,不想看着自己一手操办起来的行当,被毁于一旦。”
对于丁箴是行主一事,我们三个多少能猜的到,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多吃惊来。
“说起来,你小子是怎么知道我们剪纸巫人行当的‘禁忌式’的。
这门手艺,别说是你们这些行内人,就连我们行当里面的一些手艺人,都不曾知道。”
“我师父有一书房,里面记载着阴九行各行各当的事情,我就是在那里面有幸得知的。”我如实的答道。
“记载着阴九行各行各当的事情?”丁箴说完这话,摸着下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前辈,您到现在,魂魄仍未变其色,刚您又同我讲了您的生平。
我认为您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今天我们毁了您的心血,错在我们,但事已至此,没有再挽回的余地了。
还望前辈去了巫纸,好叫平安拿回去救人。”
丁箴听完我的话后,微眯着双眼细细打量起我来,开口问道:“刽鬼匠人的三门手艺,你已会了几门?”
“仅有‘莲华’一门。”
丁箴闻言皱了下眉头,继续问道:“你今年年满十八了吗?”
“还差两三个月。”
“按常理来说,就十七岁会了‘莲华’来看,还算可以,但我看你对‘莲华’的掌控上,还欠缺着不少的火候了。
如果你师父真把重任交于你,你这小子,还差些。”
“前辈,您可别小瞧我家小可爱,虽说他现在仅会一门‘莲华’,但您知道他啥时候开的阴阳眼吗?几个月前!”死胖子为我鸣不平道。
“几个月前?!”丁箴朝我投来一个询问的目光,开口道:“真话?”
我点头道:“嗯,我父母知道阴九行内手艺人的不易,所以一直瞒着我,但在几个月前,出了些变故,我又走上了他们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