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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多情总被无情伤(1 / 1)

月宫旁的桂树,寄居着晶莹圣洁的霜花,它们从未说过一句话,彼此相望,近在咫尺,远在江湖。

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沙沙的敲打窗棂,院中挨着墙种植的金丝竹也顺着风雨簌簌作响。明天夜里便要入宫勤王了,这场秋雨是要洗刷掉过去辛酸的痕迹吗?

卢郅隆配着玉带金冠,他一直站在窗边,雨丝微斜,飘飘洒洒坠落在他乌黑笔直的剑眉上,落在他闪烁着灵气的眸子上,落在白皙瘦削的脸庞。

“启禀侯爷,已经是四更两刻了,您该安歇了,明日还有政务要忙,当心身体啊!”卢郅隆回过头来,偌大的房间里没有旁人,夫人元纾出现在面前,刚才那些关切的话语正是她说的。

卢郅隆感到委屈,无奈的笑道:“元纾,你说,要是她有你一半的知心该多好呢?”

元纾听了卢郅隆的话,局促不安的说道:“侯爷,您折煞妾身了,妾哪里敢跟卫公主相提并论,妾只能心疼您,而卫公主是能帮侯爷建功立业的贵人啊。说句冒犯侯爷的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到底不是一厢情愿的事儿,急不来的,侯爷若是有意,妾愿意尽力全侯爷的心思。”

卢郅隆听了这段一针见血的话并没有生气,只是轻轻抱住她:“元纾,我卢郅隆几世修来的福气,娶了你这样识大体有端庄贤惠的女子啊?”

元纾将手轻轻搭在卢郅隆肩上,倚在他怀中,笑道:“侯爷,妾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而卫公主是那可遇不可求的人物,若能为侯爷谋卫公主来,妾愿意把正室让出来。”

卢郅隆双目轻轻闭上,张开双臂道:“宽衣。”

十个宫女低着头鱼贯而入,为首的什么也不拿,第二个端着一盆兑了芦荟汁子和星辰花泡的水,第三个手中一个红木雕花托盘,里面是三条叠成四方的棉布手巾。第三人手捧六寸长的海棠七宝水晶杯,里面是加了少许盐的温水,第四人手中托盘和第二人相同,盘中盛得是牙刷和一个葵口琉璃盖碗,里面装着御制青盐。第五人托盘中是一盏安神汤,第六人盘中是一对棉花填的敲腿锤,用织金缎子缝制,万事如意的花样儿。第七人托着寝衣,第八人捧过安神香的博山炉,第九人托着紫檀双龙会镶宝梳子,叠的四方的接头发的绸子。最后一人拿着空托盘,准备把需要浣洗的衣物拿走。

好一番折腾后,卢郅隆才躺在床上,撂下幔帐的时候,卢郅隆翻个身对她说:“元纾,这辈子,在我心中你的地位无可取代。”

夜里只能听见蝉鸣躁动,夜凉如水,心凉如夜。

五更时天渐渐的亮起来,泛着鱼肚。

卫枢端坐在郁金堂中,信枢司善保和掌管金枢的邓柳夫人跪在下面,金旻暂时掌管刺枢,便坐在卫枢右边的座位。

刺枢在百玦共有死士八千人,现在已经再百玦王城附近聚集了足有四千之众,还有一千人已经分批进入城中。或在百玦郁金堂附近的茶楼酒肆烟花之地,或在郁金堂院子客房中,或在镇国侯,昱忞侯府邸住下。

“今天既然召了大伙来,就是由大事儿要说。”说着顿了顿,冷笑道:“其实我不说你们也知道是什么事儿,那我索性就开门见山了,半个月前,我从金枢提了二十万金的事儿,邓柳夫人你知道了吗?”

邓柳下意识的瞥了卫枢一眼,低着头道:“妾知道。”

“刺枢使去拿钱的时候,你手下人是怎么说的,我记性不好,你再给我说一次。”卫枢似饶有兴味的问道。

“妾,妾不知道。”

卫枢指着金旻道:“你来说。”

金旻面上略过难色,但还是如同宣旨一样回道:“邓柳夫人手下人说,邓柳夫人和保爷还未起床,叫臣等他们着。”

司善保号称名士,这也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被人当面揭穿更是觉得面子挂不住,心说:“争权夺利不过是男人之间的斗争,床笫之事不过是一时糊涂,何必要宣之于众,杀父之仇不过如此。”

邓柳夫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名声,她的名声原本就不好,在跟了前金枢使钱可若的之前就和人好过,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如同瘙痒,瞥了一眼司善保,见他面上发恨,便不好说什么,自己低着头不言语。

司善保仰起脸,玩世不恭道“侯爷,明人不说暗话,争权夺利是政客永远的手段,你我也不例外。可你何必要当着众人面前毁我声誉?”

“司善保,你是一个聪明人,做事也很周全,这我看得出来。我卫枢敬佩周全的人,所以,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活命的机会,你敢不敢跟本侯赌一把?”卫枢一招手,金旻叫人端上一个漆盘,当中有一个黄铜镶宝转心壶,两个黄铜镶宝广口杯。

邓柳夫人一见那转心壶,便知是要赌命,慌忙连着磕了几个头,眼泪止不住的喷涌而出:“侯爷,我的祖宗,妾做了什么,要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就算是死,也叫妾死个明白。”

“你闭嘴!”司善保冲着邓柳夫人一声长啸,邓柳吓了一跳,见他面如青石,顿时唬的魂飞魄散,捂着丹唇不敢出声。

卫枢偏头打量着司善保,到底是个久经江湖的老油条,丝毫不见心虚气短,眼中渐渐浮现一层阴霾,将那转心壶倒了两杯酒,端着酒,走到卫枢案边,酒杯推在卫枢面前:“既然是侯爷要和在下赌命,这酒应该侯爷来喝。”司善保眼中满是诈意,让人不寒而栗。

金旻喝道:“司善保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给脸不要脸!”说话间,剑已出鞘。

卫枢端起酒杯,缓缓站起身来,将酒一饮而尽。司善保侧目见了,也将酒喝了干净,笑道:“侯爷,你果真敢赌。既然如此,那我也奉陪到底。”说着眼中愈发犀利,似野兽瞄准猎物般,眼眶血红一片,大喝一声:“来啊!”

话音刚落,只听的砖瓦被击碎的生意,司善保从腰间抽出一把六寸来长的短剑,直向卫枢刺去,卫枢向后一撤,被金旻拉住,躲开了剑刃,摔在凭几边上,转身向后躲闪。

金旻护着卫枢往屏风后面躲闪,信枢一干人等,足有三十人围在司善保身边。刺枢死士也从破门而入,强强对峙。

金旻道:“司善保刺杀枢君,大罪已定,给我拿下。”

只听得一阵喊杀,两拨人脚混杂在一起,相互厮杀。卫枢被金旻推出郁金堂,司善保和邓柳夫人见状便一直追出来,邓柳袖筒中藏着寸把来长的的铁剑暗器,一挥袖子,一把短剑便从袖筒飞出,直直钉在卫枢身后的假山上。

金旻拔剑相向,司善保也从腰间抽出剑来,缓缓握住,高手过招,杀气腾腾。招招致命,剑锋相碰,迸发出火星,两人死要决一死战。

邓柳见卫枢身边无人,便也从腰间拔出一柄腰带软剑,向她刺来。猛然间听得一声大喝“你还要逃到什么地方?”一双怒目如狼似虎,柳叶弯眉下一双吊睛丹凤眼让人不寒而栗。“就你这点本事也配做枢君吗?先太子的弟弟就是这样的酒囊饭袋吗?”

邓柳夫人丰盈,手脚很有力,卫枢瘦削只剩骨架,手无缚鸡之力,自知抵挡不住,便往太湖石假山中藏匿。直到逼迫至一处死角,卫枢贴在墙壁上,只觉得背上发凉。

“死到临头也不敢拔剑,真是个懦夫!”邓柳夫人一言说的卫枢才醒悟过来,自己腰间挂着卫王剑,慌忙抽出来握在手中。

邓柳见卫枢剑都拿不稳,不由得轻蔑一笑:“晚了。”说着挥剑便劈,卫枢将手中剑刃一磕,只听当啷一声,邓柳手中剑刃折断,剩下半截握在手中,仿佛一截儿树桩。索性将剩下的一扔,飞起一脚,踢在卫枢手上,卫枢一吃痛,剑落在地上,被邓柳抢在手中。

卫枢心已经凉了半截,双目轻合等死。邓柳笑道:“小家雀儿也想飞过老鹰,可笑。”说着正挥起剑刃向卫枢砍去,只听得宝剑落地的声音,邓柳一声惨叫。射箭的乃是闻讯赶到的卢郅隆。

她手腕处中了一箭,卫王剑被扔在地上。卫枢睁开眼一瞧,便将那剑踢开,邓柳手腕已经被刺穿,箭头在她白皙的手腕上冒了出来。她猛地向卫枢扑过去,用手掐住卫枢的脖子,她手腕处的箭头划在卫枢脖子上,留下一道伤口。

卢郅隆搭弓又是一箭,箭头穿过邓柳的头颅,正正设在后脑上,她眼睛大睁,手上的力气松了。卫枢伸手去摸自己喉口血迹,靠着墙,皱皱眉。

卢郅隆快步向卫枢跑去,扶了一把,还未寒暄一句,只听得金旻一声大喊:“侯爷小心!”卢郅隆应声回头去看,只见一根短剑向卫枢射来,卢郅隆伸手便把卫枢拦在怀中,肩头被肩头划伤。

金旻挥剑便刺,司善保在假山石上射了暗箭,一时没有防备,被金旻刺了个透心凉,一头栽下来,满脸满身都是血。

“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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