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而冷冽,一如往昔。
冷酷漠然的眼神、干脆利落的动作,紫霄卫浑不似凡间的士卒,倒更像是上苍派下人间的执法者。
他们的无情和强大,在匈奴士卒的心中所种植的是一颗恐惧的种子,而这颗种子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长越大,并逐渐的流传而出……
惨叫声、呼喝声、厮杀声混乱而喧嚣,天依旧蔚蓝,可土地却已然被无尽的血色浸染。
匈奴大军仿若没头没脑的蚂蚁四处仓惶逃窜,无极军士卒则是井然有序的分兵追赶剿杀。
三十多万匈奴大军竟是须臾之间便彻底崩溃,除了最中间的数千骑兵。
这些骑兵非但没有如同那些同伴一样竞相逃窜,反而气势更加沉凝,稳然立于马背之上,眼中所透射出的乃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他们都是乌蒙的近卫铁骑,他们与乌蒙同出自一个部落。
如今主将欲携敌共赴死,以捍卫匈奴的尊严!
他们又岂能弃却自己的主将而去?
匈奴人或许有贪生怕死之辈,但塔乌部落没有孬种!
匈奴大军已然溃败,追袭的任务自有无极军主力和关羽的骑兵去完成;
安静思和张飞则是带∵长∵风∵文∵学,¤↙±et着三千紫霄卫来到了那一片安静的原匈奴大军最中央。
张飞面带奇异之色的看了一眼沉凝如山的匈奴骑兵,而后看向安静思笑道:
“这些骑兵倒是不凡,想来跟那个高台上的匈奴将领有关。
不若让俺老张前去劝降?”
安静思却是缓缓摇摇头,正容开口道:“不必了。这些人赴死之决心已定,再如何劝降也是无用。”
张飞没有质疑,他也是看出了那些匈奴士卒眼神中所蕴含的意味。
此时,戏志才亦是在一行紫卫的护卫下来到了场中。
打量了一番场中的情形,戏志才可惜的摇了摇头,而后看向安静思道:
“安军主,这些匈奴士卒死志已定,不若由惊风弩车射杀吧。”
安静思眉头微皱,摇摇头道:“他们都是真正的勇士,对于勇士,若是以此法袭杀,那却是有些卑劣了。
世间之勇士,不论出身为何,都理应受到尊重!
某将统帅紫霄卫送他们一程!这乃是他们应得的礼节。”
戏志才脸色微变,有些不悦的说道:
“安军主此言是不假,但我无极军每一个士卒皆是十分宝贵,岂能因一时之意而没有丝毫意义的牺牲?
紫霄卫是骁勇精悍,但对上此等视死如归之徒,定然会出现伤亡!
紫霄卫乃主公心头之肉,若是没有意义的折损,安军主如何向主公交代?!”
安静思闻言神色一阵变幻,不过最终还是咬咬牙坚定地开口道:
“战场之上不可存有仁慈之心,此理静思十分清楚;
但对于勇士之尊重并非是仁慈,此乃战士之荣耀,必须坚守!
某也很清楚紫霄卫在主公心中的地位,此战过后,无论紫霄卫是否出现伤亡,某都会向主公请罪!”
戏志才不由一滞,见安静思神色坚定,知道再劝也是无用,只得暗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高台之上,乌蒙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瞟了一眼静静立在远处的紫霄卫,眼中神色复杂莫名。
就是这支部队,若不是他们,他匈奴大军又岂会如此轻易的被生生击溃?
按说他应该万分痛恨才是,可此时,他却生不起多少恨意。
一则实力差距太大,对方的精悍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匈奴骑兵能够匹敌的;
二则对方已经表现出了公平决斗的姿态,这乃是对他和麾下将士的尊重。
他们原本可以利用那些骇人听闻的连弩车将己方轻松射杀,可他们却并没有这样做,仅此一点,便容不得他有不忿之心。
缓缓步下高台,并策马来到阵势最前方,乌蒙重重的一拳捶在左胸上,朝着五千多麾下铁骑微微低头示意。
他的眼中有着感激、有着欣慰,亦有着悲戚之色。
五千余匈奴铁骑亦是动作整齐划一的抬起右手,而后狠狠的一拳捶在心口之上,并深深低头。
没有言语,没有高呼,但他们的气势却是沉凝而锐利。
对面的紫霄卫大军依旧沉默,只不过眼中却是浮现些许欣赏之色。
并无鼓声施令,亦无喊杀声示意,两支大军忽然无比默契的同时发动。
战马在策动之下由助跑变成小跑,再由小跑变成快跑,直到演变成冲刺的速度。
近了,近了,更近了,乌蒙当先飞奔在最前列,双眼紧紧的盯着同样奔在最前方的安静思。
双手牢牢地抓紧手中弯刀,双臂肌肉鼓鼓隆起。
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丝毫取胜的机会,甚至恐怕连一回合都支撑不下来;
可他此时无所畏惧,他只想以全盛的姿态迎接这个他毕生最为强大的敌人!
“杀!”
在即将与安静思交击的瞬间,乌蒙忽然高声大吼一声。
他需要给自己鼓气,同时也是想要在这方天地最后留下一丝声响的痕迹。
“杀!”
乌蒙身后的匈奴铁骑亦是齐声高吼,在战马飞速颠簸之中,手中弯刀不时上下起伏。
两支大军狠狠的碰撞在一起,乌蒙并没有得到任何意料之外的惊喜,甚至手中弯刀都未曾与安静思的铁槊交击便被砸落马下。
金戈交击,闷响不断。
不时有人被斩落马下,并被其后的战马踩成肉酱。
紫霄卫却是感觉到了比之前纵横数十万大军更加深沉的压力。
这些匈奴骑兵根本没有丝毫防守的架势,尽皆是红着眼同归于尽的打法。
虽然紫霄卫各自之间的配合无比默契,小阵之间的战法亦是无比卓越,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是出现了伤亡。
一次交错而过,匈奴一方只剩下千余铁骑,而紫霄卫一方虽然看起来人数似乎没有多少损失,可实际上却也倒下了数十人。
勒停战马,并缓缓转身,活下的匈奴骑兵大半都有伤势在身。
轻者只是身上有一丝刀痕,重者却是失去了一条臂膀。
鲜血如注喷涌,可却没有人在意这些。
身旁的战友多半已然没了声息,就连主将亦是失去了踪影,没人知道他的尸体在何处;
这般激烈的交锋,恐怕他的尸首已然如同那些同伴一样,被踩成了肉酱吧?
金阳当空,这方天地却是忽然被一片凄凉的气氛笼罩。
原本应是壮观不已的千余骑兵的阵势,此刻却是显得有些萧索。
紫霄卫士卒眼中有着敬重,可却也弥漫上了一股森寒的杀意。
身旁的手足经过刚刚的那一轮交锋,竟是被对方跳马扑下了十几人!
入我紫霄卫,便是吾之亲生手足!
辱主者,杀!
叛主者,杀!
弑手足者,杀!
而今,自己的手足竟是如此憋屈的战陨,他们岂能不怒?
“杀!”
一阵森寒的暴喝声突然平地而起,似是闷天响起一股惊雷。
这却是紫霄卫首度在战场之上出声,这代表着他们暴怒的心绪。
安静思眼皮微跳,心中也是出现了一丝愧疚。
只是,事已至此,后悔亦是无用。
而且他也并不后悔,只是感觉有愧于那些牺牲的紫霄卫。
两支大军再度碰撞在一起,此番过后,匈奴军却是再无一人存活。
战斗终结,守关的伤兵和民夫开始出关打扫战场。
安静思沉默的站在一旁,张飞想要上前劝解,不过最终还是暗叹一声止住了步伐。
“我紫霄卫在之前搅乱匈奴大军的作战中战死十七人,此番剿灭五千匈奴精骑共折损三十六人!”
一个紫霄卫小将神色漠然的朝着戏志才抱拳禀道。
戏志才嘴角微抽,瞥了一眼似乎没有丝毫反应的安静思,摇摇头叹道:
“收敛好他们的尸骨,待得返回无极谷后,好生安葬吧。”
“诺!”
日近黄昏,负责追袭的无极军陆陆续续全部返回,此番的战果也得以初步统计而出。
“此次保卫无极城大战,我无极军总共战死三万六千七百一十二人,重残者三千五百六十七人,轻伤者五万七千余人,战力尚完好者只有四万余人。
其中,紫霄卫战死五十三人,重残者无,轻伤者三百余人;
紫霄卫后备兵战死一百三十四人,重残者无,轻伤者近千人。
此战,我无极军可谓大伤筋骨、损失极大,但战果却亦是极为丰厚。
两百余万异人大军溃败,匈奴四十五大军斩杀近二十万,俘虏十五万,逃离者十余万。
缴获战马十余万匹,其中尚可充作军马者近七万余匹;
缴获武器装备不计其数,其中,初级内功心法十二本,中级内功心法一本,高级内功心法一本。
初级内功心法将按照主公吩咐赐予表现杰出的紫霄卫,中级和高级内功心法则会留待主公亲自安排。
此战之捷报,戏某此前已然传书告知主公;关于此战的详细战果,其后也将飞报于主公知晓。”
公羊望舒等人沉重的点点头,无极城之危已解,可代价却着实有些惨重。
正在此时,一道身上裹着不少白布的人影却是出现在厅内。
“俺这是睡了多久?怎么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主公呢?俺要见主公。”
众人顿时一喜,戏志才更是跳将起来笑道:“伏虎,你可终于醒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待会儿我会同你细细讲说,不过主公不在此处,他吩咐过,让你养好伤再去见他,若不然他会不高兴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