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与汲黯正在帐内商议,忽然卫士来报,有一个匈奴人要求见两位汉使。.最快更新访问:щщщ.79XS.сОΜ。东方朔和汲黯对视了一下,说道:“叫他进来。”
那人一进来就说道:“卑职参见东方大人和汲大人。”东方朔和汲黯仔细打量着来人,他个子很高,穿着匈奴人的衣服,脸上抹着草灰,根本看不清模样。汲黯厉声问道:“你是何人?想干什么?是谁派你来的?”在上午的谈判中,汲黯领教了中行说的‘奸’诈和诡计多端,所以他很自然地认为此人定时中行说派来的。
东方朔没有说话,仍然是静静地观察着来人。来人一听汲黯的话,立刻用手狠狠地擦着脸,然后说道:“卑职乃是骠骑将军麾下秦天阳,特来拜见两位大人。”
“骠骑将军麾下何止数万将士?我怎么不记得有个叫秦天阳的人啊?”汲黯道。
东方朔还是没有说话,依旧是眼睛盯着来人,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见两位大人并不相信自己,秦天阳有些急了,还是他头脑灵活,眼珠一转,说道:“两位大人,还有一人,曾是奋威将军麾下中郎将,名叫罗威。”
不等他说完,东方朔立即问道:“罗威现在何处?”
秦天阳回答道:“卑职觉得他‘性’情鲁莽,怕他误事,就把他留在帐中了。”
东方朔是见过罗威的,当年奋威将军陈必达平定了南越,汉武帝龙颜大悦,在长乐宫里接见了有功将士,这中郎将罗威就是跟在陈必达身后的大将,一脸的络腮胡子,非常高大威猛。当时他给东方朔的第一印象是勇猛非常,在战场上是一员虎将,但是缺乏头脑,准确地说就是有勇无谋。
东方朔对秦天阳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立刻带罗威来见我们。否则我们是不会相信你的。”
秦天阳无奈,正要离开,卫士又来禀报,说‘门’外有一男一‘女’两个匈奴人,求见两位大人。汲黯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卫士带他们进来。东方朔的眼光很锐利,俩人一进入帐内,他立刻就认出,男的是罗威,‘女’孩子没见过,但眼睛很大,模样很清秀,不像是匈奴的‘女’子。
罗威一幅很不满的样子,冲着秦天阳嘟囔道:“你了不起啊,还不带我俩,我俩碍着你了?我俩现在自己来了。”
没等秦天阳说话,东方朔厉声喝道:“罗威,你跪下!”
罗威吓了一跳,他不时怕东方朔的声音大,而是那句话,心想:“这怎么刚进来就让跪下,这都什么情况啊?”但他知道东方朔和汲黯的身份,不敢多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东方朔走上前去,一把抓住罗威的衣领,盯着罗威的眼睛,狠狠地问道:“你老实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你也投降匈奴了?你告诉我,我大汉的奋威将军是不是投降了匈奴?”
罗威被这连珠炮般的问题给问懵了,他本来脑子就不够用的,平时动脑子的事情,都是陈必达替他做了,他只要看着陈必达的手就行了,就是说,他陈大哥指到哪里,他就打到哪里。后来和秦天阳结伴而行,也是这样子。
罗威结结巴巴地都说不出话了,秦天阳急了,急忙说道:“两位大人,我的确是骠骑将军的部下,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两位大人报告。”
与秦天阳的着急相对应的是,东方朔却显得格外冷静。他举手示意秦天阳闭嘴,然后转向文轩,问道:“还是你来说吧,姑娘,从头开始说。”
文轩毕竟是董仲舒的学生,脑子好用,口才也不错,她就把他们三人为了营救陈必达,从大汉一路结伴来到匈奴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给了东方朔和汲黯听。罗威在一旁不停地点头。
听完了文轩的报告,东方朔和汲黯方才释然,东方朔问秦天阳道:“那么奋威将军现在何处?”
秦天阳回到道:“我们来之前,娜扎公主亲口告诉我们,奋威将军陈必达被匈奴人抓去北海了,他没有叛变,关于叛变投敌一说,完全是中行说的诡计。”
“又是这个中行说,这家伙诡计多端,将来必是我大汉的心腹大患啊。”汲黯愤然道。
“现在已经是了。”东方朔道。
唯一令东方朔宽心的,是现在终于得知了奋威将军陈必达的确切下落,而且也查清楚了他并没有投敌叛国。“险些误杀了忠良啊,万幸,万幸啊。”东方朔心想。
汲黯问三人道:“你们有什么打算啊?”秦天阳答道:“愿追随两位大人,万死不辞。”
罗威道:“我只想把陈大哥给救回来。”
文轩道:“我也是。”
东方朔感到很棘手,就靠着手头的这点卫兵,要在匈奴人的地盘上救人,无异于自取灭亡。但既然已经查探到了奋威将军的位置,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把他救出来。这样对皇上,对卫皇后,甚至是对诸邑公主,都有一个‘交’代。
东方朔先让秦天阳三人去休息,他和汲黯连夜研究营救计划,但是北海距离长安太远了,就算从匈奴龙城出发,也有几百里地,出动汉军营救根本不现实。
汲黯道:“要不要联系娜扎公主,请她帮助一下。”
“如果她能救的话,也不用等到现在了。她只是一个公主,没有任何兵权。我们就不要为难她了。”东方朔道,“况且营救计划必须机密,万一泄‘露’出去,不要说救不了陈将军,就连咱们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汲黯觉得东方朔的话有道理,就不吭声了。东方朔看着地图,眉头紧锁,到底应该怎么援救陈将军呢?他在思考着。
陈必达的流放生活倒是过的有声有‘色’的。他结识了季安世和江充后,凭借着江充的八面玲珑和人脉关系,对北海的风土人情倒是有了更多的了解。同时匈奴看守看着江充的面子,也不再为难陈必达了。
但是越是在北海多待一天,对国家和雨桐的思念就多增一分。陈必达内心里承受着思念的煎熬,常常对着牛羊出神,季安世常常喊他很多次,他都没有反应,走都他跟前拍他肩膀一下,他才能从思念中挣脱出来。
他无数次地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思念雨桐了,但是就是做不到,尽管尝试了无数次,但最后都失败了。北海气候寒冷,被“穿云箭”‘射’穿的伤口常常会痛,发作起来,常常痛的他满地打滚。‘精’神上的压抑和身体上的创伤联合起来,把陈必达“打翻”在地上。
陈必达躺在‘床’上,看着季安世和江充,用低哑的声音说道:“如果不能回到大汉,我死在这里也不甘心啊。”
季安世听了,难过地低下了头,因为他也没有办法离开这里。这里虽然看守松懈,但是旷野千里,就算让你走,没有食物和水,你也走不出去这片大草原。
江充眼珠子一转,对陈必达说道:“陈大哥,从这里向西大概一百多里吧,是乌孙国。我们如果要逃走,可以先去乌孙国,然后再想办法从乌孙买马,有了马就能回长安了。”
陈必达一听,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对季安世和江充道:“很好,就这么办,今晚就行动。”
“啊,大哥,这么急?”
“对,兵贵神速!”
深夜,三人趁看守熟睡的机会,溜了出来,向西一路飞奔,一直到天亮,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只是害怕匈奴骑兵追来,所以一直在走,不敢停下来歇息。陈必达‘胸’口的箭伤又发作了,痛的他站也站不稳了。季安世见状,就背着陈必达走,就这样三人一路奔走,一路乞讨,终于来到了乌孙国。
乌孙国的风土人情与匈奴相似,军队都是使用弯刀,高鼻深目,骁勇善战。三人衣衫褴褛,形同乞丐,陈必达自我解嘲道:“这样也‘挺’好,连旅店钱都省了。”
江充道:“什么钱都省了,因为咱们什么钱都没有啊。”
季安世想了想,对陈必达说道:“陈大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还要买马回长安呢。现在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陈必达点点头,说道:“你们有什么好主意?”
季安世对江充道:“平时你脑子快,现在快想个好办法,先解决吃饭问题。”
江充想了想,说道:“你俩会杂耍么?”
陈必达和季安世几乎是同时摇了摇头。
“那咱们就找个酒肆,在那里给人打杂,等挣够了买马的前,咱们就可以回长安了。”江充道。
陈必达和季安世点头表示同意。
陈必达看到一家酒楼,上下两层,规模不小,对江充道:“你去问问,看招人不?”
江充很快就出来了,冲着俩人摇了摇头。
眼看就要到晌午了,三人的肚子也都开始叫起来了,但是住处和吃饭都还没有着落,陈必达有些着急了。
他们又想进一家酒肆问问,但是酒肆老板嫌他们太脏,就把他们赶了出来。这时不知什么原因,在店中的客人突然打了起来,陈必达定睛一看,原来是三个人在殴打一个‘女’孩子,不禁怒气上涌:“三个大老爷们竟然打一个‘女’孩子,安世,江充,咱们上。”
三个人一起冲了进去,加入了战团,则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打人的那三个人抵挡不住,狼狈逃跑了。陈必达回头看着那个‘女’孩子,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匀称,一看就知道是西域人。她目光清澈,水汪汪的大眼睛再配上笔‘挺’的鼻子,真是标准的西域美‘女’。看到她,陈必达不禁想起了子娴。
“你没事吧,”陈必达问道。
“谁要你们多管闲事的,真讨厌。”那‘女’孩子根本不领情,‘露’出一副很讨厌他们的样子,转身就要走。
江充怒了:“你这个丫头片子,我们救了你,你连一声感谢的话都没有,太不像话了。”季安世拉了一下江充的胳膊,示意他别说了。
谁知那‘女’孩子笑了起来,说道:“如果让国人知道本公主是被三个乞丐救的,那本公主颜面何存啊?你们三个臭乞丐,有多远就滚多远。不然再让本公主看到,小心……”边说着,‘女’孩边举起了拳头。
陈必达觉得很好笑,但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好说道:“算了,我们走。”
江充还想再理论,听到陈必达的话,就只好冲着那丫头瞪了瞪眼,转身准备离开。
“紫雪,你有惹事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让人听了,就如同在耳边响起了银铃一般。
陈必达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黄衣服的‘女’子,站在丫头片子面前,批评她道。
显然那个丫头片子不服气,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黄衣‘女’子向三人走来,说道:“多谢三位壮士救了我妹妹,大恩不言谢,这点心意请收下。”说完她拿出了一锭银子,大概有十两之多,‘交’到陈必达面前。但陈必达一动不动,没有去接黄衣‘女’子手中的银子。
江充一看这么多银子,高兴极了,看到陈必达站在那里,不接银子,急坏了,赶忙把银子抢到手里,说道:“我大哥反应有点迟钝,你不要见怪啊。”然后不停地用袖口擦拭着这锭银子。季安世用非常鄙视的眼光看着江充,但江充的注意力全都在银子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季安世鄙视的目光。
黄衣‘女’子也打量了一下陈必达,觉得此人容貌不凡,不像乞丐,说道:“三位壮士,如果日后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来皇宫找我,我是乌孙国的银铃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