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消息发出去的第二日早上,终于有了回音,却是个不好的消息。
一名浑身是伤的长威军找到了驿站,吴成和李鹤轩接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俞昕和三千长威军被困凤岭,眼看就快要不行了!
“什么?究竟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吴成在旁急道。
那名长威军满身伤痕,断断续续道:“前天晚上,将军收到了一封信,然后就带着我们连夜去了凤岭,结果,结果,这是旁人的圈套。我们中计了!将军和兄弟们被困在凤岭里,我拼死冲杀了出来,就是来求救兵的。”
他说到这里,已经虚弱不已,“快去,将军的性命就在你们的手上了!”他刚说完就昏了过去。
“醒醒,醒醒,你”吴成使劲摇着他,可是他显然昏厥了过去。
吴成将他放在一旁,他满眼通红地站了起来,“我要去救将军!”说完他就往外冲去。
李鹤轩一把拦住他,“吴成,你别急,这件事我们要从长计议,你不要冲动。”
吴成一把推开他,“我知道要从长计议,可是等你们议完,将军就没命了!你没听到吗?将军危在旦夕!我必须要去救她。”
李鹤轩沉静道:“吴成,你听我说。这件事疑点太多,处处都透着奇怪!俞昕的武功你比我更清楚,她会被如此轻易地困住吗?还有她为什么要带着长威军前去凤岭?凤岭离鹰嘴口有一天的路程,她为什么放弃围攻鹰嘴口转而到凤岭呢?你不觉得这一切都不合常理吗?”
吴成能被李鹤轩拦住,是因为他对他存着几分顾虑。此时听到他这样的话语,手上使劲狠狠一推,李鹤轩踉跄地后退几步方才站稳。
吴成冷冷道:“你的疑惑都对,但是,”他用手指着一旁昏迷不醒的人,“难道与我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战友会拿将军来开玩笑吗?你根本就不懂将军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长威军的每一个人宁愿自己死,也不会看着将军去死!!你让开!若是再阻拦我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
吴成大跨步离开。
“站住!”李鹤轩在后面厉声喊道。
“你醒一醒脑子行不行?俞昕带出来的兵都是只知道逞匹夫之勇的吗?你就算去了能有什么用,凭俞昕的武功都被困在凤岭,你就算去了也只是白送性命!”
吴成回头,怒道:“那又如何!就算要死,我也要死在将军的前面。亏我还以为你是条汉子,事到临头只知道畏首畏尾!”他逼近李鹤轩,“你不愿意去,不过是将军对你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若是你的那位琳儿出事,你还会这样犹犹豫豫,袖手旁观吗?”
李鹤轩双手颤抖得厉害,胸口也起伏不定。
吴成冷冷道:“将军于你而言,不值得用生命守护,但是将军对我们而言,却是能够以性命相托付!这种战场上生死与共的情分你又怎么会明白?”
吴成愤怒地说完,就离开了这里。
李鹤轩站着的挺拔身姿突然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他眼睛睁着,却空洞无神。
吴成的话一遍一遍地掠过他的脑里,他头昏欲裂,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心底有什么东西拼命地冲击着,仿佛要破土而出。
不重要,所以才会那样冷静地分析利弊之后再做出决定吗?
他考虑到西北的边境,担忧着朝中的形势,关心着案子的进展,却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俞昕的安危!
是因为不够重要吗?才会将明明对她极为不利的处境也视而不见,总是想着要如何才能以防万一,要如何才能做到诸事周全。
如果是琳儿身处同样的境地,他还会思考这么多吗?他知道他不会。
在有人要伤害琳儿的时候,他可以用身体替她挡箭。在琳儿掉落水里后,他可以不顾一切跳入水里去救她。在明知道会触怒皇上他还是坚定地要娶琳儿为平妻,只是为了不让她今后难堪。
李鹤轩呵呵笑了起来,他面色隐晦,双眼仿若虚无。有风徐徐地吹来,拂起他耳边的发,柳絮轻柔地飘来落在他的脚边,如同命运的轻叹。
新婚之夜的那晚,他无可奈何地推开新房,抬头望去的一瞬,他看见了毕生难忘的场景。
满是大红色的房间,两对粗大的红烛正在充足的燃烧,将房间映照得更加火红明亮。
绣有锦绣鸳鸯的大红被套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旁。红色纱幔垂下一侧,若隐若现的一道紫色身影躺在里面。
她靴子未脱,双腿交叉着躺在床上,上半身则被红色纱幔挡住视线,有风拂过,烛光轻轻地跳动,一垂而下的沙幔如同泛起涟漪的湖水,轻柔地荡漾起来,直直地痒进人的心里。
李鹤轩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上前,轻掀起透红的沙幔,终于看到了那个桀骜的身影。
俞昕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神态随意,姿势放松,不是白日里的狂傲恣意,也不是针锋相对时的冷淡疏离,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她就那样沉静地躺着,仿佛已经躺了很久很久的样子,这样的她让人误以为是个易碎的梦,只要轻轻碰触,立刻就会烟消云散。
心也在这一刻的宁静之中,轻轻地跳动着,那样的猝不及防,也那样的让人意外。
没有任何人知道,连李鹤轩自己也没有发现,只是,那时的画面却在这个时候这样清楚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有过往的场景闪现。
在喧闹拥挤的街道上,她负手而立,紫衣华贵,气韵天成。
在离开之际,她策马奔腾,一举一动洒脱不羁。
在帝王百官面前,她傲然而立,狷介狂傲到了极点。
他曾见过她长剑挥舞,剑染鲜血,也曾看到她的犹豫彷徨与隐隐伤痛。
直到最后,她直盯着他的双眼,那样的说道:“因为你是我俞昕的男人,我不想要别人染指。这个理由够不够?”
那一刻,他慌乱地发现,心跳在这个时候悄然地漏掉一拍。
他愤怒,逃避,将这些都全部压在心底,却在这一天,再也压制不住。
李鹤轩猛然睁开眼睛,一拳狠狠地砸在地上,鲜血一点点流出,将地面逐渐染红,他就那样静坐着,双眼慢慢变成通红。
琳儿,我对不起你!
俞昕,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驿站的人觉得很是奇怪,先是特使李大人的侍从疯疯癫癫地跑了出来,接着李大人瘫坐在地上一坐就是半个时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驿站的人觉得不对劲上前唤他时,他又好像恢复了正常。
这时周将军来找他,他与周将军谈了整整一个时辰。周将军出来后脸色肃然,整个驿站都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午时,冯越正在府中与妻妾用膳,突然一队兵士冲了进来,冯府的随从阻拦不得,接着周达刚走了进来。
冯越突然站起,怒斥道:“周达刚,你敢带兵来本官的府邸?你是要以下犯上吗?”
周达刚没有理他,大喊道:“冯大人与鹰嘴口的匪盗勾结,收取贿银达十万两之多,本将军已经把证据交给了特使。来人啊!把冯越拿下,府中其他人暂时留在府中。”
冯越心中咯噔一下,但是他面上却更加愤怒,“周达刚,你竟敢污蔑本官!本官定要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周达刚的手下完全不顾冯越的大喊,直接地将人押走。冯越使劲挣脱,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他大喊大叫道:“周达刚,特使他根本就没权关我,你敢关我,小心你的脑袋!”
周达刚取出一把宝剑,大声道:“这是皇上的佩剑!特使有便宜行事之权!冯越勾结盗匪,收受贿赂,欺压百姓,给我拿下!”
“是。”众人听命。
就在同一时刻,又各有几名官员遭遇同样场景,一时之间,幽州上上下下每位官员都胆战心惊,生怕祸事临门。
周达刚抓了几个典型的官员之后就住了手,没再继续,也让其它犯了事的官员舒了口气,心中也多了几分忌惮。当然,这些都是李鹤轩的意见。
周达刚对冯越一派的官员早就心存怨恨,本来是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是李鹤轩制止了他。如果所有官员都下了狱,那么让谁来做事?
周达刚对此倒是没说什么,与他一派的一些将领则有诸多不满,当他们聚集一起到议事厅找李鹤轩抗议时,李鹤轩已经已经恩威并施笼络住了大部分官员的心。毕竟冯越倒了,他们这些犯了些小错的官员总要寻个靠山不是?
于是,局势变得一面倒。那些闹事的将领有些看见形势不对就临时倒戈到了李鹤轩这边。还有些将领一改之前闹事的态度,变得独善其身,哪边也不帮。到了最后还在坚持闹事的没有几人,直接被李鹤轩扔到了牢里。如今时间紧迫,他没有时间来处理这些人!
李鹤轩、周达刚及其它官员开始商讨营救景王的事。幽州共有守卫军两万,周达刚掌握一万,另一万由其它多个将领掌握。
最后李鹤轩与周达刚一口拍定,由李将军率领三千将士前往鹰嘴口驻守,再由周将军率领剩余的一万七千人马前往凤岭营救景王,李鹤轩同行作为监军。
会罢之后,整个幽州都动作起来,一切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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