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柳老知道柳云飞在等着他出丑,说不得要揍一顿这不孝子。
“赵小友,你还真看出点问题来?不会是有什么谬误吧?”谢老把目光重新转向画卷,怎么看都不像呀?
“是有一点发现,你们看这里。”赵天明见几位老人家都看着他,指向画卷右上角,那是一片茂密却不凌乱的竹叶,赵天明的目标,就是隐藏其中的一片小叶子。
“这……”
边上的谢老接过放大镜,仔细观察,一开始还没发现什么端倪。不过,当侧过去,横着看的时候,竟然发现,那片小小的叶子,变成了隐约的两个字,而且这两个字,实在太过特别,让他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真有问题?老谢你看出来什么倒是说说啊?”旁边几位老人家还等着他说出点门道来,谁知他左瞧右瞧,就是不说话。
“你们自己看吧!眼见为实,省得说是我老眼昏花。这片叶子,横过来看,保证你们眼前一亮。”
谢老把放大镜递过去,笑呵呵的走到了一边,看向赵天明的目光充满了赞许。不得不说,能发现这么隐秘的标记,那眼力,不是一般的厉害。
怪不得齐老和柳老都这么看中他,这不只是看好他的潜力,而是他现在的实力,就已经很强。看来之前发现石涛那幅画是张大千仿作,并不是偶然。
罗元行看到谢老的表情,心里顿时有些不踏实,难道他这幅画真的有问题?亏了几百万是小事,丢了脸面,留下不好的形象,那才是大问题。
柳老不客气地接过放大镜,自己观察起来,待看清楚那两个字,也有些错愕:“走狗?”
“我没看错吧?走狗?这是谁的名号?一点印象都没。这么特别的别号,要是听说过,肯定能记住的。”
其他几位老人家看过之后,也是相当的吃惊,哪个文人墨士,会个自己取这样一个别号?简直是贻笑大方。
“赵小友你这眼光,真是没的说,又一次让老爷子我刮目相看了。”柳老对赵天明竖起了个大拇指,这一次,竟然把他们这些老家伙都比下去了。
虽然这有他们还没好好研究的成分在里面,但是看走眼就是看走眼了,这点没什么好否认的。
“如果不是别号,那会是什么呢?走狗?难道这是齐白石画的?”周老兀自在那里推敲,忽然一惊,想到一个可能性。
“齐白石?这个倒也有可能,他曾说过一句话‘青藤雪个远凡胎,缶老衰年别有才。我愿九泉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留下这样的标记倒不出奇。”
谢老有些认同,这里青藤、雪个、老缶分别指的是徐渭、八大山人和吴昌硕,意思是说,他愿意做三人门下的走狗,可见对其推崇到了何等地步。
“不太可能,齐白石并不擅长这样的画法,而且,真要是他画的,不会一点画法痕迹都找不出来,他受郑板桥风格的影响不多,反而更接近吴昌硕的风格。”柳老摇头说道。
“我觉得也是,齐白石要是仿作徐渭、八大山人或者吴昌硕的画,留下这样的标记还说得过去,和郑燮,关系不大。”
何老也认同柳老的观点,一时之间,几位老人家没了头绪,愁眉踟蹰。
“那会不会这就是郑板桥本人的真迹?据说他也刻过一枚印章,上面写着‘徐青藤门走狗郑燮’,他这样的怪人,在自己的作品里留下这样的标记,并不奇怪吧?”
柳云飞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连忙说了出来,在老爹面前表现一下。他越说,就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仿佛思路都理顺了。
就说嘛!怎么可能几位大师都看不出来这幅画是假的?它分明就是真品!
罗元行闻言,眼睛一亮,这个说法,绝对是最靠谱的,他这幅画怎么可能是假的?分明是丑人多作怪。
他不屑的看向赵天明,语气里充满了嘲弄:“原来是这样,有些人还以为自己多厉害,眼光独到呢!只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这,也有可能。”几位老人家琢磨着柳云飞说的这种可能性。
“我觉得不是,先说第一点,郑燮现存的作品,没有任何一幅画,上面刻有这样的印记。这个典故的来源,是袁枚《随园诗话》里的一句话,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考究。”周老却不同意这样的说法。
“不对吧?虽然没有实物证明,但是他自编的《板桥尺牍》上有记载:‘大师于孙公家见燮所画竹石横幅,因印文有“徐青藤门下走狗”字样,以为太不雅观,大师何不达哉。世之营营扰扰,奔趋如狗者众矣’,表明了此印的真实存在。另外,他的作品还有‘青藤门下牛马走’这一印,也能说明这个说法并非无中生有。”
柳云飞最近对郑板桥了解不少,此刻款款而谈、引经据典,颇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得意。这次揭露真相、拨乱反正、扭转乾坤,老爷子总会对他刮目相看了吧?
“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光明正大,没必要这样偷偷摸摸,即使是开玩笑的形式。还有就是,这幅画并无多少徐渭风格的痕迹,就算是他玩心大起,留下这样一个标记,也会用徐渭的风格来作画展现,表达一下崇敬之情吧?所以,逻辑上说不通。”周老不以为意,辩驳说道。
“单凭这一点,也无法做出什么肯定的结论,我们说说另外一点。赵小友,你能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这幅画不是郑板桥作品的?看你刚才的行为,是先发现了这幅画有问题,才去找隐藏的标记来印证的吧?”周老把目光看向赵天明。
周老这样一说,其他人顿时恍然,也对,赵天明刚才可不是直接就发现了这个隐秘的标记,而是摸索着找了好一会才找出来的。这说明,他从其它地方就看出来,这幅画不是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