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
听完白里黛一通呱叽,樊琼全然不顾曾直元的催请,居然将返柘的念头给打消了。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关注着新疆卫视的“新闻时段”——希望从中获取些什么······事有奏巧的是节目主持人播报了当天发生在柘市的,与乌市及口内凤河市所发生的,极其相似一则新闻:柘市外企包括摩扎公司和维尔公司的直销三商法团队的业务员,在公主岭公园聚众滋事,被警察悉数逮捕······公安部门迅速采取相应的措施,决定就地设营——公主岭传销难民集中营。接着节目主持人又播报了一则地震预警:未来十天内,柘市将发生7。5级左右的地震。震中位于公主岭。
白里黛一听,嘴里马上蹦出一句:“放屁!”
“为什么?”樊琼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白里黛。
“地震局什么时候报准过?他们唯恐天下不乱——在扰民!他们只会扮演《狼来了》故事中的角色。去年发生的地震预警案还余波未平呢。”
2007年10月31日,柘市地震专家因预测失败获刑引争议······身为著名地震专家,阿迪里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地震预测成为被告,甚至被判处“过失杀人”。
2007年4月22日,他和另外5名在学术界享有盛誉的地震学家坐在被告席上,单手托着下巴,眼神黯淡无光。另一位被告民防管理局原副局长巴图尔双手合十,神情有些沮丧。
按照检察官艾克拜尔在长达224页的诉讼书上的说法,这6名被告在2007年柘市地震发生之前,对地震作出了“不完整、不充分、过于随意且富有欺骗性”的分析,并向公众传递了错误信息,致使当地政府和居民未能及时采取疏散措施,从而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据统计,这场发生在4月6日凌晨的里氏7。3级地震夺去了500人的生命,摧毁两万余栋建筑,致使9万多人无家可归······
经过4个小时的审理,柘市法院的**官艾尼瓦尔最终裁定这5名学者和1名前政府官员“过失杀人”罪名成立,并判处其6年监禁。
这一判决在柘市乃至全国科学界引起了巨大争议。5000多名科学界人士向柘市政府发出公开信,谴责这一审判,理由是准确预测地震在当今的中国,在目前的技术层面不具备可能性。
中国地震学部门主管瓦热斯的话更具有代表性:“我们所有科研人员都感到无比震惊……这不是把地震学而是把所有科学都送上了审判台。”
不同于科学界的震惊,相当一部分公众认为这些科学家“罪有应得”。早在2007年10月,小地震就开始频繁地袭击柘市。之后,小地震组成的地震群更加密集地光顾这座城市。
据《自然》杂志援引的统计,该地1月发生小地震69次,2月78次,4月达到100次,而在大地震发生前的5天里,小地震高达57次之多——“似乎天天都在震。”有人很形象地描述:“就像这样。”他用力摇动起餐馆里面的桌子,速度很慢,却差点把桌上一瓶红葡萄酒打翻。
按说,地震对于人柘市来说本是家常便饭。这座城市处于地震频发区,整个城区还一度因1400年和1718年的两次大地震而毁于一旦······
按照国际地震学界的主流观点,至少就已有的知识而言,要可靠而准确地对地震作出确定性预测是不可能的。美国地质勘探局就明确表示,他们不预测地震,只做长期概率预报,对地震灾害作出评估。
问题是民防管理局原副局长巴图尔曾笃定地表示,目前柘市的地震现象“相当正常”,“没有危险”。他还补充说:“专家们向我打了保票,目前的情形不仅无害反而有利,因为(频繁的小地震)意味着地壳中能量的不断释放……所以大家不要慌、别担心,让我们回家来杯红酒吧!”——这成为科学家们“过失杀人”的主要证据。公众将其理解为小地震的发生是好事,因为它们缓解了地震应力,从而减少了大地震发生的可能性······但是这一判断遭到了其他地震学家的强烈质疑,因为5位地震学家并未提及与此相关的话语。
但无论如何,这句话在民众中产生了巨大影响。“你可以听到全城的人都松了口气。”遇难者的代理律师说:“那句话慢慢被传成了一句致命的‘咒语’:震动越多,危险越少。”
2007年6月,遇难者的家属、代表律师与检察官艾克拜尔,将5名地震专家和1名前政府官员告上法庭。
针对此次诉讼,检察官艾克拜尔并不认为这是什么疯狂的举动,表示自己“清醒得很”。在庭审中,他一再强调,这些科学家之所以面临起诉,并非因为未能成功预报地震。“连6岁的小孩子都知道,地震现在还不能被预测到。”他指出,专家在会议上并未就柘市建筑的脆弱性给出分析,也没有告诉民众,如果一旦遇到强震,该如何躲避灾难。
对于公众揪住不放的“回家喝酒”等言论,6名被告也各有说辞。巴图尔坚说:“我从没说过‘不要慌、别担心’这句话,半个字都没讲过!”
经过近半年的审判,举行了30场听证会,法官终于作出了最后判决。6人不仅被判入狱6年,还要向幸存者和居民赔偿大约7000万元人民币······
裁决引发了公众和科学界争议。一些地震遇难者家属认为,裁决令人“宽慰”。某一遇难者家属说:“我们无法称它是胜利……不管大家以什么方式来看待它,我(憎恨的)和挚爱的人都再也回不来了。”
樊琼听完白里黛的讲述,茫然地问了一句:“地震预警报告,将要发生的地震震中位于公主岭······万一是真的,地震震级和烈度与唐山大地震差不多的话,那么多传销难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