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驰看妹子那一副焦躁不知所措的模样,安慰道:“你着哪门子急啊!若你们真是许家外孙、外孙女,就许相那千年老狐狸,做事能不考虑周全?这事明晃晃捅出去,对他们许家能有什么好处?”
姜清意人虽傻,但经哥哥这么一点拨,立即睁大眼睛道:“是呀,女儿不明不白跟了大老爷,又不明不白生了孩子,许家应该更发愁吧。看许老夫人那吃斋念佛的样子,估计对女儿也是非常关心,至少是有愧疚,那对女儿的孩子怎么也不会不管不顾。”这样就好,她就怕许家急慌慌做出什么来,伤了亭哥儿就不好了。
这一世,她承认的亲人也只有徐哥哥,亭哥儿、二姐和奶娘了。
好吧,既然哥哥分析地很有道理,她就放心了,可以尽情聊天八卦了。
徐驰看妹子这心这么大,再次为她的将来捏了一把汗。就这样的傻妹子,嫁到谁家才能不被人卖了呢。
等到傍晚时分,亭哥儿才到了洋货铺子这里接姐姐。
姜清意笑问,“看你都玩野了,今儿怎么玩到这么晚?不过,多和朋友聚聚也好,省得读书读傻了。”
徐驰在旁边翻白眼,最傻的那个人还老是怕别人学傻了,真是傻不傻。
亭哥儿甩甩脑袋,“今儿去了俩地方。本来显郡王那里午后就散场了,我正要过来接你的,可被徐公子给扯走了。说他妹子有件礼物要交给你,让我帮着捎带回去。我就不明白了,什么礼物那么贵重,非得我来转交,直接交给个婆子送过来不就是了,真是麻烦。”
姜清意和徐驰对视一眼,笑,“是吗,要是不贵重,我非得去找许珂算账,竟然把我弟弟这么个大才子当跑腿的,真是没有眼力见。”
看亭哥儿那笑得一嘴牙都亮晶晶的样,姜清意深觉自己弟弟太容易哄,夸他个大才子就高兴成这样。
“那你怎么待到现在才过来,一直在许府?”她继续问。许家,肯定也如她一般起疑心了,调查的估计比他们还要详细。
亭哥儿点头,“谁说不是,一直在许府。今儿不是休沐日么,许诺说他祖父在家,那我作为晚辈不得去拜见那。许相大好人,就是太婆婆妈妈的,问了我一堆功课上的事儿,嘻嘻,还夸我是可造之材来着。许相这边好不容易完事,又要到许老夫人那边去。我滴个天呀,比许相还磨叽。怪不得人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他们老两口简直太像了。见个人就激动半天,搞得我心里毛毛的。”
被人观摩考察了小半天,最后才拿到礼物赶紧走人。这架势,很有找孙女女婿的样子啊!
要不说姜清意和亭哥儿是亲姐弟呢,脑回路那是一样一样滴。
也没有什么别的事了,姐弟二人就辞了徐驰往家里赶。这冬天天黑的早,再不回去,让大老爷知道了可不好应付。
他们这里波澜不惊,有说有笑,可许府差点炸了锅。
许老夫人激动的抓着许相的手,“老头子,我说的对吧?是不是和咱们景儿特别特别像。你是没见三娘,比亭哥儿还要像。”
当初她说了姜三娘和女儿相似的话,他们还多少有些怀疑。如今看来,确实是极像。世上长相相似之人很多,但相似到这个地步却没有血缘关系,那根本说不过去。
许诺道:“这也是缘分。当初在驿站相见,姜三娘又和珂儿有了交情,可见就是老天在提示咱们呢。也怪我,当时就觉得她面善,可就是没往这处想。”
经过前生那一出,他对女人那是恨的透透的,对她们从来都懒得露一丝微笑。可当时他却并不讨厌姜三娘,觉得小姑娘很合眼缘。如今,竟是成了自己表妹了,缘故就在于此吧。
许老夫人道:“哪里怪的着你。你那时候还小的很,怎能记得你姑姑的样子。你父亲和二叔,长得并不和你姑姑很像,所以你才不可能认出来。不过,倒是珂儿的眼睛,和你姑姑很像。你有没有觉得,珂儿和三娘的眼睛都是圆圆的杏眼,很是相像?”
许诺想了想,点头道:“嗯,是有些像。”只不过,珂儿眼睛全然一副天真样子,姜三娘则带一丝朦胧,略有些妩媚。话说回来,三娘和几年前见到时候变了很多,现在很有大姑娘样子了。
许相看大家都一团热乎,便劝道:“这件事说来太复杂,咱们还是先低调一些,别让别人知道的好。说出去,对景儿没好处,对两个孩子更是伤害。”
他手下能人多,对姜家当年情况做了更仔细的调查,知道的也就越多。
当年女儿因为生病被押解的官差留在了一个小镇子上,等好了再跟随下一批押解的北上。后来不知道为何,女儿竟然逃跑了。具体跑到过什么地方,经历过什么,这些都无从查证。只不过,最后出现的落脚点就是平城。姜玄正是平城知府。
据姜家当年老人说,大夫人曾经买过一个漂亮女子。当时那女子被人贩子追赶,正巧碰到了大夫人的轿子。
那女子诉说自己是良家人,因荒年逃难,路上与父母走失。可谁知被人贩子盯上,要把她卖到不干净的地方,求大夫人相助,买下她当丫头。
大夫人行事一向稳重,并不想管这档子事。可夫君毕竟是知府,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表态,好似也不好。只能将那女子待会府衙后院。
后来,那女子洗漱过后,当时看到的人都震惊了,简直不是一般的美貌。
不过,再后来,基本就没有人见过那个女子,据说是被送回老家,与家人团聚了。
许相根据打听出来的那个女子的相貌,也确定了那人正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娇滴滴的女儿,却被他这个父亲连累。这一路走来,还不定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
他听了很是心疼,如果让老妻知道真相,知道女儿受过这么多苦,更是难受愧疚。于是,他也只是说了一些笼统的,并不细说。
许相一恨张家当年落井下石逼他远走,二恨姜玄敢对他女儿下手,三恨姜大夫人抢夺他女儿的孩子,甚至害死了女儿。可是,他最恨的是他自己,如果没有他失势,女儿哪里会如此。
而且,姜玄和张氏虽然做了对不起他女儿的事情,但好歹使他女儿免于更悲惨的下场不是吗。
所以,这事兜兜转转下来,真正恨的唯有张家和他自己罢了。
听了许相所说,许老夫人也点头。是呀,外孙外孙女本来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他们若是将此事抖搂出来,那么两个小孩子心里会怎么想,又怎么面对世人的闲话。
“这事确实宜缓不宜急。诺儿,你记得好好照顾你表弟。他读书很有天分,你再上上心,时常教导一下他,以后必有出息。你们关系好了,以后咱们帮衬起来也方便。至于三娘,珂儿如今做的就很好。她在京城最好的朋友就是珂儿,多亲热亲热,有什么难处就帮一把。至于是不是相认,都是看缘分的事情。”
许老夫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哪里会急于这几天。她心里早就认定女儿去了,不然以他们许家的势力,不会打听不出来。她早就心如死灰,这才时不时拜佛,保佑她女儿来生幸福平安。如今知道女儿竟然还留了两个后人,心里激动,但更是一种寄托。以后,她也要振作起来,好好为这外孙外孙女铺铺路子。
这事暂时保密,只他们三人知道,二房那里一概不知。当然,许老夫人又将许珂叫来,告之她这些事情。三娘那里,还得靠孙女出面。
许珂一脸懵,这简直是没想到,竟然手帕交变表姐妹,也是一个奇迹。
她看祖母日日更精神,也知这是心病去除的缘故。自此,她便更加多与姜清意来往。借着她的光,老夫人能时不时见见外孙女,也是一桩喜事了。
姜清意看许家态度比从前更是好了许多,心里也有了数。她挺开心,许家能大局为重,没着急嚷嚷出来。这些事,便都压在各人心里,各自相安无事。
不过,姜家如今可真是不太平了,大夫人那里又是阴云满布,寒气四射,让人怕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