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进斗金日
杜中奎母亲七十大寿,他特意安排乡下的幺兄弟出面大办酒席,自己暗里在蜀江直接间接的广撒请帖。
这天,往日冷冷清清的杜家沟山间公路上,蜀江来祝寿的车队,警车鸣笛开道,依次是摩托车、轿车、越野车、面包车、中巴车和大客车,浩浩荡荡,排成一眼望不到尾的长龙,蜿蜒几山几塆。仅仅是前面的部分车辆,也把杜家周围挤得水泄不通,后面的车辆只好就地停在了公路上。
耕者忘其犁,路人忘其行。
宾客大多数是慕名而来,并非蜀江煤炭工业局的杜大局长邀请,有不少的甚至连杜家人谁也不认识。而这些不速之客,争先恐后,送礼一个比一个出手阔绰大方。
乡邻们主动跑来帮忙,杀鸡宰鹅,烧火做饭,干得不亦乐乎。大鸿一群老同学老朋友,受杜中奎之托自然也没闲着,春旺记礼单,韩泉河收礼,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杜中奎坐阵东厢房,开奔驰宝马和公车来的贵宾,不约而同寻他去。他们满脸堆笑,眼神异样的看着他递上烟,他默默点头笑笑,接过烟揣进衣兜儿。然后,大家寒暄几句离开。
不大一会功夫,竟然几十人进屋递烟。有看热闹的人悄声议论:“嘿,邪乎啰,人家递给杜中奎纸烟,他咋个一支不抽?尽往兜儿里揣呢?”“嗨,你真是个傻瓜蛋儿,现在最时兴的做法,那里面卷的是支票,能抽吗?舍得抽吗?”
临近中午,杜中奎走出东厢房,一个一个的给家乡长字辈儿敬烟,迎得一声声赞叹夸奖。这时,有位老妇人拄着竹棍儿,一歪一倒凑向前,口里含糊不清的地说:“中奎啊,你娃儿大出息喽。”
老妇人是杜中奎一个本家大叔的遗孀。她丈夫饿饭年代得肿病死后,一儿一女也随之夭折,于是便守寡至今。由于感伤自己命苦,哭瞎一双好端端的眼睛。现在全靠政府救济和邻里施舍生活。近年来重病缠身,看样子大半节身子已经埋入黄土。
她说罢剧烈咳嗽,喘不过气来,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一些旁人心里埋怨,你这老妇人来凑啥热闹嘛,杜家人心里肯定不爽。他们却万万没想到,杜中奎急忙跨上前搀扶着她,边为她捶背边说:“大娘,你病成这样,早该去住院。”老妇人断断续续地说:“住院、哪来……钱呀,我这把老骨头、那样不是、糟蹋了钱吗……就等着断、断了、这口气吧。”
杜中奎转念想想什么,毅然当众人宣布说:“各位宾朋,各位前辈和兄弟姐妹们,我今天回来,一是为母亲祝寿,二是认大娘做干妈。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当着大家的面儿认了,我下午就把干娘和我妈一同接到蜀江,先给干妈治好病,然后和我们一起生活,直到为她养老送终。”
杜中奎说罢跪地磕头叫:“干妈。”
热烈掌声赞叹声,老妇人感动得老泪纵横。
李薇薇不解,推一把大鸿悄声说:“老同学,杜中奎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大鸿笑道:“自然是出好戏喽,众人赞不绝口,甚至有的感动流泪。”“我总觉得他啥地方不对劲儿,会不会有什么潜台词儿。”“我们这位老同学啊……让时间说话吧。啊,薇薇,我突然想到与你有关的一件事儿。”“是吗,啥事?”“那天晚上你来我家,我兄长红忠也在,当时他看你的眼神儿……你感觉到什么啦?”“老同学,你想对我说啥?”“说说他眼神儿里的潜台词儿啊。”“哈哈哈,我的老同学,你知道我的心早就冰冷麻木了。”“薇薇,应该解冻的时候啦。可怜我那位兄长,人憨厚而不失聪明,曾好心捡个弃婴做女儿,无奈喂几年后让她亲爹娘认走。而今五十来岁,还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李薇薇沉思片刻说:“老同学,给我一些时间好吗?”“当然,这事儿急不得。”
吴春旺韩泉河堂屋写单收礼,前来登记的宾客从早晨到下午一直排着长队。韩泉河揩揩汗说:“春旺,伟人头已经塞满两个大皮箱……”“别担心,旁边还预备着一挑大箩筐哩。”
傍晚时分总算收称,宾客相继离去。韩泉河吴春旺叫上三个大力士,其中两个一人提个大皮箱,另外一人挑一担,去里屋交完账出来,韩泉河感叹:“乖乖,中奎这小子不得了,岂止日进斗金?不少人几百辈子几千辈子也挣不到。”
杜中奎和母亲干妈坐车回到蜀江,没回家便直接送干妈住进蜀江最好的第一人民医院治病。住院期间,前去探望送礼的人不计其数。后来,他干妈三番五次病发住院出院,每次上上下下的人都要去探望送礼,每次住院费用,暗里都从私营煤老板送来的银联卡上直接划转。人们对他却是好口碑,于是,上了报纸广播和电视。可不到半年,他干妈病逝,杜中奎为她的葬礼大操大办,让他又在人们的褒奖声中,不知连续多少天日进斗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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