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顾千屿落座,各种各样的眼光也落在了他身上。
众人心里都暗自忖度,这一次除了适龄的几位皇子之外,霖王怕也是在指婚之列的。
顾千屿与六皇子年岁相当,算起来也确实能娶妻了。
早两年,元安帝也不是没有暗示过,但顾千屿都想办法推脱了,这次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推脱。
女眷席这边,或明或暗落在顾千屿身上的视线也不少,相比起各位皇子,顾千屿的身份显然要安全的多。
当然也不是说几位皇子不好,只是这皇子各个优秀,若是平常人家,怕是早已乐开了花,可是高门贵族中,优秀的儿子越多,竞争也就越激烈。
更不幸的是,这几个优秀的儿子,生于天地间最无情的帝王家,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优秀,将会成为彼此眼中的钉子,都是欲处之而后快。
而一旦失败,其代价也是巨大的,成了他们其中之一的妃子,连带这整个母族都等于是站了队了,生死只看最后的博弈。
顾千屿也不同,他身份高贵大夏朝几乎没有敢针对他的,嫁给他,最起码生命是有保障的。
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除了想要为了至高无上的地位,想要搏一搏的,其他人几乎都将目光放到了他身上。
元安帝看顾千屿坐下后,环顾了一下在场人的目光,才接着刚才的开口:“今日众卿且随意,不必拘谨,如此也算君臣同乐了。”
众人又连忙起身,纷纷应和着。
随后帝后就坐,宴席正式开始。
一开始,元安帝并没有提及指婚的事,仿佛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宫宴而已,
所谓的君臣同乐,其实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并没有人真的敢去逾越。
君仍然是君,臣仍然是臣,大家间或开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便已经是极限了。
推杯换盏间,竟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此情此景,真的就是天子与庶民同乐了。
文瑶撇了眼纷纷扰扰的宴会场景,心里生出一丝不安。
这样平静的看似繁华的背后,总有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安宁末看她皱着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突然想起之前那道温润的男声。
她看看文瑶,又抬眼看向了上头做着的顾千屿。
顾千屿此时正好看向文瑶,清润的眉眼间熠熠生辉。
安宁末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她端了杯果酒,一把塞进了文瑶手里。
文瑶被惊的回神,转眼就看见安宁末打趣的看着她:“我说,你们这样也太明显了吧!”
文瑶被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说的有些愣怔,她看了看手中的果酒,抬起来一饮而尽。
“什么明显?怎么了?”
“喏。”安宁末翻了个白眼,无语的朝着顾千屿的方向努努嘴:“正看着呢!”
文瑶抬眼看去,果然见顾千屿看着这边。
文瑶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正想说什么,却瞧见二皇子率先开口了:“父皇——”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大殿中却立刻安静下来,显然,众人都在等这一刻了。
元安帝本来本来正端着的酒杯也放了下来,他脸上依旧带着笑,眸子里却冷了下来。
江墨潜像是没察觉到父皇的变化一般,他站起身,拱手笑道:“父皇,前些日子父皇说让儿臣选妃一事,儿臣如今已经有了人选,想着今儿个是好日子,特向父皇讨一个旨意。”
江墨潜其实也不想出这个头,他余光也看到自从他站了起来,他母妃皇后眼中的担忧就没下去过。
可是,他不开这个头,有些东西就可能会错过了。
江墨潜依旧笑容晴朗,元安帝看了他一会儿,也没有向往常一样发飙乱砸。
元安帝看着江墨潜笑道:“不知老二你中意何人?。”
“儿臣中意楚家嫡女楚然。”
他说的不算难,仿佛语气中还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但这话却像是滚油里滴进了开水,整个大殿都沸腾了。
大殿里一片哗然之中,众人的目光也尽数朝那楚家嫡出小姐楚然看去。
楚然是谁?在盛京名声远播,曾得圣上亲自夸赞的女子,整个大夏朝也没有几个。
亭亭玉立的少女端坐在前方,通身气度让人为之侧目,楚然身为车骑将军的嫡女,身份尊贵,此时的她却白了脸。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江墨潜之所以选择楚然,最重要的是,她的背后还有楚将军这尊大佛在。
江墨潜缺的是什么?
大皇子早夭,江墨潜身为长子,继位名正言顺。
可那是在兄弟们不成器的条件下,如今,却不能妄想光凭借这一点就将皇位坐稳。
三皇子又文臣,四皇子有武将,五皇子有父皇的信任,六皇子背后的是神秘的顾千屿,七皇子有贤名。
谁都不是省油的灯,江墨潜急了,他迫切的需要更多的筹码殊不知这一急,就成了元安帝最忌讳的模样。
几位本来就支持二皇子江墨潜的老臣,却因着江墨潜的急躁失望的摇了摇头。
元安帝没有说话,他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不够聪明,如今看来显然也不够稳重。
再看下面,众卿之中,神色各异。
而楚将军楚闲在江墨潜说完这番话后,面色就沉了下来,额头上甚至暴出了青筋。
车骑大将军的名声可从来都不是浪得虚名的,这一瞬间竟让人有种凶狠的戾气横生。
这点变化,让周围的人都纷纷变了脸色。
楚闲有多疼这个女儿,这在盛京不可畏无人不知,可以说楚然的一身本事都是楚闲培养的。
若不是楚然是女儿身,楚闲早就带了她上现场了。
如今江墨潜开口要他的女儿,却不是因为疼爱,想要护如珍宝而是为了皇位的博弈,只是当成可以了一颗棋子,这让他如何忍。
楚闲紧紧捏着拳头,爽快的笑容早已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狠色,好像如果元安帝真的下旨,他就会拼尽全力如阻拦一般。
元安帝自然将他这一副神色看在了眼中,楚闲有这般的表现,他倒是不觉得奇怪。
楚闲脾气古怪,但却极为忠心,早年还对他以命相救,他这番表现倒不是冲着皇室来的。
元安帝低叹了口气:“指婚之事,朕自有决断!”